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期待的目，蕭止戈幾乎沒有遲疑，便答應了下來。安長卿喜滋滋地往外走：“我人去備車。”

于是這日下午，鄴京百姓便看到北戰王府大門敞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了出來。車上大大“蕭”字，人想忽略都難。

馬車一路行到詹家鋪子才停下。鋪子掌柜不明所以，忐忑地出來迎接。

安長卿與蕭止戈下了車，后跟著兩隊威風凜凜的侍衛。被戰戰兢兢的掌柜請了進去。

落座之后，安長卿淡淡抿了口茶，在掌故疑的目中開了口：“我和王爺此番前來，是為了收先前的欠賬。”

“欠賬？”掌柜滿頭霧水，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這……詹家鋪子應該沒有欠王府的賬吧？”

示意安福把天.坊管事畫押的供詞還有賬冊給掌柜過目，安長卿老神在在繼續喝茶。

管事疑接過供詞和賬冊翻過幾頁，臉霎時變了。看看巋然不的兩尊大佛再看看手里的東西，掌柜臉青白道：“王爺王妃稍坐，小人這就去請東家來。”

北戰王的威名確實有用。詹家鋪子的東家不僅來了，還帶著幾箱子銀子一起來了。

詹家老爺像個發過了頭的面團，比詹家爺還胖些，托著肚子小心翼翼上前行禮，陪著笑道：“銀子都送來了，王爺王妃請看。”

下人將箱子打開，里面裝著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安福點了點數，比賬目上的還多了一倍有余，足足有四萬兩銀子。

瞅著白.花.花的銀子，安長卿心十分舒暢。笑容可親道：“沒錯，就是這個數。”

詹老爺見他面不改的就全收下了，心疼得直滴。但是是他們理虧在先，而且又有北戰王這尊殺神坐鎮，他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只能干笑幾聲：“沒錯就好沒錯就好。”

只是一張發過了頭的白面饅頭臉，皺得比包子褶兒還多。

安長卿心愉悅，拿回了雙倍的銀子，他也沒趕盡殺絕。讓外頭的侍衛把銀子搬上馬車，浩浩地來，又浩浩地走了。

詹家老爺劫后余生般出了口氣。結果剛高興了一天，接著第二日就聽人說，王妃在天.坊門前施粥。

北戰王妃穿著天.坊制的棉袍，就那麼矜持高貴地往門口一站，即使一棉布，也比別人上花繁復的錦袍看著貴氣。

鄴京百姓們第一回真真切切地瞧見王妃真容，都興的不得了。就算不為了那口粥，去買件跟王妃同款的棉袍沾沾仙氣兒也是很值得的！

喜歡瞧熱鬧的百姓們全都往天.坊涌去。

遠遠瞧著天.坊人頭涌的詹老爺，心梗都差點犯了。

***

北戰王府這幾日有些人心惶惶。下人們都繃了皮，沒有人敢靠近王爺的書房。

無他，每日王爺都要在這練半日槍，但最近幾日不知怎麼回事，王爺練槍時的表仿佛真要殺人，森森嚇人得很，王府里的下人們都繞道走。

安長卿這一日又早早起來，換了一天.坊送來的新裳便準備出門。從詹家討回銀子后，安長卿卻并不滿足于此，銀子是死的，鋪子卻是活的。一家生意興隆的天.坊，賺的銀子可不止四萬兩。

他與周鶴嵐商議了一番，想出了個挽救天.坊頹勢的辦法——讓安長卿親自去天.坊前施粥。

天.坊這兩年的名聲可不算好，要想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周鶴嵐想起坊間流傳的、頗歡迎的王爺和王妃的小話本，便劍走偏鋒，讓安長卿穿上天.坊制的裳，在門口施粥。

一方面是可以博得個好名聲，另一方面還能吸引人來天.坊，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安長卿自然不會拒絕。

倒是施粥的結果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好些，不僅是天.坊的生意重新紅火起來，連帶著北戰王府的名聲也變好了不。

唯一不好的就是，坊間的小話本越來越多，說書先生的生意越來越好。

而隨著王妃日漸忙碌，早出晚歸。北戰王的臉，也一天比一天差。

周鶴嵐這日清早來正院尋安長卿時，就見一桿烏金槍忽然在了面前。他嚇了一跳，蹭蹭退后兩步，待看見來人時又連忙拱手行禮：“王爺。”

蕭止戈一言不發地看了他片刻，拔起槍轉便走。

周鶴嵐被他那一眼看得汗都豎了起來，卻又一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了王爺不快。

怎麼忽然這麼兇？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為什麼不高興#

周鶴嵐：我得罪過王爺？

喏喏：沒有吧？

慫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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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繡抱著大章忽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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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眼看著蕭止戈提槍往正房走去, 周鶴嵐遲疑了一下，便抬腳跟了上去。

雖然一時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惹了王爺不順眼，但是府這些日子, 他也看出來北戰王并不如外面傳言那般殘暴不講道理。而且眼下自己是王妃的人, 以王爺對王妃的看重，怎麼著也不能越過王妃置他。

