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閃電和雷鳴相輝映，被淋的流浪狗在燈火通明的申城公安局門口徘徊。

“行，差不多了，報警的那個留一下地址和聯系方式。”

做筆錄的警察最后刷刷兩下，抬頭遞給付雪梨們幾個一人一張紙，“喏，核對一下容，然后簽個名，跟我去大廳那按個手印就完事了。”

“沒想到警察局這地兒，全是你同學啊。”唐心接過，順口問付雪梨，“還有剛剛那個，那個帥的警察，你們什麼關系？”

“同學唄。”

“就同學？”唐心不信，看不作聲，瞅著冷笑，“當我傻子呢吧？”

“炮友，信麼。”付雪梨上貧，臉上卻沒有一笑容，連維持基本的表都不想。今日穿的服不對。心裁剪的羊子被打雨水，在上又冷，凍到了骨子里。

引路的警察似有察覺，多看了付雪梨一眼。微微一曬，忽地開口，“是巧的，我和雪梨同班過一年，不過應該不記得我名字了，我馬萱蕊。”

們走到大廳，周圍驚奇又克制的目紛紛圍攏。當然，大部分的視線都粘在付雪梨上。畢竟一個平時只能在電視，微博，LED廣告牌上看到的演藝圈明星，此時真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普通人總是有種新奇加微妙的激。

若不是此時場合嚴肅，正在辦案子，其實還是很想上去要個簽名，合個影什麼的......

任人打量著，反正付雪梨似乎無所察覺，或者早已習慣他人注目。

墻上掛著電視，重播放著沉悶無趣的晚間新聞。旁邊的鐘盤，秒針滴滴答答慢慢地走。

“先喝點水吧。”小王強裝鎮定，端了幾杯熱水遞到付雪梨們面前。

除了付雪梨站著不，旁邊人紛紛接過，道了聲謝。

“警察叔叔，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啊，您看看表，這都多晚了。”唐心蹙眉。

“筆錄弄完了哈？應該快了快了。”小王也不確定，探頭往二樓，剛好看見劉敬波下樓梯。他剛想高喊一聲，劉波打著電話，腳步匆匆往外邊走。

等的耐心即將告罄，那邊一一確認報案人姓名、電話、份證，非常形式主義地問完話，終于愿意放人。小王送付雪梨一行人到門口。

推開門，外面風雨加，所有人不打了個。

太冷了。

門廊底下的應燈壞了一個，暗無的角落，站了兩個人。夜晚沉浸在霧氣里，風小聲呼嘯，許星純靠著墻壁煙，忽明忽暗的線，看不清面容。

旁邊是垃圾桶，被用來磕煙灰。

司機去后面開車，剩余人站門口。劉敬波全神貫注地和許星純流尸檢結果，完全沒注意這邊一大票人。

距離不遠，許星純說什麼，這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說話聲音向來不大，無端地低啞，卻字字清晰，仿佛能敲進心里。

這邊人都目不斜視，付雪梨雙手環抱在前，看著前方。良好公民西西心里默默吐槽...

這種東西，應該不是什麼機，聽聽沒事的吧...

氣完，一煙也完，時間不長不短。許星純直起，單手在兜里，臂間還掛著白工作服，“走吧，進去說。”

和他們而過的瞬間，走到下。一片模糊的暈黃，許星純形一頓，繼而腳步停滯下來。一兩秒后，他低垂眉眼，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劉敬波和唐心對視一眼，小王也懵。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況。

“天...”西西還在小心拿著手機對著門口拍照，側頭看到這邊靜，不小聲驚呼。

這是在干嘛？

一旁唐心抱著看熱鬧的心思。這些年來商界的、娛樂圈的，和形形的妖魔鬼怪都打過道，經驗富、直覺也很準。也有一部分職業緣故，習慣去定位一個人。

見多了虛張聲勢又浮夸的男人，幾乎是看到許星純的第一眼，唐心就莫名認定，他一定是個很穩妥且出的人。

潔自好、寡言卻卓爾不群。并且對人十分有吸引力。

通俗點說，就是很招惹人。

付雪梨聞到許星純上皂角的氣味，游離著一點點煙草味，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喝了白酒，已經記不太清。不過一會會，就陡然回神。他沉默寡言，手依舊被抓住，修長且骨骼分明，溫度卻很低。

付雪梨懊惱，指腹他的手腕輕，幾個荒謬的念頭在腦海里打了一轉。

許星純面冷淡，直直地站著，下頜曲線清瘦，依舊沉默著，沒有毫回應，也沒將手回。

相對兩無言，周圍人眼神越來越八卦。

“你回來怎麼不聯系我？”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又咄咄人起來。

抬頭面無表地審視他，許星純置事外，沒有作。

周圍線很暗，氣氛雖然安靜，不人紛紛暗暗側目。片刻之后，許星純略嘶啞冷淡的嗓音響起，“我工作忙，以后有空再說。”

他有一雙很淺的雙眼皮，眼珠是溫至極的淺褐，干凈地不沾任何。明明先天一雙笑眼，眼底卻覆上影。

等放手，他微點頭示意，看都沒看一眼，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

小王這才回神，忙忙跟上去。心里暗暗佩服。

太可怕了！許隊這子果然夠冷，夠清心寡，永遠都不忘記自己的人設，對待這種level的漂亮人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絕！

