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書念沒管他是什麼反應。垂下腦袋,繞過他,往收銀臺的方向走。雖說是撒了氣,但緒卻沒有半點舒暢。
后沒有再聽到他跟上來的聲音。
走了好一段路。
書念突然想到謝如鶴的,腳步頓住,握著把手的力道收,然后又放開。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不好,明明還是因為他的怪異舉生氣,但一想起這個——
就會覺得自己對他發的火,真的太不應該。
他當時是因為那麼令人絕的事,才會被他外公接走,從而離開了十延鎮。是后來又發生了什麼嗎?然后變了現在這個樣子。
書念是真的希,他去過了很好的生活。
就算沒有那麼好,也至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看,就知道是不快樂的。
書念地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就是沒跟上來。
莫名有些惆悵,在原地跟自己僵持了一會兒,認命地往回走。
可謝如鶴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書念在原地站了半分鐘,心有點悶,出了這個區域。低眼看了看手機,再抬頭時,恰好看到謝如鶴從零食區那邊過來。
書念愣住。
不像剛剛那樣,此時謝如鶴的懷里除了剛剛書念扔給他的那包衛生巾,還多了五六包東西。一包的積不算小,滿當當的堆在他的臂彎里,看起來有種反差萌。
書念對那個包裝很悉,是從以前就很喜歡的芒果味糖。
謝如鶴單手挪著椅,另一只手抱著糖。一個不穩,就掉了一包到地上。
啪嗒一聲,滾到兩人的中間。
書念走到他的面前,先他一步把糖撿了起來,遞給他。
謝如鶴掀起薄薄的眼瞼,看向,沉默著接了過來。
書念站得筆直,但也沒比他坐在椅上高多。低下頭,還是先道了歉:“對不起,我剛剛胡說八道的。”
謝如鶴沒再保持沉默,不同于從前清潤的年音,聲音沙啞略沉。
“什麼。”
書念沒看他,手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包衛生巾,小聲強調:“我沒覺得你要用那個。”
謝如鶴:“……”
書念還站在他的面前,看起來垂頭喪氣的,也不再說話。一不的,像是得不到他的原諒就不會離開半步。
謝如鶴沒跟僵持下去:“知道。”
書念的表明顯放松了些,重新看向他:“你還要買東西嗎?”
謝如鶴淡淡道:“不用。”
書念想了想,提議道:“那我們一起去付款?”
謝如鶴頓了下,點頭。
兩人到收銀臺的其中一條隊伍,一前一后排著。
都不是話多的人,書念沒再找他說話,謝如鶴也沒主開口。兩個人保持著難以言說的尷尬,就像是真正的陌生人。
書念站在前邊,一直沒回頭看他。先一步付完錢,然后站在一旁等他。
注意到收銀員拿起那包衛生巾,準備掃條形碼。書念突然反應過來,幫他對收銀員說:“你好,這個不要了。”
收銀員的作一頓,看向謝如鶴:“不要了嗎?”
謝如鶴遲疑了下,還是說:“要的。”
“……”
“你買來做什麼。”書念轉頭看他,表疑,“你真的是去買的嗎?”
謝如鶴避開的視線,不太自然地嗯了一聲。
等他從收銀員手里接過袋子,兩人往電扶梯的方向走。書念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很快就想明白了:“噢,你給你朋友買的嗎?”
聽到這話,謝如鶴挪著椅的手頓住,停在了原地。
用余察覺到,書念回頭:“怎麼了?”
謝如鶴的眼垂著,似乎在思索些什麼,良久沒有靜。隨后,他突然提起手中的袋子,遞給:“給你。”
書念愣了:“給我嗎?”
謝如鶴點頭,重復了一遍:“給你。”
“為什麼給我?”書念茫然,但注意到那個袋子是明的,他拿著似乎是尷尬,只好說,“那我把這個拿出來吧。”
袋子里除了那一包衛生巾,還有五包芒果糖。
謝如鶴搖了搖頭:“都給你。”
這次他不再等書念的反應,直接把袋子塞進的手里。指尖到的掌心,微微一,又迅速收回,而后自顧自地走到前面。
書念在原地站了幾秒,神依然遲鈍。
以前悉的時候,謝如鶴在想什麼,書念都不懂。現在過了這麼多年了,變得生分,更是因為他的舉而到不解。
書念沒再多想,跟了上去,問:“你要怎麼回去?”
