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家居設計行業的兩年中，卓楚悅不是第一次上麻煩。

這一次的客戶是一對夫妻，要求打造極簡、時尚的兩口家庭，不用考慮孩子。從量房、提方案、繪圖、找材料等等，花去一個月，隨后進行施工已經兩個月。

夏天的傍晚，從汽車中下來，走進一間便利店。

便利店的自玻璃門一開，也接到主案設計師打來的電話，告知，客戶妻子有孕。

卓楚悅有些生氣，“他說他丁克。”

“誰？”

“高先生。”這套房的男客戶。

“你要時刻與他老婆保持通。”

卓楚悅更氣，“本不跟我通。”

“誰讓你有事沒事的，沖老公笑。”他調侃著說。

“笑還有錯了？”

“你想想，我不喜歡人，都覺得你笑的時候，真是十分養眼。”他一本正經的說，“天曉得他和他的老婆，會怎麼去解讀你的笑容。”

卓楚悅從小就經常笑，因為發現只是笑，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即可以讓得到許多東西，別人待會多親切幾分。

“男人會因為一個人，常常對他笑，然后浮想聯翩？”問。

他回答，“大多數男人是非常自信的生。”

半響沒有回應，他說，“生氣啦？”

他接著補上一句，“我瞎說的，這不是你的問題……”

卓楚悅肩頭夾住手機，匆匆說，“不是，在付錢。”

要買一份三明治，手機在通電話，干脆用現金付賬。

“別想這個，今晚改一間兒房出來，明早過去安排。”

“知道了。”

掛掉電話，走出便利店，離不遠就是住宅區。

回到自己住的小公寓房中，三明治扔在冰箱，進浴室洗澡。

面對書桌坐下，發一會呆，毫無食，再看一眼屏幕休眠的筆記本，滿桌圖稿，一陣悶。

靜靜坐有好久，正想下樓散步，收到一條短信。

陳詩敏：今晚約否？

詩敏是在大學的同窗好友，畢業后同在一個城市，關系更親近。

卓楚悅決定赴約，拉開窗簾，天已晚，點點雨在撲玻璃。

換上一件舒服的T恤，牛仔，隨意梳頭，用讓·杜的香水，關空調、關燈，出門。

在公寓樓下，稍等幾分鐘后，有燈照出雨廓，打的車駛近眼前。

即刻鉆進汽車后座。

司機向確認一遍，“建國路富晶酒店？”

“對。”

詩敏只說在酒店的三樓，沒說是什麼餐廳。

當卓楚悅看到餐廳名牌——Le 20 fevrier.

一愣。

服務生帶走向正對落地窗的沙發座。

陳詩敏先到有一會，餐廳里吊燈偏暗，仍然可以一眼捕捉住，向走來的孩。

卓楚悅的氣質出眾，大概與的母親是舞蹈藝家有關。

材苗條，中等高，也顯得修長，任的穿寬松T恤，都不像穿睡，與生俱來一種致的覺。

陳詩敏上下打量，悲憤的說，“你又瘦了！”

卓楚悅笑著落座，燙波浪的長發攏一側肩上。

詩敏站起來，迫切地問，“我瘦了嗎？”

詩敏的臉蛋飽滿，令人有手去的沖，材健康勻稱，絕對不胖，也不是自己向往的瘦到見骨。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泄氣坐下，又不甘心，“我的黑眼圈都瘦沒啦。”

“你的睡眠質量好，我是睡不好，所以瘦了。”

“還沒有忙完？”

卓楚悅起水杯，“最還要三個月。”

“別人上班按小時算，你按月算，遲早把累垮。”

服務生過來遞上菜單，“這是我們的晚餐菜單。”

只有兩種套餐，從前菜到甜品。們不假思索的各點一種。

服務生詢問過忌口，又遞上兩份酒單，“這是我們的酒單，兩位看看有什麼需要。”

陳詩敏問，“主菜有牛？”

“有日本和牛。”

“那來一瓶紅酒吧。”陳詩敏抬頭向，“紅酒配牛嘛，怎麼樣？”

卓楚悅點點頭，“好呀。”

服務生輕輕聲說，“您可以看一下，這是比較士歡迎的葡萄酒。”

選完酒，服務生離開。

卓楚悅接上剛才的話題，“其實，我只是偶爾加班，休息時間不，全怪上學的時候，每天都松松散散，缺鍛煉，現在一點力就扛不住。”

陳詩敏說，“所以你干脆和我一樣，來我爸的公司，都不用做什麼，不想上班請個假就是咯，薪水照發。”

服務生上來，嫻地擺放餐，并帶來一瓶葡萄酒。

卓楚悅聯想到什麼，笑說，“晚上還可以一起醉生夢死？”

“對呀，就像我們上學那會兒，多開心！”

