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肅靜。阮素睡不著覺，可能是提起了過去的那一段往事，有些細節并沒有都向季母待，那時候太膽小，也不敢去關注那件事的后續，不過后來有陸陸續續從旁人口中得知，小地方很多人都不會供孩子讀大學，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等上高中要用錢了，家里就會讓們去打工，有的跟著父母親戚去工廠流水線，有的……后來也下落不明，除了頭幾年打進父母卡里的錢證明們還活著以外，誰都沒有再見過們，后幾年就徹底沒了音訊，們的父母提起兒時要麼流淚，要麼痛罵，罵們是白眼狼，居然跟家里斷了聯系。

如果阮素沒有真真切切的到大都市的黑暗面，也會疑，那些孩子都去了哪里呢，或許也會想，也許們下定決心要離原生家庭，可十五歲以后的就不會那樣想了，當然，也不敢往深了想，那會讓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會讓害怕。

后來，上大學以后，也想過要去揭這些事。可是，當時只是察覺到一切沒那麼簡單，真正的暗面，真正的骯臟事，并沒有到，很幸運，被季父救了，沒有跳進火坑，并且有了另一種全新的人生。知道的事并不多，不知道時間、地點、人，又能去揭什麼，開始關注那些失蹤了的孩子，可力量微小，什麼事也辦不。

就像季父說的那樣，那是一個產業鏈，水太深了，本不是誰能憑一己之力能改變的。于是，開始用自己的辦法來拯救那些可能會遇到這些事的孩子，從大學開始，就自己兼職賺錢，除了必須的生活費以外，都會用來資助跟當年的境況相同的孩子。

但凡有人試圖去了解大都市的黑暗，都會理解不顧一切也要報恩的想法。

比起那種晦暗的未來，于季明崇妻子這個份所經歷的辛苦，實在算不了什麼。

“下雪了。”阮素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輕輕地呵出熱氣。

探出指尖，在蒙著白霧的窗戶上，寫下了平安這兩個字。

從今往后，所求的不多，唯有平安而已。

第二天阮素休假，中午時分，王跟王大爺就過來了，這老兩口都是熱心快腸的人，他們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原來昨天他們兒子跟在胡護工后面，果然有了重大的發現，胡護工打了出租車跟一個人頭了，兩人不知道說著什麼，王大爺的兒子也不敢湊近，怕被發現，但拍下了幾張照片。

一張是胡護工跟男人面對面站著在說話，隔著有些距離，看不清男人的臉。

一張是胡護工遞給男人一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從照片上也看不出來。

這兩個人搞得跟地下接頭一樣，要說沒什麼貓膩，誰也不能信。

阮素翻著這幾張照片，注意到了男人的車。

覺得這輛車很眼。

這是一輛卡宴，在這個城市里一點兒都不罕見，主干道路上隨便指一輛都是豪車。

之所以眼，是這個車牌號。

季母見阮素陷了沉思，不問道：“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阮素的記很好，努力思考了一番，終于想起來了，遲疑著點了下頭，“我認識這輛車。”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林向東的車。”

季母皺了皺眉頭，“這人是林向東？”

不怪季母這樣疑，按理來說，林向東作為林董事長重點培養的繼承者人選之一，不該使出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難道是林董事長人老眼花嗎？可季母跟林董事長過去也打過道，那也算得上是老狐貍，他能看中的人，必然有可取之。

阮素之所以遲疑，也是在納悶。

跟林向東沒怎麼打道，但相信大哥的眼跟評價，大哥曾經說過，林向東是個很有野心的人，跟很多私生子一樣，他想要獲得他爸爸的認可，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力配不上野心，那就是一場災難，可林向東不是的，他有手段，能力也不俗，不然也不會過原配的兒子，被林董事長看重。

實在很難想象，大哥口中的野心家會做出這種挑撥事來……

太違和了。

阮素想起什麼，干脆起，拿起手機對季母說，“媽，我再去確認一件事。”

季母還在看照片，“去吧。”

阮素走出屋子，來到院子，下過雪，外面似乎格外的安靜，撥通了大哥阮樹的電話，那頭很快地就接了起來，“素素？”

“大哥，是我。”阮素直截了當的問，“有件事我想問一下你，之前阮蔓是不是把的親哥哥接來了？”

印象中，是有這麼一件事。

當時只是聽了一耳朵，因為是不興趣的事，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好像……可以往這方面去想了。

阮樹明顯差詫異，“是的，你問這個做什麼？”他又急忙問道，“是不是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阮素趕忙解釋，“之前跟哥哥見過一次還是兩次，有點印象，前幾天看到他了，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阮樹也沒懷疑這番說辭，“哥哥現在在給林向東當司機，素素，如果誰欺負你了，你一定要跟我說。”

阮素笑，“知道知道，你現在工作也忙吧？”

“有點，年底是這樣。”阮樹頓了頓，“下個月是公司的年會，你來嗎？”

阮氏現在一年不如一年，去年更是關閉了幾家子公司。

每年阮氏都有年會，之前阮母也想帶阮素出席，但都被阮素婉拒了。

今年也不會有什麼意外，阮素沉默了片刻，道：“我應該沒時間。”

