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輩子的家教使然, 沈遲意在片刻的憤恨震怒過后,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藥有沒有解藥?難道李鈺想靠這藥捆住我一輩子?”
表冷冽:“急了我就去世子跟前,把李鈺直接捅出來, 大不了一起完蛋!”
趙嬤嬤往常被拿慣了,本來想靠著這解藥好好地抖一抖威風, 沒想到沈遲意如此烈,愣了下, 想到李鈺的叮囑, 低下頭道:“您放心, 這次事之后, 李通判就會把解藥給您。”
沈遲意當然不會相信這等鬼話,不過套出這蠱毒是有解藥的,不免暗暗松了口氣。
閉了閉眼,臉上掠過憤恨無奈等神,最終面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答應。”恨聲道:“這是最后一次。”
趙嬤嬤自然點頭,叮囑道:“不久之后, 李通判會傳書給您,告訴您該怎麼做。”頓了下,又補充道:“您最好把事做的干凈點, 若是查到您頭上, 那誰也保不住您。”
沈遲意沉著臉點了點頭,趙嬤嬤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 沒瞧見臉上的一抹深思。
如果沒有記錯,這段劇大概是這樣的,衛詢要幫衛諺聯絡一個部族王子,這事兒自然不能驚蜀中員,兩人便選擇了一條的路線, 由東出發,迂回一圈趕往西戎,他們卻沒料到李鈺和沈遲意里應外合,在衛詢趕往西戎的路上設伏,導致衛詢重傷,后面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了個廢人。
現在李鈺怕是已經探聽到了衛詢要走的是哪條路,早已準備暗中設好陷阱,所以絕不能讓他走原來那條老路!但問題就在于,該如何阻止衛詢呢?手無縛之力,單槍匹馬跑去救衛詢那就是找死,只有把這事兒出去。
現在主事的人是衛諺,衛詢也不能擅自更改路線,難道要去說服衛諺?可衛諺對心有猜忌,跑到衛諺跟前說有人要埋伏你弟你趕換條路走云云,衛諺能信嗎?會不會以為在使詐?
沈遲意權衡片刻,還是決定先嘗試說服衛諺,救下衛詢,這不是為了完原的恨,也是為了避免自己走上跟原一樣的死路。至于上的蠱毒…如果這次能救下衛詢,取信于衛諺,便可以此為條件,要求衛諺幫找尋解藥。
以衛諺之勢,找解藥總比自己找容易,雖然看衛諺百般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衛諺總歸比李鈺可靠。
沈遲意沒有急吼吼地跑去找人,暫且按捺下心思,把和衛諺對話的場景在腦海里反復演練,直到天將明,才拿定主意。
也是天公作,瑞王近來病加重,他這個人篤信佛道,早起便出發去峨眉山上茹素齋戒,清修幾日,他為了顯得誠心,就連往常最好的人都沒帶。沈遲意趁這機會,讓清澗纏住趙嬤嬤,自己溜去尋了衛諺。
……
衛諺正在和衛詢議事:“…此去西戎,你有幾分把握?”
衛詢輕笑:“契柯部的三王子認定他們可汗偏心,頭上兩個長兄又想躲他命,他已鐵了心投效你,我此去不過是讓他知道咱們的誠意,只要能準時到西戎,和他立下盟約,這事應當不會有岔子。”他說著說著,略微肅容:“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兩日后就出發。”
衛諺手指輕點下頷:“我擔心的不是三王子突然反水,我擔心的是朝廷會從中作梗。”
衛詢到底年輕,有幾分不以為意:“咱們和三王子一直是謀合作,朝廷未必知道此事。”
衛諺淡淡道:“不可輕忽,也別小瞧樓的能耐。”甭看他平時各種沒個正形,慮事卻極為周全。
他正要提點衛詢幾句,就聽下人稟報‘沈姑娘求見’,他手指輕敲桌面,還沒來得及說話,衛詢已是笑:“請進來吧。”
沈遲意見兄弟倆都在,微愣了下,才跟兩人見過禮。
衛詢頗為,見似有話要說,主開口道:“姐…沈姑娘有什麼事?”
