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片暖黃的小夜燈,南風突然想死皮賴臉賴在裴西洲這兒不走。
裴西洲的房子很大很寬敞很干凈,坐北朝南空氣清新,雖然有點像醫院的太平間、臺上還有一片不知名的花草拼了花圈。
裴西洲他的人肩寬腰細大長材好得人噴鼻,長相就更不用說,三萬起步那張冰山臉完全就是頂配,遇見他才發現原來人是可以長那樣的。
就是這麼一朵高嶺之鴨、啊不,高嶺之花,他做飯好吃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看起來冷冷淡淡但其實還有一點點傲可……像只大狗狗。
雖然那層溫人格藏得特別特別深輕易不給人看。
雖然他職業不太行,那方面不太樂觀,但是他人很堅強,嗯,殘志堅。
可是他再好又怎樣呢?
只是社牛癥,又不是傻,他不喜歡自己,一開始就知道。
他在自己搬過來的第一天就說了:找到房子以后搬走,房租我會賠你三倍。
他人好這樣,在沒簽合同的況下,主按照違約陪錢。
他“營業”的時候難道也這樣嗎?人家如果不滿意,也退人家三倍的錢?
想到這兒,南風那顆想要死皮賴臉賴在這的心,慢慢又涼下去了。
也許,小夜燈不是為安的呢?
說不定,是為了新的租客呢?
又或者,是為了等搬走往家里帶人……
翌日下班之后,南風開著的“老頭樂”去考察了幾房源,要麼已經有一群殺馬特室友,要麼就是衛生條件堪憂,要麼就是房租超高超過的承范圍……沒有一房子比裴西洲這里經濟實惠招人喜歡。
好不容易有一談妥的,還沒簽合同就被一個電話回醫院。
等電話再打過去,房子已經租了出去。
下班的深夜,南風哭喪個小臉耷拉個小腦袋垂頭喪氣。
公安局家屬院熱熱鬧鬧亮起一片暖黃的燈,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不想搬走。
到小區門口,南風看到一只很小的狗狗崽,走一步,它也走一步。
南風被逗樂,笑瞇瞇問它:“你是在護送我回家嗎?”
狗狗“汪汪”了兩聲,像是給回應。
還是只狗狗崽,看不出品種,長得很可,是暖暖的黃,就是上臟兮兮的。
南風這個社牛癥,遇到遛彎的小狗都能聊幾句,流浪狗也是一樣。
到了單元樓門口,南風蹲下來看小小一團的它。
“警犬不給你們流浪犬安排住宿嗎?”
“你晚上去哪兒呀?天這麼冷……”
“我想把你抱回家,可是我的房東先生脾氣很壞。”
“我不能不經過他允許把你帶回去。”
南風覺得自己跟這狗特別投緣特別像,都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你等我一會。”
“噔噔噔”跑上樓,找到一個紙箱子,里面墊了乎乎的棉墊:“你先在這里面睡一覺,等房東先生回來,我跟他爭取一下。”
南風蹲在那,下抵在膝蓋上,跟狗狗那雙漉漉的眼睛對視著,片刻后,輕輕嘆了口氣。
裴西洲現在在干嘛呢?是不是正在……營業。
的腦海猝不及防冒出一堆打了馬賽克的限制級畫面,被冷風一吹就散了。
南風癟了癟角,把狗狗抱到紙箱子里,把紙箱子放到樓門口的屋檐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上了樓。
第二天清早,裴西洲從市局加班回來,遇到出門要去上班的南風。
穿著白長款羽絨服,蹲在樓道門口,像一團雪人,正對著個紙箱子。
紙箱子里一只黃狗狗探出個小腦袋,跟說不出是哪里像,但就是有點像。
手里拿著一袋新買的狗糧,里還嘟嘟囔囔的:“你昨天睡得好嗎?冷不冷不?我加把勁,今天找到新房子,到時候我帶你一起走。”
今天找到新房子,是要搬走了嗎。
裴西后抿起的角弧線很冷,南風站起,彎著腰跟狗狗道別:“等我的好消息,我們一起搬新家!”