心中大定，周鶴嵐腳步越發輕快，隨著蕭止戈之后到了正房。

安長卿剛換好裳, 他今日穿的是一月白暗紋錦袍，依舊是天.坊送過來的裳，雖然不是名貴料子, 但是剪裁做工都十分心。冬日錦袍里頭都加了棉絮, 多會顯得臃腫。但這件月白錦袍卻恰到好地收了腰，再用一比月白略深的腰帶束住, 即使在冬日里，也能顯出幾分倜儻姿態。本就心的剪裁，如今又被安長卿穿在上, 更是凸顯放大了效果, 一舉一間盡是風.流。

蕭止戈默默看他幾眼，眼風掃過垂手等待的周鶴嵐，語氣沒什麼起伏道：“今日又要去施粥？”

“不是。”安長卿正了正腰間玉佩, 笑道：“昨日了招賢榜招納管事, 揭榜的人不，今日要去鋪子里挑人。”

原先的管事和伙計在招認罪行后，就被連人帶供詞一并送到了府去。如今天.坊無人, 還是安長卿和周鶴嵐兩人暫時管著。但這鋪子缺不了人，安長卿和周鶴嵐也不能就耗在這一家鋪子上, 干脆便趁機了招賢榜招攬人手。

蕭止戈聞言，默了默，道：“我與你一同去。”

嗯？安長卿詫異看他，眉頭為難地皺了起來。瞧著蕭止戈這張人發憷的冷臉，安長卿其實不太愿意帶他去鋪子里的。試想他在招人，蕭止戈冷著臉往那一坐，來應征的人估計都得被嚇跑。

但有些話總不好說得太直白，安長卿眼珠一轉，道：“王爺今日無事嗎？鋪子上的雜事今日怕是一時半會兒理不完。”

言外之意就是鋪子里事多耗時間，王爺不如先忙別的。

誰知蕭止戈聽了卻點頭，面無表道：“無事，走吧。”

安長卿：“……”

見他跟個門神似的守在邊上，安長卿默了默，只得帶著他和周鶴嵐一同去天.坊。

天.坊門口已經等了不人，來應征的人比他預料的還要多些，安長卿安福將鋪子門打開，先放人進去等候，自己才和蕭止戈周鶴嵐后一步進去。

原本在鋪子里著手小聲說話的人，在看見當先進來的安長卿后下意識地揚了笑容，正想趁機跟王妃說幾句話，誰知目卻瞥見了落后半步的蕭止戈。眾人揚到一半的角頓時僵住，齊齊噤了聲。

仿佛一群見到了天敵的鵪鶉，扎著頭垂著手，氣都不敢大聲了。

安長卿角了，這就是他不想帶蕭止戈來的原因了。但事已至此，人都已經坐在邊上了，再說什麼也已無用。安長卿只得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讓安福將眾人的履歷先收上來。

來應征管事的共有十五人，安長卿依次看過這十五人的履歷，符合要求的卻只有五人。因天.坊已經出過一次紕，安長卿對管事的要求更高了一些。因此最后只有這五人被留下來，由周鶴嵐進行考核，再從中挑出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被留下的五人原先還十分高興，只是在考核開始后，著坐在上方的王爺時不時掃過來的冰冷視線，一個個都額頭冒汗，連拿筆的手都在微微抖。

好不容易結束考核，五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彼此之間換了一個眼神，都是無奈又悲愴的。

——前頭幾日也沒見王爺來，怎麼今天就讓他們趕上了？嚇得他們都沒敢跟王妃多說話，實在是倒霉。

高坐上方的北戰王并不知道自己遭了人嫌棄，鋪子上的事他沒手，此時也不上話，就坐在一旁，聽著安長卿與周鶴嵐討論用哪個人更合適。

兩人各有偏向人選，周鶴嵐在正事上向來不懼直言，此時即便是面對安長卿，也是據理力爭，竭力說服安長卿。安長卿亦是堅持己見，兩人你來我往的爭論，倒是顯得默坐在一旁的北戰王像個多余的擺件。

蕭止戈冷冰冰的目數次掃過周鶴嵐，悄悄抿了。

爭論最后以兩人各退一步妥協，兩個人都要了，同為副管事，共同經營天.坊，之后論功行賞，做得更好的那個再提拔管事。

回去的路上安長卿頗為高興，今日和周鶴嵐的一番爭論又啟發了他，不僅僅是可以讓兩個管事互相監督，甚至還可以將培養好的管事調往其他鋪子，如此隔兩年便調提拔一批，總比讓某些管事長期大權獨攬日漸滋生野心來得好。

蕭止戈見他坐在馬車上都還在琢磨鋪子上的事，兩道墨眉中間攏出一道深深壑：“前頭有家糖鋪賣松子糖。”

“嗯？”安長卿打住思緒，抬頭疑地看向他。

蕭止戈：“聽說好吃，我給你買。”

“聽誰說的？”安長卿好奇地問道。他早就覺得奇怪了，蕭止戈并不是重口腹之的人，但每次卻總能給他買到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下屬。”

北戰王惜字如金，見他清亮的一雙眼終于只看著自己了，眉間褶皺平緩許多：“吃麼？”

“吃。”安長卿笑瞇瞇地瞧他：“王爺跟我一起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