衛諺聽到他的稱呼,懶懶瞥了他一眼。
沈遲意簡單調整了一下思路,直接問衛詢:“二王子這次回來,打算在王府留幾日?”
衛詢似乎沒料到問的是這個,怔了怔才道:“我…”
衛諺打斷他的話:“你先出去。”衛詢沉片刻,和衛諺對視了一眼,垂眸退了出去。
衛諺遣退屋里下人,上下打量沈遲意片刻,微哼了聲:“你不是不打算我房中嗎?現在后悔了?晚了。”
他微抬下頷,姿態矜傲:“我衛諺難道會缺人?”他眼尾一揚:“不過你若是肯苦苦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二。”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沈遲意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事兒,微不耐:“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世子就是玩男人也不關我的事。”
衛諺:“…”
沈遲意輕輕吐了口氣,直視著他,單刀直:“世子和二王子…其實關系沒有明面上那般差吧?”閉了閉眼:“是否在謀一樁極要,讓朝廷頗為忌憚的事兒?”
以為自己這般直說出來,衛諺臉多會有變化,沒想到他連眉都沒一,嗤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面轉冷:“看來是我對你太寬宥了,你才敢這般造謠。”
沈遲意心中暗嘆,能爬上高位的,果然沒有一個庸人。衛諺這般自若,要不是看過原書劇,這時候也得以為自己弄錯了。
斟酌了一下詞句,聲音沉肅:“世子現在應當知道,李鈺送我進王府,是想讓我為他手中棋子,為他打探王府消息,和他里應外合,阻攔世子事。”
衛諺不置可否。
沈遲意繼續道:“昨夜…李鈺已經傳信給我,說明了此事,并且讓我幫他阻止世子事,他已在二王子要走的,去往西戎的山路上設下埋伏,只等二王子自投羅網。”
衛諺神一頓,目凜然,看著的目不帶一溫度。
沈遲意覺得脖頸一涼,微昂起頭,神磊落地和他對視。
過了半晌,衛諺才扯了扯角,有些嘲弄:“我憑什麼信你?”
沈遲意毫不猶豫地把趙嬤嬤賣了:“我邊有一老婢,名喚趙嬤嬤,是李鈺派來監督我的探子,世子不妨把拿起來,一審便知。”
衛諺雙手疊,簡單的作也被他做的頗有貴氣:“上回事敗,李鈺難道不會疑你?我又怎麼知道,你來投誠不是和李鈺商量好的計策?”
“我不甘心。”
沈遲意聲音雖輕,話卻擲地有聲:“我之前跟世子說過,李鈺此人狼子野心,和他合謀,無異于與虎謀皮,而且…”冷笑了下:“我昨日發現,他怕我不控制,不控制沈家族人,還給我下了蠱毒。此人視我的命如草芥,我便是死,也絕不向此人妥協!”
眉目楚楚,可子卻絕不是任人摧折的,若換尋常子,遇到這等事,只怕早就嚇得六神無主,哪里還生得起反抗之心?
衛諺心頭微,簡單道:“哦?”
沈遲意緩了緩神:“所以我向世子陳明此事,一是為了不李賊擺布,二也是為了自保自救…”沉道:“若世子能夠捉拿到李鈺,能否能從他那里搜出解藥,予我?”
這般提出條件,倒比什麼都不提更可信些。衛諺瞥了一眼,忽的手,修長五指扣住了的手腕。
脈象有些虛散,不像是尋常康健的脈象,衛諺兩只搭在脈搏上,輕輕挲著細的,似在思量什麼。
沈遲意被他的極不自在,忍不住想回手,出聲打斷他:“世子?”