轉過,被后猝不及防出現的高大影嚇了一跳。
裴西洲一張俊臉在冬日淺薄的里,攝人心神的好看,卻也拒人千里的疏離。
他皮冷白,高鼻尖那點小痣近乎灼眼,吸走所有亮,也吸走了所有的視線。
“南風。”裴西洲開口。
這還是他第一次喊的名字,其實裴西洲的聲音是很好聽的,而且跟他冷的格不一樣,他的聲線溫干凈,那天跟老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的,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南風癟著角,“嗯”了一聲。
裴西洲:“你找到房子了嗎。”
說起這個南風就傷心,心噼里啪啦碎八瓣,那些可可的小夜燈也不知道會便宜誰!
小眉頭一擰:“馬上找!會找到的!找到就搬走!”
裴西洲的臉也冷下來,淡淡道:“隨你。”
南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氣在哪里。搬走明明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可是為什麼突然覺得這麼難以忍。
裴西洲和錯而過,上的冷氣輕輕過的鼻尖,背影直清瘦像一柄沉默的利劍。那一黑襯得那張蒼白的臉有種不近人的冷。
南風嘆口氣,耷拉著小腦袋走遠,樓梯上的裴西洲停下腳步。
后,箱子里的狗狗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轉過頭,對上一雙漉漉的圓眼睛。
他又雙手抄兜往下走,居高臨下看著箱子里的狗。
市局那群威風凜凜的緝毒犬見到他都乖得像兔子,甚至無數次試圖把狗糧分給他一半。
而此時,那讓緝毒犬不敢吱聲的氣場讓那只沒見過世面的狗狗崽嗚嗚噤了聲。
這個人類好可怕!
可下個瞬間,這個可怕的人類冷著臉連箱子帶它一起抱上了樓,作又輕又溫。
南風到醫院時,大家正圍在護士臺旁邊聊天,每個人都表嚴肅。
“就在醫院后面那片廢棄工地。”
“怎麼發生的?”
“那小姑娘來醫院看人,走得晚了點,聽到有人喊,說是自己傷了,騙過去看一眼。”
“就跟著走了?”
“年紀小的小姑娘,哎,心還那麼善良。”
南風套上白大褂,問自己邊相的小護士:“怎麼啦?”
小護士難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咱醫院后面,有個生被人那什麼了……”
南風從小護士眼中讀出了驚恐,手臂瞬間起了一層皮疙瘩,忍不住罵了句:“畜生!”
小護士:“那個小姑娘好可憐,送到咱們醫院來了……我最近都要讓男朋友來接。”
南風拍拍的肩:“以后夜班注意安全。”
小護士:“南風,你也是啊,能讓家里人來接就讓家里人來接吧。”
南風每天自己一個人上班下班,所以的包里有各種防狼噴霧、報警、辣椒水,甚至還有一把手刀。
都說不要帶這種鋒利刀,因為很有可能被壞人所用,很可能你剛亮出刀子就激怒了犯人,可是沒有男朋友,就是要把它放在包里才安心。
一整個上午,南風忙得腳不沾地。直到午飯時間,才在食堂拿出手機打開租房網站,給幾個中介、房東打了電話。
“您好,我是從XX租房網看到您的房子,是要出租是嗎?”
“請問您什麼時間方便?我過去看一眼。”
電話那邊是個中年聲:“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很晚才能回家。”
南風:“沒關系的,我下班也晚,請問地址是?”
人痛快答應:“湖畔小區。”
南風掛斷電話,突然想起走廊里裴西洲親手安裝的小夜燈,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大一下子沒有味道了。
清遠市公安局毒支隊。
“剛才吃早飯那會,遇到刑偵支隊的師兄,他跟我說昨天有個生被人……”
“畜生啊。”
“嗯,專挑晚歸的生下手,反偵察意識還特別強,案發地是監控死角,就在市醫院后面那片地。”
“有線索了嗎?”
