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蘭今天休息,本來心不錯,起來看到家里又沒有早餐時,頓時就罵罵咧咧的。
“人為什麼要幫你做早餐?”溫秀在穿鞋,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養這麼久讓做個早餐很過分嗎?”張桂蘭語氣揚了起來。
“做早餐連蛋都吃不到,要我我也不愿意。”溫秀嘟囔一句,趁張桂蘭發飆前趕關門離開了。
出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覺得家里抑極了。
家里就剩溫朝了,張桂蘭一邊哄著一邊解凍一袋餃子,煮后又端到溫朝面前,伺候著溫朝吃完,又要送他去學校。
一大早奔波,張桂蘭不覺得累,反倒覺得充實,畢竟兒子是全部的希。之后接到丈夫的電話,得知丈夫晚上回來,又趕去菜市場買菜。附近是有超市的,只是張桂蘭嫌東西貴,不樂意去,但是去了菜市場又嫌東嫌西的,最后差點沒跟攤主吵起來。
轉頭,看到同小區的朋友,笑臉一揚正要打招呼,卻見那結伴的兩人直接扭頭就走,聲音傳來——
“晦氣,今天到的都是什麼人啊!幾錢也跟老人斤斤計較。”
“是啊是啊,看這樣果然跟傳聞中一樣。”
……
一大早張桂蘭就沒到跟打招呼的人。
心大,先是沒當回事,直到下午才察覺到不妙。本想去小區的麻將館玩幾把,沒想到去了之后都沒人愿意搭理,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有一桌三缺一,忙道:“我來我來。”
那一桌直接安靜下來。
張桂蘭笑著坐下來:“好巧啊,剛來就有位置。”
“不巧,我不想玩了。”有一位打扮致的中年婦推開面前的麻將,“差點忘了,我得給我孫子轉學。老師連自己侄都能待,指不定在學校怎麼待小孩。”
張桂蘭是附近兒園的老師,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其他人紛紛附和,讓這位婦推薦附近好的學校,張桂蘭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很快就發了:“嚼舌小心要被告誹謗的!”
在座的和善起來就是溫的大天使,暴躁起來也是不輸張桂蘭的。
吵架們從來不怕!
“我說錯了什麼了!您老罵侄的聲音我在一千米外都聽到了!”
“自己的兒子胖得跟什麼似的,侄卻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哪有這樣糟蹋別人家的閨。”
“給人家穿自己閨的舊服,這是人干得出來的事嗎?”
“你這麼問心無愧,不怕人家老爸半夜找你啊!”
……
麻將館里一人一句,張桂蘭面紅白加,最后灰溜溜地離開了。
“晦氣!”那個打扮致的中年婦翻了個白眼,“就這人品還是師?”
“我也怕耽誤我孫子啊,這個可以舉報嗎?”
……
溫建北提著一個包從外頭回來。在外地一個多星期,他也想他家,因而此時回家的步伐又急又快。他像之前一樣對小區門口的保安打了招呼,只是這次他得到的回應要冷淡一些,保安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溫建北沒想明白,但是他急著回家,沒細想。
中間經過一個廣場,天將暗,有不人在這里散步。溫建北穿過廣場引來不注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周圍人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
他心里存疑,想著還是先回家。
很快他便到了家,家里亮著燈,妻子兒都在,桌上還有香噴噴的晚餐。溫建北只覺得滿疲憊消失了一大半,一直等到他吃完飯,他才想起家里還有一個人:“溫眠呢?”
***
溫眠隨意在外面解決了晚餐。
離開鐘遠之后仍繼續找工作的機會,只是一無所獲,最后覺得自己的腳不了,才打算回家。路上走走停停,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不遠傳來阿姨們跳廣場舞的音樂,溫眠一個人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進樓道。
這次記得帶了鑰匙,走進去后發現溫建北回來了。
客廳沒人,張桂蘭的大嗓門從臥室傳到了客廳:“你不知道,你小弟的兒這幾天太過分了,真是氣死我了!”
溫眠直接走到了臥室,敲了敲門:“伯父。”
說壞話被當事人聽到,張桂蘭一點心虛都沒有,還道:“一個孩子,天天這麼晚回家,真沒家教。”
“好了。”溫建北示意消停點,接著和悅對溫眠說,“怎麼這麼晚回來,吃飯了嗎?”
“我有話跟您說。”溫眠客客氣氣站在門口,并不進去。
溫建北疑:“什麼話啊?”
“您可以出來嗎?”
