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五六點,是商城客流量最多的時候,走過去一排店鋪門口都排著長隊。
“挑吧。”李至誠打開手臂,仿佛指點江山的君王,豪氣道,“川菜日料還是火鍋烤,隨你喜歡。”
周以看了一圈,拍手決定:“我要貴的,有沒有西餐,我要吃惠靈頓牛排。”
李至誠手掌摁著后腦勺晃了晃,笑罵:“你就這點出息。”
周以垂下視線,神突然有些不自然:“還是你挑吧,我也不知道哪家好吃。”
搭著一路的手松開了,李至誠幾秒后才回:“行,那我挑。”
周以肩包帶子,跟上他的腳步。
鄭筵說的沒錯,六年畢竟是六年,空缺的時間里無數錯過的機會,都是找補不回來的。
剛剛與一對年輕肩而過時,李至誠發呆似的盯著他倆。
周以知道他在想什麼,也同樣,也覺得好憾。
大四那一年匆促忙碌,站在人生的又一分水嶺,論文考研折磨,實習求職摧殘神經,有人悔恨前三年碌碌無為,有人迷茫猶豫不決,但也有人,在一眾奔波勞碌的影中格格不,悠閑輕松地過分。
周以看李至誠沒準備考研又整天吃喝玩樂,還很天真地提問過:“學長,你為什麼每天都很閑?你不用找實習麼?”
記得李至誠那時張揚驕傲,上披著名為“天之驕子”的,輕挑地說:“我保研了,我爸倒是天天催我去公司實習,我懶得。”
他說起這些的語氣稀松平常,沒有炫耀也不顯擺,因為這是他生來就擁有的。
造者是偏心的,周以第一次真切地到。
富裕的家庭,聰明的頭腦,他生來便有,有些人就是不需要努力也可以手握一切。
初春的太溫暖燦爛,曬得周以臉頰泛起紅,用手遮住眼睛,抬頭去看即將二十二歲的李至誠。
他穿著T恤和運外套,腳上是四位數的球鞋,好像還是朗朗年,眉宇之間又已不。
周以問他:“那你保哪里啊,本校嗎?”
李至誠回答:“不,F大,想離家近一點。”
周以點點頭,F大在江南一帶,那是個傳說中寸土寸金,價已經直首都的城市。
看低頭走神,李至誠輕拍了下周以的腦袋:“怎麼樣,要是讀研,跟我一起去申城唄?”
周以撇撇,學著港臺腔調抱怨說:“F大很難考的欸。”
李至誠回:“那你就去J大唄,聽說也是對cp,咱倆一人一所,正好。”
周以彎了角,暖下笑容明艷似春花:“行,那我們一起去申城。”
異地分開的一年多,都是李至誠飛回北京看。
有的時候周以提議這次就過去,李至誠不答應,怕一個人出行不安全,來回又麻煩。
結果后來就再沒機會了,沒能躺在華樓外的草坪曬太,沒能親眼看看四月的紫藤和山櫻,還有被他吹得天花墜的旦苑餐廳的雪菜面。
周以也是后來才從云峴那里得知,李至誠甚至把房子都看好了,離J大更近一些,一棟七十平的lofter,他原本是打算留在申城工作,等周以讀完研后,再帶去溪城。
他把他們的未來都規劃地好好的了。
“學長。”周以小跑兩步追上他,“F大現在還能進去嗎?”
“不行吧,疫這樣,學生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
周以有些失:“哦,J大現在也不行,前兩天我去吃食堂,糖醋小排很好吃,你肯定喜歡。”
李至誠偏過頭,放慢腳步:“以后去唄,日子還長,總有機會。”
周以向他的眼睛,烏黑的眼瞳里有小小的倒影。
點點頭,應:“好。”
周以今天沒帶幸運項鏈,但大概李至誠就是個幸運,本來前面還排著十多號,旁邊有一家三口不愿意等了,把號碼牌讓給了他倆。
李至誠最后決定吃的是一家韓料,進門烤香味便撲面而來,鐵盤上油滋滋作響,服務員游走在桌與桌之間,屋里熱鬧又溫馨。
周以喜歡這樣的餐廳,火鍋、烤、大排檔,熱鬧接地氣的都喜歡。
點菜時,李至誠說:“以前學校旁邊也有一家,店面不大,生意倒是好的。”
周以貓著子湊過去看菜單,指著五花那欄說:“就點一份你夠吃麼?在我面前你矜持什麼。”
李至誠瞥一眼,在“1”上重重加了兩筆。
“這家的泡菜炒飯是你的口味,又辣還咸,我每次吃完都得喝個一升水。”說著,李至誠打下一個勾。
周以默默坐回去,夠到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想不想喝米酒?”
周以說:“都行。”
“那個,學長。”周以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以前就想過帶我去吃啊?”
李至誠轉筆的作停住,木頭鉛掉落在桌面上。
他很輕地嗯了一聲:“可惜學校那家關門了,以前每次去老板娘都會多送我一碟小菜呢。”
周以笑了笑:“為什麼啊,因為你吃得多?”
