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殿試,沈映就拿著顧憫幫他寫的問題當做是殿試策問考題,拿來考那些參與殿試的考生,這次通過會試的考生,有一百多人,一般殿試都不會黜落考生,所以只要過了殿試這最后一關,這一百多人就可以順利為進士,從此步場。
沈映注意到當他讓讀卷大臣宣布此次殿試策題的時候,一旁三位閣大學士的臉上,都顯現出驚訝之,似乎對小皇帝沒有采納他們預擬的考題,而是自己另外出了一道考題這事到意外。
更加讓他們意外的是,小皇帝出的題目還像模像樣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從一個不學無,連《諫太宗十思疏》都背不全的人能想得出來的問題。
殿試應試者,自黎明殿應考,日暮卷,待三日后放榜出三甲名次。
在放榜之前,閱卷批完所有考生的試卷后,要將考生的績先呈給皇帝過目,由皇帝親自決定狀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前七名的名次。
沈·現代大學生·古代文盲·映自然看不懂那些通篇都是字卻沒一個標點符號的八文,哪里能判斷出文章的好壞,他判定績高低的標準,完全是看哪個人的試卷上畫的“○”多。
最后數完○的多,第四到十名的績都已經能確定下來,只剩下一甲前三名懸而未決,概因一甲的試卷上,○的個數都是八個。
這三名考生,一個不出意外是謝毓,另外兩個分別陳子榮和劉協。
那日殿試,考生點名的時候,沈映高坐在龍椅上,在臺下茫茫多的考生里,留意仔細看了謝毓兩眼,遙遙看見謝毓長得的確不錯,舉手投足間很有清流人家子弟的風范,但卻也不像萬忠全說的那樣,相貌比顧憫出多。
不得不說,雖然顧君恕那個臣賊子有些時候討人厭了點,但那張臉的確長得還是非常可以的,否則沈映也不可能閉著眼睛說服自己同意讓顧憫侍寢。
沈映仔細考慮了一下,如果他想招攬謝毓為自己所用,那就不宜讓謝毓風頭太過,引人注目才是,畢竟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目前他還不能讓太后一黨,察覺他這個皇帝,有離他們掌控的意圖。
沈映思慮半晌,最終還是點了謝毓為探花,謝毓這般倜儻風.流的人,也的確配得上探花郎這個名。
又欽點了陳子榮為狀元,劉協為榜眼,名次決定完,頒下金榜,懸于鬧市公布結果,時長歷經一春的春闈殿試終于圓滿落下帷幕。
放榜第二日晚上,由禮部安排在興麟苑設宴為新科進士慶賀,皇帝親臨到場同慶,是為“瓊林宴”。
能參加瓊林宴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文臣,還有就是這次負責會試的簾。
時至酉時,沈映穿戴完畢準備擺駕興麟苑,出發前突然想起來,這幾日因為忙著殿試,已經有很久沒見到顧憫,怕顧憫覺得自己冷落了他,便讓萬忠全去攬月齋傳旨,讓顧憫也同去興麟苑赴宴。
顧憫為皇帝的男寵,雖然有錦衛指揮僉事的職,但也只是武將,能被皇帝帶去參加瓊林宴,在外人看來,這可是莫大的恩寵。
萬忠全去攬月齋傳完旨,對一個靠以侍人的男寵竟能出席瓊林宴那種能臣賢士聚集的風雅宴會頗不以為意,怪氣地諷刺道:“顧君,好好準備罷,切勿在宴上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止,丟了皇上的臉。”
顧憫不氣不惱,全不把萬忠全的諷刺放心上,面無表地道謝:“謝萬公公提點。”
萬忠全翻著白眼離開了,顧憫轉進屋換了一君品級穿的吉服出來,抬起手正了正頭上的玉冠,淡聲問后的江水平:“一切都準備好了?”
江水平低聲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皇帝過去后,好戲開場!”
