顧小四被籠罩在鄙視當中，張了又張，愣是冇想到該說什麼纔好。

說他的屁不會一放就散？

還是說他的屁不燻人？

最後，顧小四甩開的手，跺腳憤憤道，“我就是不會嫌棄姐姐！就是不會！”

嘖，再逗弄下去，這闊得要急眼了。

“行，我拭目以待，且看你以後如何。”顧西棠挑眉輕笑，拎起小傢夥往大堂方向走。

顧小四揚起下，重重哼了一聲以示應戰。

渾然不覺心裡被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吾家有初長。

事關家中娃兒親事，顧家長輩此刻齊聚一堂，當事人顧西芙也在。

顧西棠跟顧小四貓到視窗聽的時候，長輩們商議已近尾聲。

“橋鎮就那麼掌大，鎮上適齡的青年才俊一個掌就能數過來。”小薑氏麵帶喜，對顧老夫人道，“那人既是青鬆書院才子，在鎮上便也是佼佼者了。娘，您看？”

顧老夫人略作沉，轉而問站在堂中的顧西嶺，“你說是那袁書生主找你打聽的芙兒親事？”

顧西嶺此前剛從書院回來，上還穿著青鬆書院學子服。

晴穹鑲邊長袍，束同腰帶，頭戴綸巾，一文質彬彬的書生氣。

聞聽祖母問話，顧西嶺正作答，“回祖母，確是袁師兄找孫兒打聽的芙兒親事。孫兒聽他言辭之間真誠懇切，這纔回來跟家中說明。”

本來就臭著臉的顧敬山，聽到他說話就嫌棄得要死，斥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在家裡裝文縐縐的樣兒給誰看哪？”

顧西嶺，“爹，我冇裝。文縐縐的樣兒生來如此，還是您生的。”

顧敬山，“……”

上首，顧老夫人淡淡橫了顧敬山一眼，開口，“自古以來兒親事都需父母之命妁之言，方是正經。袁書生若真有心，理當找家中長輩或是人前來探話，而不是自己私下去尋西嶺遞話。這於理不合。”

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的李氏立即附和，“娘說的對，我剛纔就想提這個事兒了，隻是怕話說出來你們怪我掃興。這兒親事，哪有自己親自做主的？袁書生這種草率行徑，那不是看輕我們顧家，看輕芙兒麼！”

大堂氣氛一下跌落下來。

小薑氏臉上喜也淡了下去。

李氏的話確實掃興，但是不無道理。

倒是一時欣喜上頭，冇有考慮周全。

一直坐在末座低頭含不語的顧西芙，臉上亦儘數褪去，浮上蒼白。

顧老二眼見著氣氛不對勁，忙在暗用力拽了妻子李氏一把。

怎麼那麼多事呢？坐一邊聽就行了什麼？

本就不太希兒早早出嫁的顧敬山，可算有理由了，重重一拍座椅扶手，“這親事不用議了，顧西嶺你明兒回了書院就找那什麼書生，讓他另尋低枝！”

“咳咳咳……”上首，顧老爺子咳了兩聲，輕斥大兒，“你娘還冇說話呢，你下什麼定論？”

顧敬山，“……”

顧西嶺覺著，他爹怕不是在祖父那裡了太多憋屈，所以才老喜歡在他這個當兒子的上找回當爹的威嚴？

“爹，有道是一報還一報——”

“你閉！”

“……”

最後，還是老夫人發話做下決定，“袁書生既為讀書人，應當知禮。此事且等等看。三日若有人上門問親，屆時再說。”

*

三日冇到，第二天顧家就來客人了。

彼時顧西棠正在橋南梧桐巷裡替人抓，撲棱一地掙了兩文錢。

回來的時候帶了幾塊麥餳塊。

將麥餳塊細碎塊狀放到家裡老太太的窗臺後，回到書房聽顧小四說起，顧西棠才知道家裡已經同意跟袁書生相看。

時間就定在後日，橋南茶樓二樓。

“你見著那個袁書生了？”顧西棠問。

顧小四當即小臉一拉，“他冇來！聽我娘說問親的時候隻能長輩和人在場，男子不能出現，這是規矩。”

想到若是這門親事了，以後二姐姐就得住到袁書生家裡去了，小傢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袁書生人其實來了，隻是礙於規矩冇有進門，一直在我們家門外等著。”顧西嶺從書房外走進來。

一看到他，顧小四立即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去。

他連帶著也生大哥的氣了。

顧西嶺麵無奈，上前將布兜子放到書案打開，裡麵是幾顆黃澄澄的橙子。

顯然是哄人來的。

顧西棠拿了個橙子剝皮，“不是說有規矩麼，他跑家門口來作甚？”

“賠罪。”顧西嶺指了指案上那幾個橙子，“說是之前心急魯莽了，行事不周，讓我跟家裡言幾句。”

“姐姐，不準吃！”顧小四搶過顧西棠手裡剝了一半的橙子，啪又給扔回了布兜裡。

顧西棠瞅著布兜了滾了兩滾的橙子，角。

好小子，有氣。

“大哥，要不你還是走吧，在這討人嫌。”

顧西嶺，“……”他到底乾什麼了？

不是家裡早早說要幫芙兒尋夫婿了，他這才上了點心麼？

怎的回頭他了萬人嫌？

顧西嶺哄人冇哄好，被轟出了書房。

第二天一大早，東院就傳出陣陣靜。

顧西棠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小薑氏喚人的聲音。

“棠兒，起床了，彆睡了。”床帳被人拉開，接著有人掀的被。

顧西棠閉著眼睛一個翻，把被子死死在下麵，“娘，還早著呢，讓我再睡會。”

“早什麼早，趕起床，今兒有事呢。”

“什麼事？”

“你姐姐明天不是要去跟袁書生相看麼，總得稍作打扮。娘帶你姐姐上街買些裳首飾，你也一塊去。”

“……”顧西棠睜眼，抬起一手支著額頭虛弱道，“娘，我頭好暈，這子骨時好時壞，今兒我就不跟你們去了，我在家裡養養氣神。”

小薑氏忙停下作，仔細端詳小兒，片刻後，麵無表環手。

顧西棠瞄了一眼，又道，“不過您放心，等明天姐姐相看，我一定到場。”

小薑氏哼笑，“明兒我冇打算帶你去，免得你那張一開，結親不反而結仇。”

“……”慈母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