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打工的服裝店在縣城的步行街，縣城本來就不大，從夏楠的出租屋到步行街，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鐘。

夏沐沒打車，慢悠悠走過去。

路過咖啡店，進去買了兩杯冰咖啡。

可能是上午大家都上班的原因，服裝店里冷清的。

“生意怎麼樣？”夏沐隨意問了句。

“還行吧，周末人多。”

夏沐點點頭，自己打開一杯咖啡，夏楠正在熨燙新到的服，把另一杯咖啡擱在收銀臺上。

夏楠專心燙著服，店里安靜的只有掛燙機發出的‘噗噗’聲，水蒸氣一噴即逝。

一件服燙好，夏沐讓妹妹休息一下，“喝杯咖啡再燙。”

夏楠這才仔細看飲料杯上的LOGO，是們小城一家有名的咖啡館，“你怎麼買這麼貴的咖啡？前面那家飲料店里只要十多塊錢一杯呢。”

“行了，偶爾喝一次。”夏沐讓先嘗嘗咖啡味道怎麼樣，夏楠說：“我不喝咖啡，喝不慣，苦。”

還是喝了一口，笑說：“大城市的人就喜歡花錢買罪，這麼苦的東西還當好的。”

夏沐也笑笑，以前也這麼覺得，咖啡有什麼好的，后來就上了癮。

夏楠喝了幾口，問夏沐，“你什麼時候回家？”

“不回，周五就回北京。”夏沐淡淡說著。

夏楠把咖啡杯放在收銀臺上，頓了片刻才說：“昨晚我媽還打電話給我，問你……”

“中午你怎麼吃？”夏沐打斷。

夏楠知道姐姐不想提家里的事，在心里嘆口氣，回：“不，等會兒去買份涼皮，你呢？我幫你訂快餐？”

“跟你一樣，吃涼皮。”

“中午吃那個沒營養。”

夏沐看著妹妹：“沒營養你還天天當飯吃？”

夏楠抿抿不知聲。

夏沐輕輕著紙杯，紙杯變形咖啡馬上就要溢出，又松開。

“上班后就忙了吧？中秋節放假還回不回來？”夏楠打破沉默。

“應該沒時間，過年再回來。”

夏楠要說點什麼，店里有人進來，忙著去招呼。

夏沐也幫忙推薦搭配，顧客一下子買了好幾件。

快到中午，店里的人比上午要多點，夏楠一直都沒找到機會跟夏沐說家里的事。

快到兩點時兩人才閑下來，夏楠出去買飯，趁著這點空檔又去了醫院一趟，丈夫在ICU，就去問問醫生況，還是沒任何好轉。

離開醫院夏楠去買了飯，買回來一份涼皮一份盒飯，夏沐把那份涼皮搶去吃了。

“我喜歡吃涼皮。”夏楠把盒飯推給姐姐。

“我也喜歡吃。”夏沐已經開吃，夏楠沒法子，只好吃盒飯。盒飯太貴，中午從來不舍得吃，就吃個涼皮吃個菜餅應付一下。

因為有夏沐在店里，夏楠一下午賣出去不，說夏沐有做銷售的潛質，夏沐笑了笑沒說什麼。

哪里有什麼潛質，只不過大二在一家裝專賣店兼職，知道客人的心里罷了。

夏沐問：“想開服裝店嗎？我們投資一家。”

夏楠搖頭：“眼不咋地，再說我平時要照顧小丫，還要去醫院，沒時間進貨。”

也對，夏沐便作罷。

老板娘下班去了店里們就去接小丫，小丫看到大姨興的手足舞蹈，對著夏沐的臉親個不停。

回到家夏沐拿出玩哄著小丫玩，夏楠就去做晚飯，夏沐看著走廊上夏楠忙碌的影，有些失神。

小丫玩的興，皮到八點鐘就困了，夏楠給簡單洗洗把抱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去洗洗吧。”衛生間是公共的，夏楠提醒夏沐：“從里面把洗手間的門好。”又把自己的拖鞋拿給夏沐。

夏沐找了睡和洗漱用品出來，準備去洗澡。

“我去上班了，你記得睡覺時把蚊香給點上，蚊子多。”夏楠拿上包，又去桌子上找電瓶車鑰匙。

夏沐眉心微蹙：“你說什麼？上班？服裝店還沒下班？”

夏楠咬咬：“不是去服裝店，是流倉庫。”

“流倉庫？”

“嗯，在那邊分揀貨，都是小夜班，計件提，工資還蠻高的，也不耽誤白天上班。”

“那小丫晚上怎麼辦？”夏沐不由激。

“沒事，小丫睡著了后一般不會醒，再說我十二點左右就回來了，不礙事的。”

夏沐的心一陣揪著疼，氣急：“不是跟你說了，沒錢花我來想辦法！”

夏楠絞著手指：“也不知道小丫爸哪天能醒，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夏沐紅著眼：“就算你去上夜班，你能多掙多錢啊？小丫才四歲啊！你怎麼忍心呢！”

