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褚澤在一起，我在等他回來。”

我渾渾噩噩的，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有一只關在罐子里的鳥正在不停撞。

我了飽脹的太，努力思索著他的話：“哦，和褚澤在一起……”

單岐用卷著的雜志隨意地托起我的下，吊燈影折，又隔著明的鏡片，襯得他的面容虛幻又冰冷，如同云山霧罩。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不太自然地移開目，把雜志丟到了一邊：“臉這麼紅。剛才干什麼了？”

“沒干什麼。”我站起來，本想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卻直接往單岐的懷里栽去。

單岐躲開了。

我摔到了地板上，渾像是被斧錘鑿過一樣，本來就骨頭里都泛著冰碴的寒意，這一下更是不得了，酸麻的滋味從頭頂一直漫到腳趾。

“你混蛋……”我蜷起，意識不清地罵他。

單岐蹲下，探了探我的額頭，他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清苦味道，不知道噴了什麼香水。

“發燒了。”

他的聲音既冷且靜。

我被他抱到單挽的床上，燈被按滅，他的腳步聲遠去了，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直到被他陡然失控的聲音吵醒：“你說什麼？挽挽傷了？哪個醫院？”片刻后，又道：“我馬上就過去。”

我勉強撐起子：“怎麼了？”

“挽挽傷了，褚澤送他去醫院了。”他拎起椅子上的外套，眉目間淬著些冷郁的焦躁，走出兩步后，才回頭看著我：“你在這里睡，我了醫生過來。”

然后徑直離開。

又留下了我一個人，他們都在陪單挽。

我重新躺回去，分開五指梳了梳自己被汗意潤的頭發，從肺腑間吐出一口灼熱的氣。

生病也許會讓人脆弱，我忍不住又下了床，拖著疲累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到翻找手機，終于在床頭的隙里找到了。

然后一秒也不肯等，撥通了蘇簡安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像是小錘子敲在我的心臟，與我急促的心跳聲相得益彰。

終于通了。

我剛想他的名字，他卻搶先問我：“聽說挽挽被一群喝醉的人打傷了，你和他在一起嗎？你……”

“你眼里就只有單挽嗎？”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頭靠著床，緩緩地打斷了他。

“希希，不是，我是想……”

“簡安，我想你。”

那邊頓了一下。

我等他回我一句，我也想你，他卻問我：“希希，你沒事吧？”

“沒事。”

我勉強笑了笑，卻想到他也看不見，我笑得再好看他也看不到。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卻很心地把他要問的都說了出來：“單挽和褚澤還有他哥哥在一起，有人照顧，你放心吧。”

不等他回答，就掐斷了通話。

然后躺在地板上，半夢半醒地闔著眼，窗外的月灑在我上，寒涼如白霜。

沒人關心我。

沒人。

關心我。

醫生沒有在單挽的房間找到我，在單岐的代下，又開始敲我房間的門。

我只是沒力氣去給他開門，真不是故意糟蹋自己的。

我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沒過多久，我聽見了踹門的聲音，勉強抬起眼皮去看，一道松柏般直的影就立在門口。

是去而復返的單岐，他面冷淡地問我：“你搞什麼？生病了還不看醫生？”

“你不是去找單挽了？”

“他沒事，被酒瓶碎片刮傷了胳膊，皮外傷。而且褚澤在那里。”單岐站在我面前，掉了尚帶著寒意的外套，把我抱到床上。

醫生過來給我檢查，測了溫心跳，問了我一些問題，我一一回答了，他沉默片刻，俯把我的睡袍解開，出了一痕跡。我摟住了他脖頸，瞇著眼睛，半天才看清是個很俊秀的男人，廓和蘇簡安有點像，于是用纏住了他的腰，聲音喑啞地問他：“你干什麼？”

“檢查。”他有些手足無措，求助的看向單岐。

單岐握著我的腳踝，把我重新按回床上，眼睛漆黑如點漆，此時更是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警告我：“你要是不想看病，直接告訴我，我現在就讓他回去。”

“我生病了，你還這樣對我。”我喃喃地抱怨了一句。

單岐沒有理我，問醫生：“他是怎麼發燒的？”

“你難道不清楚？”醫生道：“以后事后要記得給他清理，我現在給他打一針，睡一覺，很快就會退燒了。”

一只冰涼的手扶著我的部，我的被扯下了小半邊，然后酒更冰涼的溫度就敷了上來。

我掙扎了一下，想用手去，卻被單岐扣住，按在床頭。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別。”

直到打過針，我都沒有什麼覺，痛很遲鈍，渾的骨頭都不堪重負，只能擁著薄被，蹙著眉。

“是我弄的嗎？”醫生去洗手的時候，單岐問我。

“不是你是誰？”

“你下午沒和褚澤在一起？”

“沒有，不信算了。”我嘟囔了一句。

醫生干凈手回來，收拾好了醫療箱。“我先走了，歧哥，你記得給他清理。”

我翻了個，這才覺到間慢慢流出了什麼東西。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不舒服，都怪那個狗東西弄得太深了，到現在才流出來。

單岐把我抱到了浴室，在浴缸里放滿水。“需要我幫你弄出來嗎？”

褚澤的子子孫孫，我哪敢勞煩單岐來，他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搞死我。

我了肩膀，有些可憐地在浴缸里蜷起了：“我自己來吧。”

單岐倚在門口盯著我，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只能頂著他迫極強的視線，慢吞吞地導出，白沫在水底冒出來，又很快被稀釋。我渾都被水蒸氣熏了胭脂一樣的，有些不過氣來，只能仰著脖頸，泡在浴缸里，慢慢沉水中。

單岐把我撈上來，我攀住了他結實的臂膀，頭疼裂，忽然想起來：“你剛才為什麼躲我？我都摔地上了。”

“投懷送抱，難道不是你們這種人慣用的伎倆？我見多了。”他側過臉，燈不均勻地落在他高聳的眉骨和鼻梁，投下冷漠的影：“即使不接，你們也不會摔。”

我冷冷扯了扯角。

但是卻無法否認。

片刻后，他又補充道：“我不知道你當時是因為生病。”

我知道，之前我投懷送抱、小心機太多，當然會重演狼來了的故事。

第16章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高一的時候。

我在七歲的時候被一對沒有子的夫婦從孤兒院收養，但我過去一年后，確診不孕不育的養母卻奇跡般地生下了一名男嬰，從此我的地位變得十分尷尬。養父母家庭小康，也都是高知，要面子，做不出把我丟回孤兒院的事，卻也因為無暇照顧我，只能把我寄宿在學校。

我高一的時候留著長發，在一眾剃寸頭的青春期男生中，是個極其刺眼的存在。

老師多次找養父母談話，我卻堅持不肯剪頭發，沉默地站在那里，任老師指責。

“你看看他哪有點學生的樣子哦……績差當然不是問題，有態度，老師都是一視同仁的嘛。我知道現在學生想法多，標新立異，但是怎麼不知道在績上標新立異？盡做些違反校規的舉，想要吸引別人的目！一個男生留長頭發，丟不丟人？這要是我兒子……”

養父母諾諾應著，表卻已經不太好，時不時用眼角瞟我一眼。

他們晦的、厭惡的視線刺一般扎在我上。

他們不是第一次用這種目看我，哪怕在我沒有留長發、乖乖地他們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