顧憫扯了無聲哂笑,“既然這樣,那我們也過去湊湊熱鬧吧。”
—
瓊林宴上,云呈五符旗蓋,立千雜佩環,皇帝高座于臺上,臺下百分坐兩旁,酒佳肴擺上桌,竹裊裊傳耳,席間還有舞姬獻舞助興,場面甚是隆重熱鬧。
酒過三巡,沈映突然指著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果盤,吩咐萬忠全道:“萬忠全,你把朕桌子上的這盤葡萄端過去,分別賞給新科狀元、榜眼郎還有探花郎。”
萬忠全應聲端著果盤下去,沈映繼續欣賞臺下的歌舞,突然不經意間瞥了眼右手邊,發現坐在那兒的顧憫正抬頭看著他,眼神中似乎含著期盼之。
沈映不聲地挑了下眉梢,差點把他這個心尖兒上的人給忘了。
這麼大的場子,也得讓百們看看,他這個皇帝,到底有多寵顧憫才是,于是沈映招手喚來朔玉,“朔玉,你把朕這壺酒給顧君端過去,就說朕今晚會傳他,對了,讓他不用來謝恩了。”
朔玉領命把酒端過去放到了顧憫桌上,顧憫遠遠著皇帝的方向,舉起酒杯微笑了一下,沈映見狀,便也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算是給了他回應。
兩人之間的隔空互,全被臺下的其他大臣們看在了眼里,立時便有不大臣頭接耳,議論顧憫以男寵的份出席瓊林宴已經是逾矩,皇帝還對他又是賜酒又是眉來眼去的,可見對這位顧君恩寵頗深啊。
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三人了皇帝賞賜的葡萄,依照規矩,得來前謝恩,三人一起離席走至臺下,朝皇帝跪拜謝恩。
謝毓和榜眼還算好,可那狀元郎陳子榮卻好像被同僚們灌了不酒,已經喝得醉態畢,連走路都不太穩當。
忽然席間有人提議道:“如此良辰景,咱們的狀元郎何不獻詩一首,一展文采,為皇上助興?”
瓊林宴上,狀元獻詩本就是一大風雅事,沈映也笑道:“如此甚好,今日恰逢十五,花好月圓夜,狀元郎,你就作首詠月詩來聽罷!”
陳子榮子搖搖晃晃,也不知聽沒聽見皇帝所言,低著頭發呆不吭聲。
沈映見這個狀元郎如此不懂規矩,前失儀,心里便有點不大滿意,突然又有人道:“皇上,您看狀元郎都被他們給灌醉了,要不,就讓榜眼郎和探花郎作詩吧?”
沈映朝說話的人看過去,那名年輕員名杜,乃是杜謙仁之子,職是太常寺卿,一個區區四品本來沒有資格出席瓊林宴,他能坐在這里,不過就是仗了他爹的勢。
是啊,狀元都喝醉了自然是做不了詩了。
陳子榮是他欽點的狀元,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對其責罰,總不能人說他這個皇帝暴不仁,傷了天下學子的心。
沈映正想說罷了,改讓榜眼和探花作詩,忽然席間又站起來一個人,那人并未穿服,應該是這次二甲里面的某個新科進士。
只見他行至前,下跪行禮后,直視皇帝高聲道:“皇上,臣新科進士馮季平,有事要奏!”
沈映眉心一皺,有種這個姓馮的進士要搞大事的預,于是放下手里的酒杯,坐直了,嚴肅問道:“馮卿所奏何事?”
馮季平:“臣要舉報新科狀元陳子榮,在會試、殿試上作弊,他的績,全是靠作弊得來的!”
馮季平一番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誰都沒想到瓊林宴上會發生同榜進士舉報狀元科舉舞弊的事,一時百都被驚得雀無聲,斂著呼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臉,等著看龍大怒。
沈映還未來得及開口發話,卻被杜搶先拍案而起,杜指著馮季平喝道:“馮季平,你是不是吃酒吃醉了?圣駕跟前,豈容你胡說八道!還不來人把這個吃醉了酒,前失儀的潑才拖下去!”
