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

男人的聲音也涼薄，只有沉默在蔓延。

傅野說完之后，簡水水就沒有再出聲。

不知道是因為凌晨的溫度，還是從骨子里鉆出來的寒意。

忍不住有些抖，拳頭了又松。

最后也只是垂著頭，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知道啊。”

知道他一直不喜歡；

知道他現在有了真正喜歡的人；

知道他當初接自己、跟自己結婚，也許只是因為一直追在他的后，讓他省心而已……

簡水水一直覺得，傅野對自己至是有些好的。

但是都不如他剛才親口承認：

他從沒喜歡。

這副認命的模樣落在傅野眼中，讓他越發煩躁。

那是煙草無法平的燥意，他幾乎憑借本能地按住了的肩膀，“你知道什麼？”

他想問問，還想要什麼？

“是你口口聲聲說要在一起，我答應了；也是你口口聲聲要跟我結婚，我答應了……”

他還沒有說完，簡水水就開口打斷了他，“那我現在要跟你離婚，你能答應嗎？”

肩膀上的桎梏忽然重了幾分。

傅野用力地抓的肩膀，力道大到幾乎要將的骨頭碎。

他臉沉得可怕，冷眸中醞釀著來的風雨。

剛要開口，后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張席燃在樓下的空地停了車，小跑著朝這邊過來，“傅總！”

他額頭上都有些汗，呼吸也得厲害。

像是沒有看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他把手里的東西遞給簡水水，“看看是你要的嗎，還缺不缺什麼？”

早在他過來時，傅野跟簡水水就已經彼此分開。

那膠著的氛圍只剩下淡淡的冷凝。

張席燃也裝作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對勁，笑著對簡水水說：“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沒有的賣，我去了遠一點的街買的。”

簡水水接過購袋，聞言有些抱歉，“這麼晚了，是不是很難買？”

張席燃搖搖頭，“還是有很多店面全天營業的，只是不知道買沒買對，我也不會買……就每個類型都買了一件。”

簡水水聞言低頭簡單地翻了翻，一大包購袋里面裝著清單上的用品，什麼尺寸的都有。

吐出一口氣，“這麼多肯定夠了……謝謝你學長，我等會轉帳給你。”

雖然剛才跟傅野之間鬧得有些僵，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簡溪的事。

簡水水對張席燃道完謝，就又匆匆回了醫院。

傅野看著的背影，半晌，也徑直轉，朝相反的方向大步離開。

張席燃看著簡水水進了醫院大門，消失不見，這才扭頭跟了上去。

“傅總。”他走到傅野邊，“不等水水嗎？”

如果他沒會錯意，傅野之前的意思是要接簡水水回別墅，所以才一直在這邊等的。

“還是我們在車上等？”

傅野突然停住腳步，側頭看向他，神莫名，“讓你把的東西送走，送了嗎？”

他的聲音很涼，仔細分析，能聽出一轉瞬即逝的怒氣。

張席燃立刻低下頭，“不好意思傅總，我以為……”

他以為他只是氣頭上說的話，當不得真。

所以他并沒有真的把簡水水的行李送過去，只是讓別墅里的阿姨打包好之后放在了地下室。

這樣兩人和好的話，也還有轉圜的余地。

傅野的眉頭蹙了起來，明顯不悅，“你以為？”

他收回視線，徑直上了車，“我不需要一個自作主張的助理。”

張席燃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傅總……”

他的子有些僵，“抱歉，是我的失職。”

只是片刻，他便知道自己應該道歉。

傅野自然不需要他自以為是的解釋，他不過是在做一份工作，不該過線試圖摻和什麼。

張席燃站在車外，沒有作，“以后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況了。”

隔著一扇車窗，傅野側臉致深邃，明明那麼好看的廓，卻又冷得不近人。

簡水水鬧脾氣鬧得厲害，他已經給過臺階，卻變本加厲。

那就只能如所愿，興許看到那些行李，才會知道自己鬧過頭，才會害怕。

男人沒說話，良久，才道：“下不為例。”

張席燃：“是，傅總。”

他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這才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系好安全帶之后，他沒急著作，看向后視鏡，“傅總，我們現在去哪？”

傅野打開手機，看到先前蘇含玉發過來的那條短信。

他閉了閉眼，沉默片刻，道：“清紗灣。”

張席燃眼神了，“是。”

