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朱八妹躺在床上,用被子蓋著自己的腦袋,裝著一副“難過”的樣子,其實豎起了耳朵在聽。
聽到,房間的門打開,聽到爹娘進來的聲音。
心頭一喜:娘要來勸了吧?
哼哼!才不會那麽輕易就原諒娘,不給足夠的好,想都別想。
“我幫你掛到梁上。”朱老頭接過葉瑜然手裏的籃子,踩在床上便掛了上去。
至於那條被剖好的魚,被掛到了離床比較遠的地方,下麵還放了一個盆接水。
一想到晚上要跟這麽一個陌生的老頭睡在一起,就算什麽也不發生,葉瑜然也有些不太自在。
上輩子雖然過男朋友,但天知道,他們一個個即使不是大帥哥,但也絕對風華正茂,特別合眼緣。哪裏會跟眼前的糟老頭子似的,看都不想看一眼。
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絕,才抱著這老傷眼睛的老菜幫子啃下去的。
也許為了生兒吧,不生一個兒絕不霸休(你真相了)。
朱老頭掛好後,跟一起坐在了桌子旁邊。
雖說剛剛吃得痛快的,但是天知道他有多心疼,這可是糧食,吃一點就了一點。
他們家那麽多張,家裏就那麽幾畝田地,本就不夠吃。
不夠吃還那麽大手大腳的,到時候豈不是連粥都喝不起,得肚子下地幹活了?
他在堂屋裏沒說,不是沒想法,隻是兒子、兒媳婦都在跟前,他想給留一個麵子。
畢竟嫁給他這麽多年,生兒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臨到老了,還當著兒子、兒媳婦被他下了老臉。
眉頭微微皺著,帶著一些責怪的味道:“你今天怎麽用了那麽多糧食?”
農家本沒有茶,放在桌上的壺其實就是用來裝水的,免得半夜找水喝。
葉瑜然假裝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道:“怎麽了?”
“你還問怎麽了?你是不是摔糊塗了?家裏是什麽條件,你還不清楚嗎?就那麽兩袋子米,還要吃到一個月才秋收,不細著點吃,到時候讓大家著肚子幹農活?”
葉瑜然立馬想到自己在櫃子裏看到的兩袋子東西,一大袋是參了米糠的米,一小袋子是麵。
三個之家吃一個月都有難度,更不要說朱家十多個人,即使再怎麽往裏麵添菜,一個月也夠嗆。
難怪之前原主這麽苛刻,不就煮粥喝,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不煮粥,就沒得吃了。
“那怎麽辦,天天喝粥嗎?”葉瑜然一臉不高興,把早就想好的對策說了出來,“我摔這一跤也算是摔明白了,我要是真死在床上,也就你和幾個孩子掉幾滴眼淚,也就什麽都沒有了。活了大半輩子,臨死了還不能好好吃個飯,難道等見了閻王爺,他一問我有什麽冤屈,我來一句我沒吃飽嗎?”
正好,也想試試這個老頭的“底線”在哪裏,好方便未來的某些計劃。
“瞧你這話說的?什麽死不死的,不就是摔了一跤嗎?也不見你有什麽事,你都老婆子,還這麽矯?”
“我怎麽矯了我?”葉瑜然子直接拍了桌子,學著記憶中的樣子,坐在地上就開始撒潑,“從我嫁給你,給你生兒育,一連給你老朱家生了幾個兒子,這不是功勞嗎?你以為你那麽一大家子照顧起來容易啊,就你種的那幾畝地,能夠養活幾個人?要不是我年輕的時候一口糧一口糧省來,給你給孩子吃,你老朱家能夠養活這麽多孩子?”
“你自己到村口去問問,朱家村裏哪家沒死過孩子?哪家媳婦像我一樣,這麽能生養,一生生那麽多個,還一個個給你養活了?啊,我怎麽不是你們老朱家的功臣了?”
“我累死累活那麽多年,臨到老了,也不知道還能夠睜著眼睛看幾天,就想吃一口飽飯怎麽了?”
“我辛苦了大半輩子,還不能吃一口飽飯了?”
“啊!我還不能吃一口飯了?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是不是不得我死了,正好討一個新婆娘,伺候你們一家老小啊?你說,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
這麽一胡攪難纏,朱老頭腦袋就炸了:“我……我跟你怎麽說不通!”
“怎麽說不通了?你自己說說,我說的哪條不對?你說啊,我是沒伺候你,沒給你飯吃,還是沒給你老朱家生兒子,沒給你兒子娶媳婦,斷了你老朱家的香火了?憑什麽我忙活了大半輩子,到老了,連口飽飯都不能吃了?啊?”
“不是不能吃,這不是家裏就隻有這個條件嗎?”
“隻有這個條件,那也是你做男人的沒本事,你要有本事,你怎麽不想辦法多往家裏拉一點糧食?你要有本事,怎麽會讓自己的媳婦和兒子肚子?你有本事生那麽多孩子,你怎麽沒有養本事養啊?你自己沒本事養,還要讓我跟著你一輩子的肚子,到老了連口飽飯也不能吃嗎?”扯著嗓子,直接嚎。
越嚎葉瑜然越覺得,對付這種農村漢子,就是得會“嚎”。
不僅要嚎得大聲,所有人都聽見,還要抓住重點,條理清楚,有理有據,讓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麽回事,否則嚎了也是白嚎。
其實原主最初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人,人家的夢想可是抱了爺的大,一輩子的富貴命,哪能當一個潑婦?
可惜後院爭寵失敗,嫁了一個農家漢子。發現在爺那裏管用的“梨花帶淚”,在人家糙漢子這裏就跟瞎子點燈似的,隻能重新調整,調適了幾次之後,學會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敢對我不好,我就撒潑。
這一招不僅殺得糙漢子認輸,更是打遍村裏無敵人,為“朱家村一霸”。
這就是所謂的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文的武的,人家都來得。
朱家的糧食本來就歸原主管,朱老頭隻要負責種地就,這不,葉瑜然這麽一“嚎”,朱老頭直接沒擇,隻能氣急敗壞鬱悶無奈:“行了,別嚎了,你咋的咋的。”
甩門而去。
葉瑜然見好就收,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覺。
至於朱老頭去了哪裏,晚上會不會回來睡,關屁事?
他不再更好,門一鎖,不得別回來了。
不過也算是到這老頭的底線了,那就是——沒有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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