謝如鶴沒回答,反問道:“你怎麼回。”
“我坐地鐵。”
“好。”
這話也沒說他到底怎麼回。書念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倒是謝如鶴看到滿當當的雙手,沉默片刻后,主道:“我幫你拿。”
書念搖頭:“不用。”
聽到這個回答,謝如鶴的神一頓,眸加深,緒明顯變差。他握手中的袋子,聲音很輕,帶著點涼意:“為什麼。”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不開心了,書念小聲說:“什麼為什麼。”
他的神暗沉:“你覺得我幫不了你嗎。”
書念沒聽清:“什麼?”
兩人恰好出了超市大門。
大風嘩嘩吹,融進夜里,穿梭在人群之中。
謝如鶴沒再提起剛剛的話,黑眸像是摻了墨,深邃而沉。他抬起頭,頭一回出低人一等的姿態。
“書念。”
這還是重新見面之后,他第一次喊的名字。
書念停下腳步,疑道:“怎麼了。”
謝如鶴背著,整張臉埋在暗之中,那雙眼卻是亮澄的。他勾起,聲音晦:“你為什麼不問我,我的為什麼變這樣。”
“我覺得你不一定想說。”書念著袋子的手收,有點不知所措,心臟也仿若被人掐住,不過氣,“而且,那也不會是好的回憶。能漸漸變好,就好了。”
如果是有人來問,為什麼會變現在這個樣子。
書念也是不會愿意說的。
那是很不好的回憶。
不會想再重溫一遍。
“漸漸變好……”謝如鶴的結滾了滾,眼神黯淡下來,像是認清了現實,聲音變得低沉又啞,“書念,我跟你不同路。”
書念也不介意:“有人來接你是嗎?”
謝如鶴沒肯定也沒否定。而后,終于說出了今天一直跟著的原因:“你昨天打的那個電話是我的。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
他還說了一句什麼,聲音得很低,書念沒有聽清。
書念還想問。
謝如鶴卻轉了,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連句道別都沒有。
書念提著一大袋東西,到旁邊借了輛共單車,一路騎到地鐵站。從這個站坐到家附近的地鐵站,大概十五分鐘。
再走回家,也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
時間尚早,街道上的店鋪都還開著。霓虹燈和路燈大亮,能聽到的嬉笑聲,以及小販的吆喝聲,彩斑駁的夜市格外熱鬧。
書念在附近買了個醬香餅,這才往自家小區的方向走。
一路上,不斷想著謝如鶴的話。
覺得有些莫名,心也因此覺得有些抑而不開心。書念不知道自己的不開心從何而來,明明他的話沒有帶任何的惡意。
雖然他在電話里騙了,還那麼理直氣壯。
不再想這個。
開始回想謝如鶴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麼。
那個口型……
書念對口型對習慣了,記憶也不差。
此時這麼一想,謝如鶴應該說了七個字。
但他說的真的太含糊了,齒張合很不明顯。書念不懂語,實在不知道他說的是個什麼東西。
書念閑著沒事,一路上一直按著他那個口型說話。
走到家樓下的時候,書念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才一鼓作氣地跑上二樓,迅速打開門后反鎖。
著氣,一直喃喃的低語在此刻發出聲來:“不要被別人欺負。”
書念愣了下,重復了一遍,依然不太敢相信。只覺得謝如鶴不會說這樣的話,但這話卻跟他的口型完完全全重合上。
書念發了會兒呆。
很快就按照平時的習慣做事,檢查門窗,煮速凍餃子,洗澡,洗服,對著電視練口型,看劇本……等書念折騰完了,已經快到第二天凌晨了。
開著大亮的燈,趴在床上玩手機。
想到今天在廁所聽到的名字,書念抓了抓臉,猶豫幾秒。打開瀏覽,在搜索欄里輸“阿鶴”兩字。
書念不太關注這方面,歌也很聽。
看百度上顯示的,才知道阿鶴是近幾年很火的一個獨立音樂人。
從五年前開始在網絡平臺發表自己的作品。
