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

殿燈火通明，郁寧不在，宮人們都是打好了十二萬分的神伺候秦睢。

郁寧剛進殿，就見秦睢倚在塌上，拿著自己沒看完的書看。

覺他心還算不錯，郁寧松了口氣。

將斗篷解下遞給小林子，他連忙上前行禮：“見過陛下。”

秦睢抬眸看他：“回來了。”

“是……”郁寧一時不準他的態度，主代：“臣妾去放河燈了。”

秦睢翻過一頁書：“是麼？皇后許的什麼愿。”

郁寧信手拈來：“臣妾祈求大夏風調雨順，百姓安康。還祈求陛下龍安康，國運昌平……”

秦睢冷笑：“河神知道你這麼多愿，恐怕也嚇的逃走了。”

“……”

郁寧想起自己那只怎麼翻不了的紙船，一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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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秦睢臨上朝時才說明來意。

原來還有不到一月便是除夕夜了，屆時宮里會舉辦除夕夜宴。往年這事是由務府全權辦的，今年郁寧這個皇后在，一切自然由他來主持。

郁寧聞言一愣，連忙答應下來。

他心里算了算日子，發現確實快過年了，而且明天就是臘八節。

“不用求新，便是按照往年的規章也可以。”秦睢淡淡道：“不懂就去問王凌。”

王凌便是那位新上任的務府總管。

“是。”郁寧答應一句，想起明天的日子又問他：“明日便是臘八節了，陛下明晚可要過來？”

現在問問，總比秦睢自己來了他還不知道的好。

秦睢：“皇后盛邀請，朕便來吧。”

郁寧聞言一愣，目落到秦睢上：“其實也沒有很想……”

“嗯？”秦睢起眼皮看他一眼。

郁寧出了一冷汗：“不是很想……是非常想。如果可以，我希陛下今晚也來。”

秦睢哼笑道：“那朕滿足皇后心愿吧。”

“……”

臘八節當天，郁寧打算親自給秦睢做碗臘八粥。

雖然一開始確實不是很想讓秦睢來，可后來郁寧就不這麼想了。

他何不趁這次機會求求秦睢，好讓他見見家人呢？

宮妃無事不得召見家人，哪怕郁寧是皇后也一樣。

思及此，郁寧準備得愈發認真。

不過他往常十七年都沒做過飯，哪怕旁有人幫忙，一時也有些手忙腳。

沒辦法，郁淮安一向奉行君子遠庖廚的想法，哪怕沈氏天天嚎著家中難以為繼請不起仆役，他也沒讓郁寧下過一次廚房。

花生、紅豆、糯米、枸杞、臘等材料被洗凈切好整整齊齊擺在案板上，郁寧心里默念了幾遍廚代的細節，便將人都趕出去。

這種事還是自己親自來比較有誠意，更何況他的手也不笨嘛。

然而郁寧的自信心很快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被消耗殆盡。

第一次，熬的粥糊了；第二次，米沒；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郁寧手指燙了兩個泡，最后還是認命地把廚來，讓對方手把手教自己。

有了廚一步步地示范，郁寧總算做的有模有樣了，起碼賣相來看，跟對方做的差不多。

只是這開心沒有維持多久，就在郁寧嘗第一口時消失了。

為什麼廚手把手教的，自己卻還是沒對方做的好喝？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嘗的次數太多，郁寧只覺得舌發苦，估計是又糊了。

郁寧放下碗，皺著臉道：“算了，先這樣吧。”

傍晚還要去雍和殿祭祀，他沒多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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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在臘八節這天祭祀祖先是傳了幾百年的規矩，用以祈禱收和吉祥。

而雍和殿是宮里專門用來祭祀祖先和神靈的。

沐浴之后，郁寧換好祭祀用的禮服，便同秦睢一起去雍和殿。

上香的時候秦睢瞥見郁寧手上的燎泡，難得問了一句：“皇后親自熬了粥？”