呼口氣：“這個工作你辭了吧，以后就上白天的班，咱們也不缺那幾百塊錢。”

夏楠：“我得攢錢給小丫爸看病。”

“這錢不是肇事司機出嗎？”夏沐詫異的看妹妹。

夏楠咬著：“對方拿出的十幾萬已經花的差不多，可那個司機家里也沒錢，把面包車也賣了，東湊西借了十幾萬，現在去省里打工了，每個月都會按時給我寄錢，可打工賺的錢…你也知道，很的，本不夠醫院開銷。”

說著，紅了眼眶：“他們拿不出錢我總不能不給你妹夫繼續治病吧。”

夏沐緩了緩緒，寬妹妹：“你賺的錢夠你跟小丫花的就行，醫藥費我現在有能力解決了，你不用愁。”

夏楠沒吱聲，夏沐知道妹妹的脾氣跟自己一樣犟，不想依靠別人。

說：“我工作已經落實好了，下個月去上班，一個月兩萬多，年底還有獎金，你不用再為以后的醫藥費愁了。”

夏楠不可置信的看著夏沐：“你剛上班，人家會給你那麼多錢？”

夏沐扯謊道：“我這個公司待遇好啊，不是誰想進就進的，是我們院長給找的。”其實拿到手的工資還不到九千，但紀羨北給的零花錢不，足夠給妹夫看病。

夏楠知道有個老師對不錯，就信以為真。

夏沐打開包，拿出一張卡：“這里有三萬多，是我兼職賺的錢，還有獎學金，我自己留了一部分，這個給你，卡你收好，以后我每個月往這里存一萬五，夠你們用的，你別再上夜班了，要是小丫夜里醒了發生什麼意外，你后悔都來不及。”

夏楠怎麼都不接卡：“你留在上，大城市不比我們這里，在大城市干什麼都要花錢。”

不想再用夏沐的錢，自從丈夫出車禍，夏沐把這幾年打工兼職的錢都給和小丫用了。

夏沐直接把卡塞懷里，夏楠執拗不過夏沐，只好收下來，想起家里的事：“對了，剛才我做飯時媽打我電話，說村里人在步行街那邊看到你了，但不確定是不是你。”

“你怎麼說的？”

“說你沒提過要回來，八是村里人看錯了。”夏楠看著，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明天真不回家看看？”

沉默許久，夏沐說：“中秋節時我會多打五千塊錢給你，你回家時把錢給爸媽，當做過節費，他們看到錢比看到我高興。”

夏楠用力著卡，點點頭，時間已經不早，得去上班了。

夏沐不讓去，夏楠不聽：“那不行，都說好了的，我要不去會影響明天送貨，做人不能那樣的，你不用擔心，倉庫離的近，騎車不用十分鐘，我們有一起下班的都順路，不礙事，我正好過去辭職，你早點睡。”

不等夏沐說話，就匆匆下樓。

夏沐長吁口氣，在屋里坐了幾分鐘，拿上服去洗澡。

簡單洗過澡就躺床上了，白熾燈太刺眼，順手關上，沒一會兒耳邊就有嗡嗡嗡的聲，忘記點蚊香了，又爬起來。

說是無煙蚊香，味道還是很大，不過小時候聞慣了，也得了。

空的房間里，電風扇呼呼地搖頭轉，蚊香味充斥了整個房間，蚊子聲也聽不見了。

床挨著窗戶，夏沐把簡易的花窗簾拉開，窗外的月傾瀉而下，半張床都鋪滿銀。

夏沐著月亮發怔，以前聽村里的老人說被月照了后就變黑，也不知道真假。

這里月亮升起，紐約那邊太已經高照。

手機突然響了，夏沐嚇一跳，外面房間小丫在睡覺，趕拿過手機消了音，是紀羨北的電話，低聲音：“起來了？”

“嗯，馬上去公司。”紀羨北已經到了酒店樓下，車開過來，他坐上后才說：“白天干嘛的？”

“沒做什麼，到瞎轉悠。”

“那套芭比娃娃你外甥喜歡嗎？”

夏沐說：“高興壞了，那個娃娃玩了一晚上，睡覺了還摟在懷里。”

“下次再多給幾套。”紀羨北的手機有信息進來，他看了眼，跟說：“我把你航班改簽了。”

“為什麼？”

“你直接去上海，我周五也到上海，跟人約了在那見一面，談完事我們直接從上海飛德國。”

夏沐應了聲，說行。

紀羨北的手機又有別的電話進來，工作上的，他對夏沐說：“我這幾天比較忙，沒時間跟你聊天。”

“沒事，工作要。”

紀羨北看了看這幾天的行程安排：“我只有明天晚上能出兩個小時，你再想想需要買什麼，列好清單發給我。”

夏沐想了想：“沒什麼要買的，那兩個小時你好好休息一下。”

催他：“你不是有電話進來？快接吧。”

說著，要結束通話，被紀羨北攔下：“夏沐。”

“嗯？”

“想沒想我？”他磁沙啞的聲音過話筒傳來，就跟在耳邊說的一樣，蠱著所有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