李至誠白一眼,加重語氣道:“因為我帥。”
周以呵呵笑了兩聲。
李至誠說的沒錯,這家的泡菜炒飯非常中周以的口味。
不怎麼喜歡吃白飯,鐘各種有味道的炒飯、拌飯,最好還要咸一點。
李至誠以前就說,別的孩是水做的,周以是鹽水做的。
可惜出國之后因為飲食差異,吃得淡了不,胃口也小了。
吃了小半碗,周一就放下勺子,把炒飯推到李至誠面前。
李至誠把烤好的五花夾到餐碟里,說:“你吃得好像了。”
周以灌了一口水,咽下后發出滿足的一聲喟嘆:“現在每天也不怎麼運,吃得就不多。”
李至誠用生菜葉包好一塊烤遞過去:“沒事多,學校就有場,多去跑跑步。”
周以張咬住,口齒不清地應:“知道了。”
看外頭還有好多人在排隊,吃飽后李至誠和周以就趕起讓位。
“要去哪逛逛麼?”周以問。
李至誠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說:“我今晚要回溪城,明早有個會。”
周以放平角:“哦,那你快回去吧,都八點多了。”
李至誠邁步往前走:“先送你回學校。”
雨終于停了,看天氣預報明天就放晴,氣溫又得飆升好幾度。
出了商場大門,臺階下一大片水溏,周以躊躇不前,不知該怎麼邁。
李至誠在一旁說風涼話道:“你穿白的,趕走。”
他長一邁便可以輕松越過水溏,但周以沒給他這個機會。
手里的面包袋子被拿走,李至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以推了一把轉過。
搭著他的肩,原地一蹦,整個人靈活地跳到了李至誠的背上。
“我。”從間出一句臟話,李至誠被得彎下腰,重心不穩往前踉蹌一小步,準踏在水溏上。
“媽的,老子的鞋!”
周以環住李至誠的脖子,討好地笑:“我給你買新的,買新的。”
李至誠深呼吸一口氣,托住大往上顛了顛,直起腰往停車場走。
“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和你計較嗎,周以?”
周以笑嘻嘻地問:“為什麼?”
李至誠輕笑一聲,說:“每次快要生氣之前我就想,算了,這是未來老婆,和自己媳婦計較什麼呢。”
路燈昏黃,行人寥寥,周以將通紅的臉埋進手臂。
在還心緒起伏,無措又赧時,李至誠已經悄無聲息地變了臉,冷聲道:“但現在你沒這個特權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松了力氣,眼看要跌下去,周以尖一聲,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雙在他腰側夾。
“別啊別啊。”驚慌求饒,“再這麼樣我們還是學長學妹,白鞋真的很難洗!你最好了!”
李至誠又穩穩托住,無奈地嘆息。
重新找回平衡,周以松了一口氣,
“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李至誠咬牙切齒哼哼道。
周以吹著涼爽的夜風,漾出笑容:“那這輩子你就慢慢還吧。”
一路背到車子邊,李至誠才把放下,還著嗓子非常戲道:“娘娘,下轎咯。”
周以穩穩落地,滿意地點點頭:“平時練得不錯吼。”
李至誠配合地回:“謝謝娘娘贊賞。”
一瓶米酒都是周以喝的,李至誠沒,看喜歡走之前還打包了一瓶。
想到什麼,李至誠邊開車邊偏頭對說:“一個人出去別和男的喝酒,聽到沒?”
“哦。”
“要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開車過來快的。”
“嗯。”
一路通行,連紅燈都沒遇上一個,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目的地了。
李至誠按下車門的鎖:“回去吧。”
周以解開安全帶,走之前說:“你路上慢點開啊。”
李至誠點了點頭。
下了車,周以走出去兩步,又轉過。
李至誠降下車窗,問:“怎麼了?”
風雨吹落一地玉蘭花瓣,夜晚的南校門安靜而莊嚴。
周以揚起一個微笑,朝他喊:“下次想約我吃飯就直接說。”
“知道了。”李至誠的聲音被夜風帶到耳邊,是溫又啰嗦的叮嚀:“晚上早點睡,多運,好好吃飯,下雨天要記得帶傘。”
看著人進了校門,李至誠才打轉方向盤重新啟上路。
上高速時,手機收到一條新微信消息。
周以問他: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總是關心倫敦下沒下雨呢。
李至誠收回視線,關了空調,降下一半車窗。
不方便打字,他回了條語音:“笨蛋。”
周以回了三個問號。
李至誠并不解釋,只催早點睡覺。
說不出口的藏在所有無關要的話里。
比如,倫敦今天有沒有下雨?
——我現在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米娜桑,哦呀斯
林簾嫁給了富可敵國的湛廉時,以貧民的身份,所有人都說她上輩子燒了高香纔會嫁給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也這麼認為。然後,一年婚姻,他疼她,寵她,惜她。她愛上了他。可重擊是來的這樣快,離婚,流產,她從人人羨慕的湛太太成為人人嘲笑的土鱉。她終於清醒,一切都是夢。夢碎了,便結束了。可為什麼,有一天他會出現,捏緊她的手,狠厲霸道的說:“我準你和彆的男人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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