一子酸直沖鼻尖，付雪梨向來是一個要面子的人，自小哪里被這樣對待過。頭低著，雙眼迅速泛起淚花。

暗暗咬牙，極力平穩抑制住緒。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里卻又急又氣。

！

妝不能花。

不能哭。

老子不能哭。

—

快到住的酒店，車緩緩停下來。唐心出房卡遞給西西，一邊待這幾天的安排，“明天新戲發布會，后天下午沒意外，adis約好了來拍照。然后不知道幾號，反正這周安排一個晚上去敏行2號棚錄個綜藝。”

“通告這麼趕呀。”西西哀怨狀。

唐心白眼一翻，“趕？這個圈子，你還想閑？知道有多人想踩著雪梨上位嗎！”

“還有你，我跟你說。”唐心調轉視線，拿著手機對付雪梨點，低聲音警告道，“你現在和何錄正炒cp，我們誰也得罪不起，現在你倆熱度高，誰先出事兒誰就擔著。你注意點，我不想看到你和剛剛那個男人出現在微博熱搜，到時候有你的。”

晚上洗完澡，付雪梨穿著白浴袍，對著浴室門口全鏡吹頭發。看著鏡子里面無表的自己，赤著足，陷在的地毯上。

大腦放空一片。

西西在一旁收拾服，知道心不好，什麼話也不多說。

“你談過男朋友嗎？”付雪梨走到床邊，撥拉著頭發坐下，似無意開口。

“男朋友？”西西把暖寶寶找出來，放到床頭柜疊放整齊的上，“沒有呀，以前大學有過，后來就分手了。”

“哦，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那你還記得他嗎，有聯系過？”

“沒聯系了，還記得。”

西西搖搖頭，沒有繼續話題，反而說，“對啦，明天溫度很低，雪梨姐你去拍照記得幾張，小心凍著了。”

---

時鐘指向凌晨三點，付雪梨推開玻璃門，趴在酒店房間的臺上，俯瞰這個城市的夜景。

高矮錯的樓幢，高層公寓仍然亮著燈，更遠被湮沒在黑暗里，黑夜像巨大無聲的容。

看了半晌，突然弱地想，或許...許星純的心里這些年依舊是對有怨恨的。

念頭一起，火氣也被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

到底也是在一起過那麼多年，和他合合分分。

付雪梨一直都知道，他們的，都是許星純單方面的付出和強撐。而，時而刻意疏遠，然后又掉回來，如此循環往復。

向來自由，不喜拘束。快樂就是真的快樂，厭煩誰也是同理，很掩飾自己。

當初想分手的是，并且分手之后也過了好一段自在快活的日子。直到某次聚會上偶然得知，許星純主申請去偏遠地區的市公安局技偵鍛煉，也許不再回來。

付雪梨從不以為意，到后來越想越不是滋味。

最后一氣之下就順著家里人的意出了國。

也不知跟誰在賭氣。

是個很后知后覺的人。其實在許星純走后很長一段時間以，都習慣地以為，他肯定會回來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管如何厭煩，不論如何傷害他，他總是留在原地，心甘愿陪在邊。

在國外生活的那段日子很孤獨，語言不通，沒有什麼朋友。漸漸地，開始不適應，不適應許星純真正徹底剝離的生活的覺。

這種覺突如其來，卻擰住付雪梨。讓第一次產生后悔的想法。

這些年甚至嘗試過主聯系過他。可許星純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幾乎和所有人斷了聯系。

可笑提分手的是，可是一聲不吭，狠心消失這麼多年的卻是他。

視線模糊。

一邊煙，一邊用手背掉臉上的。耳邊有風聲，殘余的雨聲，更多的是空的安靜。

吹完風，回到房間，付雪梨掀開被子上床，擰滅床頭燈。這幾年日夜顛倒地拍戲，導致睡眠不規律，落下了神經衰弱的病，很不容易睡。

酒店窗簾隔效果好，房間里黑黢黢地，一月都沒進來。付雪梨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地，意識終于開始模糊。

確定自己開始做夢了。又回到那天晚上，和大學室友一起出去吃飯喝酒。喝多了，大家一起走，走在路上，穿過樓梯，慢慢路變得越來越黑。只剩一個。

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心里只剩茫然。

然后看見許星純。他等在宿舍樓下，仿佛已經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沒有聲音，帶著繼續走。走過黑漆的隧道，邊快速掠過和影...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論怎麼喊，他始終不肯回頭。

最后，在臨市一中的校門口，許星純高高瘦瘦，有潔白的寒意。他穿著多年以前藍的舊校服外套，一件短袖，黑運長。沉靜清澈的年很足。

他等在花壇邊上，肩膀斜靠著黑路燈桿，廓清秀依舊。摘下眼鏡，點漆的眼瞳，微瞇，對著輕笑。

眼里的慕到極致，溫又虛幻。

就像一片玻璃扎進心里，輕輕一撞，撕裂般的痛。夢里眼淚突然就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