“什麼話我不能聽啊?”張桂蘭在旁邊囔著。
溫眠:“我想搬出去。”
短短一句,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張桂蘭一下就炸了,罵罵咧咧了好久。溫建北一大堆疑,被張桂蘭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后他吼了張桂蘭一聲:“能不能安靜一會!”
張桂蘭短暫地停頓幾秒,接著又炸了:“溫建北你竟然敢兇我?!”
這次是溫建北主走出了臥室,還順帶著把門給關上了。
張桂蘭在臥室差點沒氣死。
“怎麼會有這個想法?”溫建北關心問。
“伯母跟你說了這幾天的事了嗎?”
溫建北有些尷尬:“你伯母也是為了你好,這個人脾氣是了一點,心還是好的。”
“只要我們倆住在一起,這個家就永遠不會平靜。”溫眠淡淡道。
溫建北一下就想起溫眠回家前的平和幸福,眼神搖了幾秒。
溫眠繼續道:“我搬出后不需要你幫我付房租生活費,我會自己打工的,不會增加你們的負擔。”道,“不管怎麼樣都謝您養了我兩年,等我以后工作了會孝敬您的。”
“沒必要鬧到這個地步。”溫建北無奈勸著,“你一個小孩,都還沒年,現在的想法不。”
溫眠:“我只是想好好讀書。”
溫建北:“家里也可以好好讀書的。”
張桂蘭罵罵咧咧的聲音過門板傳出來,溫建北看著溫眠平靜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更不要提這個時候,溫朝在房間里囔囔:“快搬出去吧,家里死了。”
“溫朝,怎麼說話的!”溫建北罵了溫朝幾句,再回頭,溫眠已經回到小茶幾寫作業了。
瘦小,坐下來小小的一團,寫作業的時候神認真,仿佛不是在這樣稽般的鬧劇之中。溫建北下意識朝自己孩子的房間看去,一人一張書桌,桌上書架上全是他們的私人件。
天差地別的對待。
他之前怎麼沒注意到。
溫眠是來通知他們,而不是請求同意。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就出去了,來到學校附近的小區,拜托保安給房主打了電話,而后又去看了房。目前只租得起地下室,條件自然不會好,但因為上輩子沒住過這種地方,大概看了沒什麼致命問題就同意簽合同了。
目前只能付得起一個月的租金,心里也做好了房東喊價然后艱難砍價的準備,沒想到房東看瘦小的樣子,也不忍心抬價,加之這地一般也租不出去,一個月四百五也就同意簽約了。
兩人都是爽快人,簽了合同,溫眠也很快付了第一個月房租。
房東離開,溫眠在這個小小的地下室發了一會兒呆。
沒嘆生活不易,相信自己不會在這個地方待很久,只是突然想起了鐘遠。
昨天拆開信封,數了數,共有十張紙幣。
想起他生活并不富裕的樣子,溫眠拿著錢,有種想哭的沖。
溫眠再次回到伯母家。
在這里東西并不多,最重的書本都在學校。早上用書包帶了一些過去,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與日用品,一個中號的紙箱便也裝完了。
溫秀一直在旁邊看著收拾,半晌才問:“真決定要搬出去?”
溫眠:“嗯。”
“你怎麼養活自己?生活哪有那麼容易?”溫秀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關心溫眠,確實決定溫眠像是外人一樣住在家,可是等溫眠走了,便是家里迫的人。
“總之不會比現在更差了。”溫眠背上書包,抱起箱子了,干脆地離開了。
溫秀一直看著的影消失在樓道。
一路都沒有到認識的人,溫眠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很久才回到的小天地里。箱子里的東西看著不多,但是抱久了也很累,加上腳傷還未痊愈,前進的速度就像是蝸牛一樣,慢吞吞的。
但即使是蝸牛,也是一個目標堅定的蝸牛。
小天地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什麼都沒有。溫眠放下東西,又急忙出去買些生活必需品。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才把急需的東西買了,溫眠休息一會兒開始打掃衛生。因為是自己住的地方,打掃地格外用心。
一直忙到了晚上才算搞定,此刻已經累得不想再了,還好下午機智地買了塊面包,現在拆開安靜地吃著,又找了個本子,將今天的花費都寫了上去。
加加減減算下來,最后只剩下三百二十七塊錢,加上飯卡里三百塊錢的伙食費,全上下不過六百塊多一點。
還沒找到工作。
溫眠擔心但不焦慮,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肯定并確信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當年十六歲的小溫眠熬過來了,現在有三十歲靈魂的,更加不怕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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