出的第一張專輯名《吾念》,因為沒有推廣渠道,前期基本沒有任何。可他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就自顧自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張專輯里的《難以自控》,被某個大火的游戲主播在直播時播放,而漸漸被人發現,變得小有名氣。
隨著每張專輯的出版,他的名氣越來越大。
近兩年開始,自己基本不再唱歌。轉幕后,專心創作。名字大多出現在其他人的專輯里,是里邊的作曲人,編曲人,偶爾還會填詞。
書念抿了抿,播放了那首《難以自控》。
前奏不算漫長,風格抒致郁,能聽到各種雜音,不知是由什麼發出的。很快,一片喧囂瞬間靜謐下來。在此安靜中,阿鶴的聲音響了起來。
書念的眼睫了。
如所想,是謝如鶴。
他的聲音順著節奏拉長,低沉空靈,一字一句帶來的都是幽暗而絕的。氣息淺淺,曲如其人,利落干凈。唱歌時,聲音辨識度極高。
在這樣致郁的歌的環繞下,書念的心卻好了起來。
書念在他的聲音中漸漸有了困意。
陷深睡之前。
書念莫名又想起了謝如鶴說的那句話。
——“我跟你不同路。”
……
距離李宏進醫院的事過了好幾天。
因為自己那個主觀而莽撞的舉和話語,書念反思了很多天。最后勉強得出一個結論,覺得自己是年紀太小,很多事無法考慮周全,是值得原諒的。
每天都在給自己強調好幾十遍這個結論。
但洗腦還沒功,這話就被同班的陳翰正打破。
陳翰正跟李宏的兒子李超關系好,然后陳翰正又整天來纏著書念說話。就讓書念清楚了一件事——在李宏進醫院之前,那輛單車的剎車就已經失靈了。
時好時壞,李宏為了省錢,直接就沒去修。
陳翰正說這話的時候,里還叼著支筆,帶了譏笑:“命運對他可真是不薄啊,省來的錢全花在醫院里,還他媽得倒。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有這種好,喜歡花錢罪。”
書念沉默著。
陳翰正覺得反常,按往常來說,一定會皺著臉,老地教訓他不要說臟話。可此刻卻一句話都沒說。
陳翰正有了點危機:“你怎麼回事?”
書念抬頭:“?”
“罵我啊大佬!”陳翰正大吼起來,“你怎麼不罵我了!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不我了!我他媽不聽!!!”
“……”
書念心事重重,沒什麼心搭理他。但還是認真地反駁了他的話:“我從來沒有罵過你,我都是在教育你。”
“……”
“還有,變心,這種話不要再說了。”書念皺眉,“才多大年紀,腦袋里怎麼裝的全是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這次變陳翰正沉默。
良久,他因為無言以對,扯著角直樂:“果真是他們說的,十三歲老頭。我真心長見識了。”
書念沒理他,趴在桌面上,看向窗外。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半晌,書念突然注意到場上奔跑的一群年,他們上穿著的藍白條紋校服。突然抬眼看向陳翰正,神若有所思。
陳翰正莫名有些虛:“行行行,我不說了吧?別這樣看我。”
書念睜著圓眼,想著那個“最初中生”的模樣,問他:“你知道我們學校長得最好看的男生什麼名字嗎?不知道是哪個年級。”
聞言,陳翰正立刻把臉湊近,用指腹蹭了蹭鼻尖。
“知道。”
書念瞬間打起神:“誰?”
陳翰正勾起,大大咧咧道:“是我。”
書念沒捧場,皺起眉:“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
“嗯?”
書念很認真,毫沒有要開玩笑的意思。
“我說的是長得好看的。”
陳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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