傅野在清紗灣有幾房產，也是蘇含玉最近的住。

車緩慢駕駛了出去，很快開出醫院，駛黑夜。

像一條迷航的淺水魚，轉眼游了暗無天日的深海之中。

……

簡溪的手很順利，被推出來的時候還沒醒來。

看著空癟的肚子，簡水水不知道該不該松一口氣。

醫務人員在一旁說著注意事項，打起神，認真聽著。

沒過多久，簡溪就緩緩醒了過來。

“……水水？”

有些迷茫地看著，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何。

只是片刻，那些記憶就水般朝涌來。

簡溪形晃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簡水水嚇得臉一白，“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簡溪聞言睜開眼睛，艱難地看了一眼，搖搖頭，“我還好，我就是……”

吐出一口氣，抬起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覺得終于結束了。”

簡水水眼神一，眼眶有些紅，“嗯，都結束了。”

簡溪看著自己的肚子，神依然有些茫然，“以后會變好的，對吧？”

“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簡水水回答，語氣很堅定。

……

次日清晨。

簡溪還在睡著。

鬧鐘響起，簡水水睡眼惺忪地了眼角，掀開被子起床。

昨晚就睡在病房里，好在這是雙人病房，還有單獨衛生間，洗漱也還算方便。

等簡水水收拾完畢，唐翡深已經在門口等著。

走廊上。

簡水水小聲道：“我約了律師，早上十點見面，簡溪估計還有的睡，可能下午才會醒，在我回來之前你幫我照顧下好嗎？”

唐翡深前幾天做了個項目，剛好今天沒事，就答應了。

他簡水水的腦袋，“約的哪個律師，不然我讓我爸給你推薦下？”

唐翡深跟簡水水的媽媽同母異父，他的父親也是做生意的，圈子里有點人脈。

當然跟傅家那樣的比不了。

簡水水搖搖頭，“不用了，我又不用律師打司，只要擬一份離婚合同就行。”

傅野遲遲沒有行，只能自己主。

唐翡深點了點頭，看著簡水水，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簡水水見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樣，“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唐翡深嘆了口氣，“其實你不用瞞著姐跟姐夫。”

簡水水垂下眼眸，“我只是想等事理完再告訴他們，免得他們干著急……”

還沒說完，唐翡深就輕聲打斷，“姐跟姐夫可能已經知道了……”

“什麼？”簡水水茫然地抬起頭。

唐翡深將手機打開，遞到面前。

簡水水一眼就能看到界面上顯眼的推送——

【傅氏大公子的新歡？】

【傅野清紗灣金屋藏，與一妙齡共赴巢，一夜未出。】

十分夸張又吸睛的標題，配圖卻無比真實。

甚至都能看清楚兩人站在一起有多麼濃般配。

簡水水看了幾眼，沒什麼反應。

唐翡深把手機收了起來，試探地看著，“姐跟姐夫應該也已經看到了。”

簡水水本來像木頭人一樣沒有反應，聽到他的話這才轉了轉眼珠子，“……爸媽怎麼說？”

唐翡深聳了聳肩，定定看著，“他們什麼都沒說，只問我你現在況怎麼樣。”

簡水水抿了抿角。

唐翡深又是一聲嘆息，說：“他們其實也不敢貿然來問你，水水，他們唯一擔心的是你傷害。”

……

出租車上。

簡水水將車窗搖了下來，吹著風，從未到過的冷靜。

拍了拍有些麻木的臉，計劃著接下來的行程。

到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是九點四十，約的是十點整，時間剛好。

跟前臺說自己有預約，隨即便被引到一間辦公室等待。

“李律師有點事，簡小姐請稍微等待下。”

“好。”

那人給簡水水倒了杯水，便關上門出去。

簡水水把被子放在桌上，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唐翡深給發了消息，說簡溪還沒醒。

關于傅野的八卦緋聞越演越烈，幾乎所有營銷號都在搬運，熱度很高。

再往下，一家三口的群沒有任何靜。

沒有任何簡父跟簡母的質問。

簡水水松了口氣。

不用第一時間面對爸媽，讓到上的力輕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刻意代過，就連平時最好事的親戚都沒人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握了手機，眼里的緒起起伏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簡水水立刻站了起來。

門從外面被人推開，迎了上去，“李律師，我是之前跟您預約離婚咨詢的簡水水……”

話音未落，撞進了一雙悉的眼眸。

進來的人不止有李律師，還有傅野。

李律師跟傅野介紹道：“傅總，這是我的客戶簡小姐，預約了離婚咨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