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諺眸莫名變得深邃起來，又重復了一遍：“你當真要和我同去？”

沈遲意不愿放過這個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這等事我豈會戲言？”

衛諺沉默片刻，神突然冷淡下來：“好。”他頓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我會和父王言明，你后日早些準備吧。”

沈遲意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心中微松，難得出點笑來：“多謝世子。”

衛諺沒說話，直接拍馬出了王府。

沈遲意慢慢踱回自己住的云影閣，掩好了門窗，確認了四下無人，才喚來了趙嬤嬤：“告訴你們李通判，衛諺后日要去沈府搜查，若要手，明日便是最好的機會。”

趙嬤嬤愣了下，神一喜：“可當真。”

沈遲意不耐道：“我騙你做什麼？”

趙嬤嬤眼珠子轉了轉：“姑娘說的是。”

沈遲意眼瞧急匆匆走了，嘲諷地低笑了聲，又了眉心，把接下來的計劃斟酌片刻，確定無失之后，這才躺下睡了。

后日早晨，沈遲意為了出行方便，特意換了男裝，便是不施黛，也顯得風流翩然，儼然濁世佳公子。

衛諺這人就特別沒憐香惜玉之心，瞧也沒瞧打扮一眼，拽著的肩膀就要把往馬鞍里塞。

沈遲意可是夠了跟他騎馬，忙后退一步：“不勞世子費心，我坐馬車便可。”

衛諺嘁了聲，倒也沒多說什麼，又命人牽了輛寬敞的馬車出來。

沈遲意利落地上了馬車，這一路心難免有些復雜，沈家原本也在高門貴地住的東街，離瑞王府并不遠，等到了沈府，才發現大門上已了封條，現下已是門可羅雀，偶有行人經過，也是著膀子匆匆繞開此地，生怕沾了一點晦氣似的。

凝眸注目了會兒，發現衛諺若有所思地瞧著，才回過神來：“進去吧。”

衛諺便命人拆下封條，兩人并肩走進去，他這等份，自是不用親自手搜府，兩人便繞過垂花門往前走。

沈府現在由巡那邊派差役重重把守著，尋常人不得隨意出，衛諺跟負責把守這里的差役打了聲招呼，差役便開了二門迎他們一行人進去。

其實沈府也沒什麼可搜的，之前抄家問罪的時候已經被搜羅過一遍了，現在府里略值錢些的擺件陳設都被搜刮走，連涼亭上的首，湖邊的花草，花園里養的鶴兒鹿兒都沒放過，現在偌大府邸空空，更顯得凄清，實在沒什麼看頭。

衛諺卻看得津津有味，說起來這還是他頭一回認真地看沈府，想到這里是沈遲意這等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他不免覺著有些奇妙，想看看什麼樣的山水寶地才能養育出這個心眼又多又小的小丫頭。

雖然他不信任沈遲意，但現在除了見過一次李鈺之外，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對王府不利，所以兩人面兒上倒還過得去，他甚至有心思點評幾句，指著小花園里壞了的秋千道：“那秋千是你的？”

沈遲意心不在焉地嗯了聲，衛諺又指了指秋千旁歪倒的小木馬和被踩的看不出原型的風箏：“這些也是你的？”

沈遲意臉頓時有點不自在，毫不客氣地道：“關你什麼事。”

衛諺不知為何，腦補出了沈遲意秋千騎小木馬的樣子，噗的笑出了聲：“你現在還尿床嗎？沈遲意小朋友？”

沈遲意臉頓時拉了下來，轉要走人。

衛諺越想越覺著有意思，了下，住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閨房是哪一間？”

沈遲意皺眉警惕：“你問這個干什麼？”

衛諺一臉理所當然：“既然是來搜府的，自然得挨個搜徹底，你人既然在這兒，當然是先從你的房間開始搜證了。”

反正的房間又沒什麼私的件，沈遲意也沒再推托，掃了他一眼，帶著一行人往后走去。

沈遲意的閨房現在就剩空的一間屋子，連床褥都被人搬走了，衛諺環視一圈，有許失：“搜吧。”

雖然屋里現在什麼都沒有，但到底是曾經住過的地方，眼看著烏泱泱一幫人涌進來，沈遲意面上有些不愉，衛諺這時出聲道：“罷了，你們先退出去，本世子親自來搜。”