郁寧藏了藏手：“沒有……臣妾不會做。”

他不打算告訴秦睢了，做的這麼難吃，很難保證對方不會因為吃了他的粥而發脾氣。

這次的祭祀儀式并不復雜，不過半個時辰便好了，倆人出了雍和殿，一前一后上了輦，準備往甘泉宮去。

晚膳一如既往地盛，宮人們端上來兩碗臘八粥，郁寧嘗了口，不是自己做的，便也放下心。

哪知道秦睢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勺子。

他瞥了郁寧一眼，沉著臉問：“這粥誰做的？”

“回陛下，是臣妾宮里的廚子。”

郁寧不明就里，他嘗著味道好的呀。

秦睢：“不用留了。”

郁寧嚇得勺子掉進碗里，太監們也烏泱泱跪做一堆，小林子抬頭看了眼郁寧，言又止郁寧本能覺得不對：“陛下，怎、怎麼了？”

秦睢瞥他一眼，將碗遞到他面前：“做的這麼難吃，留下來做什麼？”

郁寧更覺得不妙，巍巍盛起喝了一口，臉也變了。

糊的！誰把他做的粥端給陛下了？

到郁寧的目，一旁的小林子忙道：“殿下臨走時沒代，奴才們就自作主張給陛下盛了殿下親手做的粥……殿下做這粥做了一個下午，手還傷了。”

郁寧：“……”

這麼丟人的事就不用說出來了吧。

秦睢臉稍霽：“朕就說宮里的廚子手藝怎麼會爛到這個地步。”

“不過，”秦睢話音一轉，又道：“既然是皇后親手熬制，朕就勉為其難地嘗一點吧。”

郁寧：“……臣妾真是不勝激。”

只是這粥煮糊了，郁寧原本打算求秦睢的事也不好開口了。

他按捺下來，決定日后找個機會再說。

只是他沒想到這機會已經在很久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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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除夕宴向來辦得很熱鬧，舞們排了新的歌舞，還有江南的戲園子進京表演。

郁寧還想起了遠在靜巖山的溫慶公主，問秦睢能不能也請回來。

秦睢看他一眼：“你若覺得你請得，便去吧。”

郁寧：“……”

郁寧最后還是試著給溫慶公主寫了封信，派人快馬加鞭寄去了。

好在溫慶公主頗給面子，竟真的答應回來了。

除夕夜宴前住在公主府，跟那個草原來的云郡主住在一起。

郁寧原本還有心拜訪，想到那位郡主便也歇了心思。

除了溫慶公主，郁寧看名單時還注意到了兩個人——榮親王的兩個兒子。

郁寧想起大婚宴時并未看到兩人，不好奇地問起了小林子。

“殿下竟不知嗎？”小林子這才想起郁寧常年在外，于是解釋道：“那景煥公子頗有道心，自便被前任國師收為徒弟，后來前任國師亡故，大夏沒有設立新國師。只有景煥公子一直居住在霧山上的道觀里，不問世事。”

郁寧不疑：“那榮親王竟也舍得？”

小林子搖搖頭：“國師在提出要把景煥公子帶走時，他已被封為親王府世子了，榮親王本是不愿的，只是不知那國師說了什麼，最后景煥公子主要同他走，榮親王也沒有攔住。”

“再后來，榮親王妃又生下小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小世子秦景然。小世子自便極太后喜歡，三歲不到便封了爵位，冊為下一任世子。”

郁寧這才明白，心中不對那位景煥公子有些好奇。

跟在國師邊多年，該不會已經是個神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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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眨眼而過，除夕宴很快便到了。

這次仍在景致頗佳的閑月閣舉行，郁寧跟秦睢最后才到，他懶得多說，便直接揮手讓舞們開始表演。

郁寧這次比新婚時從容了許多，甚至敢趁著眾人欣賞歌舞的時候，目往那位景煥公子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