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燼不發話,謝朝歌就得一直捧著那些瓷片,老老實實的跪著。
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蘇景急匆匆的進來,“皇上,南藩王求見。”
“南弈承?”蕭燼眼神一冷,“人在哪?”
蘇景道,“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蕭燼手中的奏折扔下,“南弈承進宮,為何無人通報?”
“回皇上,南藩王是被太后召進宮的,先前并不知曉。”
蕭燼閉了閉眼,“宣吧。”
蘇景看了眼還跪著的謝朝歌,眼神中有些猶豫,“皇上……謝妃娘娘他……”
蕭燼也抬眼看過去,“就讓他在那跪著。”
“可是皇上……”
蘇景想說,后宮妃子還在這里,就這麼召見外臣恐怕不太妥當,可話未出口便被一道冰冷的眼神止住,蘇景隨即轉退出去宣人去了。
謝朝歌也聽到了南藩王現在馬上就要來面圣,他和南弈承是舊識,兩人已許久沒見,如今南弈承是擁有一方藩地的王爺,聲名顯赫手握權勢,而自己宮為妃,以侍人,現在還這麼一副不面的樣子,萬萬不能見人。
謝朝歌慌的抬起眼睛去看蕭燼,目中滿是急切的懇求,懇求蕭燼讓他先退下,再召見外臣。
可蕭燼看懂了他的眼神,卻只是頗有興味的勾笑著。
殿門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謝朝歌的心也跟著一步步提起來,終于,在那腳步聲即將踏進殿之時,謝朝歌突然站起向著蕭燼的方向跑來。
原本被捧在手心的碎瓷片重新灑了一地,在碎崩裂的聲音中,一雙錦靴踏了進來。
來人自是一派清雋的相貌,姿拔宇軒昂,發冠高束錦袍烈烈,帶著滿寒風對著殿的人恭敬行禮。
“微臣,見過皇上。”
蕭燼笑道,“南卿快請起。”
他邊說著手指邊往案桌底下探去,“不知南卿這麼晚宮,所為何事?”
南弈承抬起頭來,俊朗的眉眼間一片澄澈,他也對著蕭燼笑了笑,“回皇上,微臣今日宮,是為了面見太后,太后跟微臣說了許多,還問了微臣一些鄰國局勢……”
南弈承在下面說著,蕭燼一心二用,只聽進去了一半。
因為他的案桌底下藏了個人兒,乖乖巧巧的趴在他間,任他怎麼欺負也只淚眼盈盈的看著他,眼神凄凄然然盡是討好和懇求。
謝朝歌剛才沒地方躲藏,一急之下直接鉆進了蕭燼的案桌底下,然后抱著蕭燼的大輕輕晃了晃,求著他不要暴自己的存在。
蕭燼斜靠在椅背上垂眸看他,修長的手指在他出來的肩上游走,又順著領口了進去。
謝朝歌暗暗咬了下,將那本就殷紅的瓣咬的更加潤鮮紅。
“看來皇上好像對微臣所言并不興趣。”南弈承發現了蕭燼的不對勁,他進來時便看到了滿地的碎片狼藉,以及星星點點的鮮紅跡。
而且就在蕭燼的案桌底下,出了一小片火紅的擺,與那抹明黃胡的糾纏著。
看來,皇上是有人在懷,是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了。
南弈承知道皇上和太后一直在暗中爭權,這北域的政權還有部分掌握在太后的手中,蕭燼一直想把權力歸攏奪回,但太后一直有朝中重臣擁護支持,太后一黨為首的便是當朝的相國大人謝淵,因此蕭燼暫時他們不得。
南藩王是世襲位,位同王爺,也屬北域皇室一族,常年掌控北域南方的大半國土,在朝中也是位高權重。
可南弈承登上南藩王一位后,對于朝中的兩黨卻都未表示過支持,因此兩個黨派的人明里暗里都想要拉攏他。
今日面見過太后之后,南弈承便轉而又來求見了皇上,他的舉措著實讓人看不明白他到底是想站到哪一派。
“南卿,何出此言?”
蕭燼語氣淡淡,仍是微微垂著眼眸,幽暗的眼睛里好似融進了一汪古潭,又深又沉的看不見底,捉不。
他出手來,了謝朝歌的后頸,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在逗弄寵似的逗弄著謝朝歌。
謝朝歌此時聽話的不得了,臉頰靠在蕭燼的邊,真的像是他養的一只貓一般,連呼吸都是輕輕淺淺的。
謝朝歌突然也看見了自己不小心在了外面的那一截擺,心里頓時一,小手過去就想把擺拽回來。
可出去的手卻被一只手掌半路攔截,強勢的握住之后就被拉了回來,謝朝歌手心里是有傷口的,被這麼一握,疼的他眼里直翻淚花。
“皇上,若是此時不便說話,那不如微臣改日再來。”
南弈承說完后便要轉退下去,卻又被蕭燼住。
“南卿,”蕭燼勾著謝朝歌順的黑發道,“若是再見到母后,記得替朕問聲好。”
南弈承拱手道,“是,皇上。”
然后便走出了殿門。
人走后,偌大的養心殿一時靜謐。
蕭燼指尖還繞著香發,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
謝朝歌悄悄的從案桌底下探出頭來,手腳并用的想要爬出來,可是剛要出來就又被一只手按著頭頂按了回去。
他無辜懵懂的抬眼,見蕭燼還是閉著眼睛的,便又低頭想要爬出來,可是又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這次按得又急又快,謝朝歌的小腦袋一下子就重重磕到了案桌底上,“嘭”的一聲響,磕的他頭暈眼花,淚眼朦朧。
聽見這聲響,蕭燼才緩緩睜開眼睛,見謝朝歌正在靜悄悄的掉眼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卻早已經洶涌的遍布了整張小臉。
蕭燼向后撤了撤,彎腰將坐在地上的人兒拉了出來,抱在了上,然后手指進他后腦勺的發間,找到了那凸起,便給他細細的起來。
“還磕到哪了?”蕭燼低聲問。
許是眼前的人兒此刻乖巧順的可人,蕭燼的那子無名怒火也消去了大半。
謝朝歌流著眼淚搖搖頭,卻還是掙扎著想要從蕭燼上下來,可是手剛要撐著案桌起,就到一陣鉆心的疼,他便又無意識的輕哼了聲。
蕭燼被這聲的輕呼吸引,強勢的勾著他的下讓他抬起頭來。
只見謝朝歌眼里一片水汽,眉頭輕皺。
蕭燼便拉過了他的一只手,還沒攤開他的掌心,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猩紅的跡,把他的掌心掰開來,那只手中有幾道細小的劃痕,最為嚴重的還是橫在手心中的那一道,跡都已經干涸在上面了,斑駁的可怖。
蕭燼一怔,又輕輕掰著謝朝歌的另只手心攤開,果然里面也是同樣帶著傷的。
蕭燼往地上的那攤碎片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好多碎瓷片都已經被染紅了,怎麼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現?
“蘇景,”蕭燼喚道,“宣太醫。”
夜已深,柳晟柳太醫急匆匆的趕去了養心殿,還以為是皇上有什麼不適,結果到了一看,居然是謝妃娘娘,并且上的傷還不。
“皇上,臣給謝妃娘娘都看過了,臉上的傷只要按時涂藥,很快就會恢復的,但是,這手心中的傷可能要費些功夫了……”
蕭燼就坐在謝朝歌旁,托著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捧在掌心中,命令道,“不許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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