衛諺指尖剛及輕微的脈和細的,突然被打斷,見一臉介意,他有些不悅。
一下怎麼了?
衛諺微哼了聲,才收斂思緒,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忽問道:“對此事,你可有主意?“既然要向衛諺投誠,自然不了獻計,不然反倒顯得可疑。沈遲意道出早就準備好的言詞:“此事刻不容緩,為今之計,只有換條路子,先避開李鈺設下的陷阱,然后再想法兒捉拿李鈺。”
衛諺不置可否:“此事我會查證。”他淡道:“你近來不要隨意出王府,也勿和外人接。”
這是必要的隔離和提防,沈遲意毫無異議地接了:“好。”
也沒指只言片語就能打衛諺,見火候差不多,便主起告辭。
衛諺神微松,凝背影良久,眸微深。
……
衛諺當天下午就派人去捉拿李鈺,但不出所料的,李鈺府邸早已沒了蹤跡,把尾收的干干凈凈,他又派人去衛詢將行的山道搜尋了一番,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痕跡。
趙嬤嬤倒也拷問了,只不過一個傳話的奴婢,知道也甚。
看來看去,唯一能作證的,居然只有沈遲意的話。
這事兒事關衛諺安,他不得來和衛詢商議,他把事原原本本告訴衛詢:“此事頗為蹊蹺,我疑心有詐,沈遲意未必能全信,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這種其實是正常反應,要是真的三言兩語信了沈遲意,那才是真的古怪。
“此事不能再拖,契柯部如今也是頗多齟齬,就怕再晚些時日去,契柯部便再難收服了,我必須立刻。”衛詢毫不遲疑:“我愿意相信。”
衛諺神一凝:“你真打算聽的改走其他路線?萬一其中有險呢?萬一正是因為原定路線不好設伏,才和李鈺故意設計,讓你改走其他路子?”
“那這番周折,豈不是把自己也折進去了,如今人就在王府,若我出了什麼事,豈不是也逃不了干系,再者…”衛詢倒也不全是用事,沉道:“咱們改了路線,又不得而知,如何能設伏?”
衛諺輕敲桌案:“你憑什麼斷定沒法子知道?”
“總歸是要冒險的。”衛詢輕笑:“我愿意賭這一把。”
……
說白了,李鈺代表朝廷的人,代表樓的人,現在樓在暗他們在明,難免多了幾分被,不管走哪條路,這事總歸是要冒險,走原定路線有可能被伏擊,走其他路子亦有可能中李鈺埋伏,但聯合西戎之事,總不可能因為這些風險就不去做了,兩相比較,衛詢最終選擇信了沈遲意。
兄弟二人都不是磨蹭之人,既然衛詢拿定了主意,衛諺又篤定李鈺會從中作梗,哪怕現在抓不到李鈺的人,他自然不了私底下一番布置,又不兵良將給他,極大地提高了衛詢的安全系數。
衛詢對契柯部之事頗為重視,這幾日披星戴月地趕路,再加上此等事須得小心行事,他這兩日走的頗為辛苦。
好不容易能遇到一能略微休整的地方,衛詢便命人下馬休憩,自己接過副將遞來的水,抬眼了天邊:“大概還有多久的路程?”
副將眼底一閃,笑:“若一切順利,不出三日咱們就能進西戎,您吶,只管寬心。”
衛詢并沒有因他的話放松警惕,仰脖喝了幾口水。
這時,一陣勁風突然由遠及近地襲來,一點寒芒離他越來越近。
衛詢忙擰一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箭。箭矢深深釘石中,若非他躲開的及時,這時候已經被長箭貫穿了。
這只箭仿佛只是一個信號,接著,鋪天蓋地的箭雨向他們襲來。
衛詢臉微變,他已經改了原定路子,卻還是遇到了埋伏,這也就意味著…
又一片箭雨襲來,衛詢來不及多想,從腰間出佩劍,拔劍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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