阮樹嘆了一口氣，“好。素素，我知道你不愿回去……不過，答應大哥，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說。別一個人承。”

阮素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后，站在院子里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后，轉進了屋子。

季母似乎都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還在淡定的打著。

阮素非常抱歉。

知道這些事都是阮蔓做的，阮蔓是沖著來的，最后罪的是季母。

不過這些事還是得讓季母知道，坐在季母旁，語氣輕輕：“剛才給我大哥打了電話，阮蔓的親哥哥現在是林向東的司機，以我對阮蔓的了解，這件事應該就是做的了，媽，對不起啊。”

季母側過頭看，“是你做的？”

阮素愣了一下。

“不是你做的，就不該道歉。”季母想了想，又說，“你把證據整理一下，也給我一份。”

經過昨天的事后，季母對阮素的態度溫和了許多，也有足夠的耐心跟解釋，“我跟已逝的林夫人有些，或許以后這些東西也能派得上用場。”

阮素恍然大悟，又問道：“這個是要給林董事長嗎？”

季母聞言笑了。現在就是長輩聽到晚輩提出天真問題時的忍俊不。

也許也是存了要教阮素的心思，搖頭說道：“等哪一天林向東真正的為了林氏的繼承人，這個東西才有用。”

阮素一開始不明白，后來自己又仔細想了想，才約猜到季母的用意了。

現在的季家對所有人來說是無足輕重，就算季母拿著這些去找林董事長，那也沒用，林董事長的原配給他生了一兒一，他還有林向東這個私生子，他不會太在意兒子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除非，林向東確定接班，等那個時候，這個東西才有用。當然，也許到那個時候，阮蔓跟林向東已經掰了也不一定。

“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阮素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相反大多數時候，都是能避則避，可是阮蔓做的這些事實在太過分了，阮蔓想要挑撥關系，尚且還能忍耐，可阮蔓不該去破壞樓道里的燈，季母不是年輕人，是六十歲的老人，這次是運氣好才沒出什麼大事，如果季母摔癱瘓了怎麼辦，如果中風直接走了怎麼辦？

就算車主的記錄儀在熄火后仍然工作，那也只能記錄下有哪些人進出過那棟樓，哪怕阮蔓本人去過，這也不是直接的證據，更何況以對阮蔓的了解，絕不可能親自手，一定是借別人的手做了這件事，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章建。

阮素從來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個人。

季母只是瞥了一眼，繼續低頭纏線，“你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用知會我。”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季母也看出來了，阮素并不是包子，相反還很有主意，只是之前不屑跟阮蔓計較罷了，阮素真想做什麼，阮蔓絕對也招架不住。

……

下午時分，阮素接到了原來小區保安劉師傅的電話，那個車主今天終于回來了！

阮素放下手里的事，跟季母說了一聲便往那邊趕去。

沒過多久，鄰居王領著豆過來了，王也是在路口到了下車的豆，豆回到家見阮素不在，以為還沒下班，心里還有些失，他剛才在外面了一個迷你雪人，還準備跟嬸嬸顯擺顯擺的……不過也沒關系，豆不怕冷，胖爪子都凍紅了，還是捧著那個雪人，像是捧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往主臥室走去。

“讓叔叔看看我的杰作！”

季母跟王哭笑不得，都沒攔著他。

兩個老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邊聊著閑話一邊摘菜。

王突然說：“素素好的，你看你昨天那樣說，都沒走，我不懂你這心里在想什麼，不過就一條，我們都是活了這麼多年，見了那麼多的人，反正我看得出來，素素對這個家是真心的，這一點就很難得。”

季母平常聽了這話都只是笑笑，這回卻是頓了一下，想起昨天阮素說的那些話，神復雜地說：“我知道，是我之前想岔了。”

王又說：“現在也不是舊社會了，你們有錢人還沒我們開明，現在是新社會了，講究的是自由，兩個人沒怎麼能湊到一塊兒去，是吧？”

季母失笑，“是，我們太迂腐了。”

王低聲音問，“你這心里怎麼想的？”

季母輕嘆，“我也不能因為愿意呆在這里，就真把困著。”

其實季母心里都知道，自己兒子蘇醒的可能不大，但不能認命，真要認命了，那兒子就更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是母親，不能放棄自己的兒子，勢必要一直守著，可不想讓阮素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哪一天，到了地底下，見到了自己的丈夫，該怎麼解釋呢，丈夫絕對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他當年之所以救助阮素，為的就不是有回報，了解他。如果因為自己的私心，將他曾經救下的孩子困在這里一輩子，以后到了地底下跟他重逢，他肯定會失。那不是他救人的初心。

正當兩個人在說著話時，突然臥室那邊傳來聲響，季母跟王都齊齊看向主臥室，豆跌跌撞撞的從里面沖了出來，他顯然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臉茫然無措的看著季母。

這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季母站起來，皺著眉頭問道：“豆，你怎麼了？”

豆嚇壞了，吐字開始不清晰起來，他的手都在發抖，艱難地指了指臥室，又是害怕，又是激的，他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叔叔，我看到叔叔的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