“這個沒跟我說。”
“得快點抓到人,市醫院多醫生護士,下班沒個準點。”
“誰說不是。”
“男力懸殊明擺在那,真的讓人無奈。”
“所以才需要咱們這群人啊。”
晚歸,市醫院,醫生,幾個關鍵詞就這樣被聯系在一起。
裴西洲眼前驀地浮現那個吃了三碗飯還說自己三分飽的小姑娘。
近日來德清街789號一片風平浪靜,越是風平浪靜,越是說明毒販馬上就要按捺不住。
裴西洲晚上十點時提前離開,到家時家里沒有人,只有煥然一新的小狗狗乎乎往他邊蹭。
他跟單位的警犬訓導員請教了一堆注意事項,帶它去洗澡、除蟲、打了疫苗。
他人高馬大蹲下來,輕輕它的腦袋,問:“還沒回來嗎。”
是又加班了嗎。
如果不是剛發生一起劣案件,裴西洲并不會多想。
他拿出手機,才發現自己連南風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最后還是給趙晚秋打了個電話。
“抱歉老師,打擾您休息了。”
“人民警察,這麼說可就見外了,你什麼時候和小南一起來我家吃飯啊?”
裴西洲無視老師話音里的調侃,直奔主題:“老師,您有南風的電話嗎。”
電話撥出去,聽筒響起一個機械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而同時有電話進來,電話里同事聲音很急:“那個嫌疑犯還他媽吸毒!趕回來!”
南風看好的房子在湖畔小區,距離市醫院不算近,治安跟讓人安全棚的公安局家屬院肯定沒法兒比。
本來想個白天出來看房的,但是的工作時間實在說不準,要想跟人房東到一塊去實在是不容易。
本來約了葉錚一起,可是葉錚臨時有病人,便著頭皮自己來了。
南風一邊往里走,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頓飯能吃十碗飯,怕誰。
的手揣在羽絨服的兜里,攥著辣椒水噴霧。
看了眼門牌號,南風按響門鈴。
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開門,笑瞇瞇從上打量:“你就是今天打電話來的小姑娘吧?”說完,他往南風后張,“一個人來的呀?”
南風納悶,接電話的明明是個人,如果知道只有一個中年男子在,那晚上一定不會來。
眼下,面不改道:“嗯,男朋友待會下班過來。”
男子瞇了瞇眼,叼了煙沒說話,那眼神宛如毒蛇吐著信子從臉頰脖頸碾過,南風突然就有種骨悚然的覺。
“這邊是客廳,”男子引著南風往里走,“這邊是浴室。”
當南風看到衛生間那一堆沒來及洗的臟服、扔在沙發角落的男士,突然就有種想要嘔吐的覺,沒來由的讓迫切想要離開這里。
“這邊是臥室,”男人笑,“你過來看看啊,床還大的,你跟你男朋友應該能睡得開。”
昨天夜里發生惡案件,市局刑偵支隊全加班。一眾刑警熬了通宵,一幀一幀畫面排查監控畫面,最后鎖定湖畔小區的無業游民王某。
王某有吸毒前科,此次行,刑偵支隊為主,毒支隊配合。
裴西洲抬腳踹門破門而時,空氣里滿是難以消散的刺鼻氣味,王某更是已經沒有人形。
南風向后退了幾步:“不必看了,我回去想想。”
中年男子上前想要抓住的手腕,那眼神說不出的惡心黏膩,下個瞬間男人狠狠掐滅了煙把往臥室里拖:“再看看,會喜歡的,床很結實的。”
南風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瞬間大腦空白一片,可是當醫生的心理素質擺在那,當機立斷把手里的防狼噴霧狠狠摁下去,男人眼疾手快躲開可還是有辣椒水進他的眼睛,南風拉開門飛快往樓下跑。
惱怒的中年男子在后追,樓梯很南風跑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男人從后抓住的羽絨服,被拼命推開,頭發好像被不經意間扯住,疼得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跑得太急,嚨腥甜,四下無人的樓下漆黑一片,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和越來越近越來越沉重的腳步聲:“艸你媽賤貨!”
南風一直都很堅強很勇敢,每天樂呵呵,是所有人的開心果。
可是那個瞬間恐懼兜頭襲來漲一般將淹沒。的嚨腥甜,酸上涌,莫名想起冷冷淡淡的裴西洲,想起裴西洲煮得很好吃的飯菜,想起裴西洲家里那一片暖融融的小夜燈,暖得人想哭。
跑出樓梯間,樓下紅藍警燈刺破黑暗。
借燈看見一道清瘦拔的人影,像一座孤高的雪山,亙古不變,不容侵犯,從不為任何人停留視線。
清澈偏淺的一雙眼,很冷很亮,如同結了冰的深潭。
他聽見聲音,抬眼看過來。
南風的聲音不控制帶了哭腔:“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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