“等我堅持不住會考慮的。”

從櫻桃冷湯佐開心果的前菜開始，每道菜需換一次餐，們就換一次眼，忍笑不已。

不是不解高雅，只是記起初大學校園的日子，花錢沒有節制，們竟然同時拮據，下個月生活費進賬前，頓頓煮一鍋方便面，兩雙筷子搶著吃。

無知無覺，將近三個小時過去。

詩敏最后一口葡萄酒，，放下餐巾說，“我去洗手間。”

“嗯。”

服務生來撤走餐盤，再為倒上一杯氣泡水。

卓楚悅點著手機想了想，撥出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不由自主的笑，“晚上好。”

問候完，才恍然想起此刻的法國，應該還未晚。

“晚上好。”但是他這樣回應。

他的聲音與從前一樣低沉溫潤，通過電話傳來，亦有磁。

忙于工作的時候，只有聽見他說話，才會到舒服平靜，甚至一掃疲勞。

“你猜我在哪里。”

今夜的餐桌座位，選的令人心醉，又是下雨，無聲，卻滴滿落地窗，不見星，街景車河都模糊，映出吊燈、酒杯，非常旖旎。

“建國路的餐廳？”

“你怎麼知道，詩敏跟你說的？”

他笑，“是。”

“沒意思。”

又問，“你什麼時候回國？”

“目前還沒有這個安排。”

“好吧。”

“如果你想的話，我下周回國。”

忽然有些慌張，“我想什麼了？”

他語氣帶笑，“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回國？”

“隨便問問。”

抬頭，發現陳詩敏正走來，馬上就說，“詩敏回來了，晚點再和你聊。”

他答應，“好。”

陳詩敏已將掛下電話前的表，盡收眼底，狐疑說，“怎麼，瞞著我男朋友了？”

愣愣地回，“沒有。”

“那你和誰在打電話，笑得真一個甜。”

“我一直笑得很甜。”卓楚悅展開笑容，眼角會彎下來，出整齊雪白的牙齒。

也是。陳詩敏在心底點頭。

“剛剛是在跟梁明軒講電話。”

聽到這個名字，陳詩敏別有意味的說，“難怪。”

卓楚悅莫名心虛，想解釋一句。

陳詩敏就接著說，“我還沒謝謝他呢，這間分店才開業，我已經聽好幾個朋友在說了，擔心訂不到位子，只好去麻煩他啦。”

這間餐廳品牌，屬于法國一家餐飲集團旗下，梁明軒是其創始人之一。

陳詩敏湊近，笑瞇瞇說，“老板幫我訂位，說不定還能打折呢。”

陳詩敏的錢包一向厚，薪水以外，還有父母補，在日常開銷上，從來不拘小節。

除非，“你又沒錢了？”

“還完信用/卡，這個月就沒剩多了，不敢向我爸開口。”陳詩敏哭腔哭調的說，還假模假樣地眼睛，可惜沒有淚。

卓楚悅笑，“買單吧，我請你。”

“說好我請你吃飯的，下次你再請回來。”說著，然后高高長胳膊，打個響指。

在服務生過來之前，好奇的問，“哎，這餐廳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卓楚悅回憶著這句法語，“Le 20 fevrier，二月二十，我的生日。”

“嚯！”

同樣是單，陳詩敏卻覺得自己被傷害了。

服務生來到這里，“您好，有什麼需要？”

“買單。”

“已經給兩位免單了。”

陳詩敏掏卡的作停住，“我服了，他不怕以后我天天來白吃白喝？”

卓楚悅說，“帶上我。”

“必須的，沒有你，誰給我免單。”

從酒店出來，汽車飛馳，行人打傘經過，陳詩敏的車停在附近。

兩人都沒帶傘，只好起肩膀，跑進雨中。

陳詩敏搶先抱怨，“怎麼不帶傘！”

“買一把弄丟一把，新的還沒買呢。”

代駕司機已經等在車旁。

們帶著餐廳送的兩份禮品，坐進后座。

卓楚悅著雨水，問，“駕照考過了？”

陳詩敏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確實很閑，就想去考駕照，一邊學車，一邊提前把車買好了。

嘿嘿一笑，說，“沒考過。”

“車怎麼辦？”

聳聳肩，“有事請司機咯。”

葡萄酒讓意識，像撲著雨的車窗般朦朧。

陳詩敏轉過頭來，問，“你和梁明軒，怎麼認識的？”

“他是我爸爸的……學弟，應該可以這麼說吧，反正他們都是芝大商學院畢業的。”

卓楚悅說，“我記得，他第一次來我家，帶了好大一條魚。”

“魚？”

“嗯，活魚。”

“帶魚做什麼？”

“做菜呀，難道放家里養著？”

陳詩敏哈哈大笑，“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