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顧府。
顧大當家離奇客死他鄉,傳回來的消息是突然染了惡疾,可卻並沒有並送回來,然而顧府的白事不過才舉了幾日,就忽然又換上了一片紅裝。
“衝喜衝喜。”一名笑容滿麵的中年矮胖男子坐在門口迎客,一邊衝著來客招手,一邊反複重複著這句話。
“如今顧家和晏家強強聯手,以後顧家定會比現在更為興旺,三爺還請不要太擔憂了。”來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朝裏屋行去。
被稱作三爺的這位,自然就是顧府如今的實際掌事人中的一位——顧三爺,而那位顧五爺,卻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而是匿在了人群中,暗中維持著今日顧府絕對的安全。
畢竟是西南道這幾年來最大的事了,來客絡繹不絕,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停息,直至快要中午時,客人才將大廳坐滿了,但仍有三桌上座還是空無一人。顧三爺微微瞇起眼睛:“這良辰可快要到了啊。”
“惠西君到。”一個悠長渾厚的聲音響起,立刻打斷了顧三爺的思緒,他急忙俯首,彎腰,極致的恭敬,頭卻快要磕到地上了:“拜見惠西君!”
惠西君從馬車中緩緩踏了下來,他穿著華貴,但氣看著卻不是很好,麵有些發黃,黑眼圈極重,手中還拿著一張手帕,走幾步就忍不住咳嗽幾聲,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顧三爺,隨即就朝正廳走去了。他對著旁之人低聲道:“和顧家大當家差遠了。”
“顧三爺,顧五爺,雖有威,可才幹有限,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家中無法掌事。”旁的侍從低聲道。
惠西君搖了搖頭:“奴才樣。”
侍從笑了笑:“以後這西南道,估計就是晏家的了。”
顧三爺對於惠西君的冷淡似乎早有預料,他站起來,冷冷地笑了一下,隨即抬頭,心中一冷,因為他對上了一雙眼睛。
更為冷,帶著幾分邪氣的殺意的眼睛。
“白蛟門。”顧三爺微微皺眉。
就算是向來以白蒙麵行走西南道,可來參加府上的婚禮,還是這樣一白,未免有些不太恭敬了吧。
顧三爺著步輦上的那個人:“白無暇副門主。”
那白無瑕輕輕地搖著扇子:“三爺,是否覺得我們一白,來參加貴府的婚禮,很是不妥?”
顧三爺笑了笑:“確有不妥。”
“那我們就走了如何?”白無瑕笑了一聲。
顧三爺一愣。
“我走了,晏別那裏不了差吧。”白無瑕話似乎並沒有什麽忌諱。
顧三爺背後冷汗淋漓。
“不過是走個過場,難道真是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們這一白,想必那位桀驁不馴的二公子,才會更開心一些吧?”白無瑕垂首問道。
顧三爺依然沉默不語。
“起駕,回……”白無瑕忽然朗聲道。
顧三爺急忙側開:“白副門主,請進。”
“顧三爺,在這西南道,想要顧家繼續混下去,我奉勸你一句。”白無瑕坐在步輦中,被抬進了府,與顧三爺錯而過的時候,他低聲道,“做慣了羊的,可以靠著庇護活下去。可一匹狼要是有了做羊的心,那麽不管是曾經作為對手的狼,還是曾經溫順的羊,都會殺了它。明白了嗎?”
顧三爺眼神中閃過一兇戾。
“這個眼神就對了。”白無瑕笑道。
顧三爺著日頭,了額頭上的汗:“晏家的人還沒到嗎?”
“還有兩炷香的時間就到吉時了。”顧府的管家上前道。
“那位當家不到,吉時也沒有意義啊。”顧三爺歎了口氣。
“木玉行晏家,到!”
顧三爺猛地抬頭,隻見從早上到如今,最龐大的一隊人馬來到了顧府的門前。管家了一眼,歎:“晏大當家這是把整個晏家都帶來了啊。”
馬車之上,緩緩走下來一個材魁梧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華貴的長袍,上麵鑲嵌著昂貴的玉石,他腰間挎著一把巨大的長刀,眼神銳利,著一狠勁。他一從馬上踏下來,原本喧鬧無比的顧府,都瞬間安靜了幾分。
“晏別。”白無瑕坐在裏堂,著門口的場景,喃喃地念了一聲。
晏別家中排行第三,他十九歲時,原本將會繼承晏家的大公子忽然溺水而亡,他二十一歲時,二公子被仇家所殺,他二十六歲,自己的父親也死了。他為了晏家這三代以來最年輕的當家。這些事看上去都是巧合,可在大多數人的眼裏,卻都太巧合了。晏別行事雷厲風行,才幹又高,若不是顧家也出了個驚才絕豔的顧離,西南道第一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三爺。”與惠西君還有白無瑕不一樣,晏別很恭敬,就像是晚輩對長輩一樣,行了個大禮。
“晏當家快請進,請進。”顧三爺急忙側。
晏別點了點頭,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眾人看到晏家來的人數,也是吃了一驚。
一個晏家的來客,就相當於其他所有門派人數總和的一半了,這是打算辦完婚禮就接管顧家啊。
賓客都落座了。
那所謂的吉時也隻剩片刻了。
顧三爺跑了門中,了額頭上的汗:“快把新郎新娘迎出來!”
一紅裝的顧劍門,還有蓋著紅蓋頭的晏琉璃分別被人從兩側攙了進去。顧劍門麵無表,晏琉璃步伐平靜。
看不出喜,也看不見怒意。
白無瑕了一眼惠西君,惠西君也看了一眼他。
這裏很多人隻是被迫前來見證這場龍頭之爭的結尾,可是他們二人的份特殊,更希看到的,自然是一場好戲。
可這頭要是一磕,好戲也就結束了。
“客人還沒到齊,怎麽這喜宴就開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三爺一驚,猛地朝門外去。
一個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翩翩年郎站在門口。
白無瑕一笑。
果然還是有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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