衛諺出尊貴，沒想到搜查問案也是一把好手，他沿著房間的邊角線屈指輕敲，墻壁的每一都沒放過，地上的每塊磚也細細踩過一遍。

不過大約是沈遲意常用熏香的緣故，這屋子雖然空了許久，但墻壁地板上依然浸染著縷縷的香氣，跟上的香氣有些相似，讓人莫名的心思浮。

他聞著聞著便有些出神，不由瞧了沈遲意一眼，此時已經有些倦怠，掩打了個哈欠，眸中浮現薄薄一層水霧，里輕輕地‘啊’了聲。

衛諺發現自己走神走的更厲害了，略微惱怒地道：“你不準打哈欠。”打哈欠打的這麼勾人做什麼。

沈遲意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作為報復，擋著他的面又連打了三五個哈欠。

衛諺：“…”

他往前進了一步，足見了，腳下一塊青磚便松了，他看了沈遲意一眼：“你藏了什麼寶貝？”

沈遲意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不免愣了下，衛諺足尖一挑，就把那松的青磚踢開，出底下埋著的一方致紅木匣子。

這才想起來什麼，忙喊了聲：“別打開…”

可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衛諺挑開搭扣，挑眉道：“這是什麼？”

里面放著一把琵琶金梳和一縷燒焦的青，金梳被挲的亮潤，顯然是主人不釋手的件。

金梳就是是衛諺派人送給沈遲意的頭個生辰禮，沈遲意的不，又怕被下人不慎磕了，就剪下一縷青，和琵琶梳一并放在床底，約著‘結發為夫妻’的意思，一點孩子的癡心思罷了。

在原書里，沈遲意求助被辱之后，回來便燒了這把青，后面不知出于何種心思，又把金梳帶回了邊，所以死的時候才會握著這柄梳子。

衛諺信手取出金梳把玩：“你把這玩意放在床底下干什麼？又不是多貴重的件。”

沈遲意在他取出來的那一刻，本來以為要面臨社會死亡，想到他可能會問‘我給你的梳子你這般珍藏？’或者‘想不到你傾慕我至此，連我送的梳子都舍不得用’之類的怪話，沒想到他竟一副不認得的樣子。

瞧他這般，反而想試探一句：“世子不認得這梳子嗎？”

衛諺覺著眼，但又想不起來，輕嗤了聲：“你們人用的玩意，我怎麼可能會認得？”

果然…沈遲意一時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替原主難過，心心念念奉若珍寶的東西，原來在他心里一點印象都沒有。

“世子說的也是。”縱然對衛諺無意，這時候心緒也了原影響，有些低沉：“我想去更，世子先搜著吧。”

更是如廁的委婉說法，衛諺頷首讓走了，他目又落在匣子里燒焦的青上，眉間帶了思量之。

沈遲意是個頗在意容貌的人，每頭發都保養的致，是出于什麼原因，懷著怎樣的心，才會毀了這縷青？

衛諺輕蹙了下眉。

……

沈遲意去如廁的地方晃了一圈，正要出去，一個人影又晃了進來。

人影見面有驚，忙開口道：“我是李通判的人。”

瞧這人打扮，應當是負責看守沈府的差役，沈遲意定了定神：“李鈺有辦法了？”

這人低聲道：“這是大好的機會，沈姑娘若不趁他在沈府取走牙牌，等他回了王府，沈姑娘那時候想要再取，就難如登天了。”

沈遲意冷笑：“你們李通判是不是腦子不正常？衛諺這麼一個大活人，我怎麼從他上取牙牌？”

這人聲音更低：“李通判為您備了一瓶‘無憂春’，可使人昏迷幾刻的功夫，醒來之后什麼都不會記得，這藥可溶于水，也可燃于香燭之間。”他頓了下：“您得手之后，我會在東府放一把火轉移他的注意力，李通判用牙牌見完沈大公子之后就會歸還，如此，衛諺也覺察不到牙牌丟失，便可天無。”

他把一個拇指大小的圓肚瓶遞給沈遲意，里面裝的正是‘無憂春’：“這就給世子準備的藥，此事能不能，全看沈姑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