杜謙仁也在席間,見兒子竟敢搶皇帝的話頭,忙向兒子使了個眼,厲聲喝止:“住口!皇上面前,豈容你放肆!”
臺上忽然傳來兩聲低低冷笑,百齊齊抬頭向龍座上去,只見小皇帝面冷凝,雖然未見盛怒之,但眉宇寒沉,已然是風雨來。
沈映涼涼道:“太常寺卿。”
杜忙站到過道中間,朝皇帝跪下磕頭,“臣在。”
沈映:“你是此次負責監考的簾?”
杜悶頭道:“回皇上,不是。”
沈映氣定神閑地問道:“那你這個太常寺卿是在貢院當差?還是禮部人手不夠,借你去調用了?”
杜默然片刻,“回皇上,都不是!”
沈映一手撐在桌上,慢慢站起,居高臨下地掃視過一遍臺下的百,最后目落在杜的頭頂上,冷笑道:“那你怎能一口咬定,馮季平所言都是胡說八道?”
杜子微震了一下,想了一會兒道:“回皇上,臣是以為,貢院紀律嚴明,簾們恪盡職守,定然不會發生科舉舞弊這種事!所以應當是馮季平嫉妒新科狀元,心懷不忿,所以才會在前誣蔑抹黑狀元郎。”
沈映:“是不是誣蔑,朕自有決斷,還不到你來替朕下論斷。太常寺卿,你可知罪?”
杜微微抬起頭,朝父親杜謙仁看了一眼,見杜謙仁安坐不,沒有要替他開口求的意思,只能低頭認罪:“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沈映甩袖道:“知罪就好,那就去錦衛那兒自領二十廷杖吧。”
杜從地上爬起來,垂頭喪氣地離席出去領罰了,百們見狀,皇帝今日連杜首輔的兒子都罰了,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更加連大氣都不敢,生怕火燒到自己上。
等杜走了,沈映沉聲重新問馮季平:“馮季平,你指認陳子榮考試作弊,可有證據?”
馮季平道:“啟稟皇上,臣與陳子榮乃是同鄉,臣與他一同進京趕考,深知陳子榮為人,以他的才學,必不可能通過會試,更不可能在殿試中奪魁!”
沈映瞟了一眼已經醉得仿佛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的新科狀元,正思忖馮季平的話到底可不可信,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杜謙仁開腔了:“如今陳子榮已醉得不省人事,不能開口替自己辯解,僅憑馮季平的一面之詞,并不足信,皇上,依老臣看,不如就等到新科狀元酒醒之后,再行審問,您看如何?”
杜謙仁此言聽起來像是在幫皇帝出主意,可是暗地里卻是在維護著陳子榮,沈映又不是原來那個蠢皇帝,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如此一來,沈映心里對馮季平的話更加篤信了,這個新科狀元上一定有鬼!
要是等到陳子榮酒醒,當中還不知道要生多波折,絕不能給杜謙仁幫陳子榮罪的機會。
“太師此言差矣,要想證明陳子榮到底有沒有狀元之才,也無需他開口替自己辯解。來人!去取陳子榮殿試的考卷過來!”沈映負手在后,眸微睜,俊的臉上,威嚴與倨傲并存,“朕倒要看看,朕欽點的狀元郎,到底是英才還是蠢材!”
立即就有監帶人去取殿試的考卷,其他員則都屏氣凝神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敢發出一點靜。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驚詫,景昌帝甚上朝,因此一般員們很能見到小皇帝的面,只知道景昌帝年任,碌碌無為,不堪大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可今日看起來,小皇帝說話條理清晰,心思縝,言行之間頗不怒自威的君王氣度,連向來京城里沒人敢惹,氣焰囂張的杜都能夠幾句話彈,倒也不像是別人口中傳的那樣昏庸無能。
顧憫對今日的沈映的表現也很意外,他今日所布之局,就是沖著杜謙仁去的,甚至做好了讓馮季平以死明志的打算來把事鬧大,得皇帝不得不查給考生們一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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