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晝短夜長，又是下雪天，不到五點，天漸漸暗下去，沉淀灰蒙蒙的。

雪已經停了，冷風一吹，還是會有細細碎碎的雪花從屋頂、樹木，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紛飛而下。

喻橙在風度和溫度之間糾結了兩分鐘，最終選擇了后者，裹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帽子圍巾手套也是一樣沒，全副武裝只出雙眼睛。

出租車停在火鍋店門口。

推門下車，被一陣寒風吹得瞇了瞇眼睛，打了個哆嗦，抬手拉高圍巾，扯下帽檐。

街邊昏黃路燈次第亮起，巨大的led屏滾著廣告。

喻橙仰頭看了一眼牌子，是這里沒錯，一個小時前已經把定位發給了周暮昀。

抬步踏上第二級臺階，后倏地傳來悉又好聽的聲音。

“喻橙。”

喻橙下意識“啊”了一聲，腳步停頓，轉過來。

隔著不遠的距離，周暮昀長玉立在路邊，一雙黑眸被路燈映淺棕，高高舉起一條胳膊，朝揮了揮手。

見瞥過來，他垂下手，快步走到面前。

“我沒來晚吧。”他了下頜，小半個下埋進領子里，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孩子。

不再隔著屏幕聽聲音，現在就真實站在他面前。

白的羽絨服裹在上，帽子綴了一圈絨絨的絨，托著瓷白的小臉，像只可的白胖胖的小企鵝。

眨著一雙圓溜溜的杏子眼，在與他視線相對的時候，怔了怔，突然彎出一道弧度，笑著說：“沒呀，我也才剛到的。你看，我都沒來得及進去。”

周暮昀低低垂下頭，一點一點緩慢湊近。

沒打一聲招呼就靠這麼近，喻橙呼吸滯了滯，不聲往后仰，與他拉開距離。

他視線凝在額前：“別。”

喻橙屏住呼吸，嚇得不敢再了，藏在圍巾里的抿住。

“帽子上沾了好多雪花。”他笑了一下，抬起手，輕輕幫掃掉那些雪花，指尖從的發劃過，好像到了的皮，冰涼涼的覺。

來不及仔細知，周暮昀就直起來，一步兩級臺階，推開了一扇玻璃門：“我們進去吧。”

喻橙腦子發懵。

本來就因為昨晚做了恥的夢，猛一見到本尊，心十分不好意思，剛才又近距離跟他對視，心里虛得厲害。

喻橙跟在他后慢吞吞地進了火鍋店。

濃郁的香辣味道飄散出來，吸了口氣，側過頭去看，桌上一口口銅鍋，咕嚕咕嚕翻滾出紅油，白氣升騰縈繞，唾腺都跟著活躍了。

服務員帶領兩人到提前訂好的座位，二樓，靠近走道的第三個格子間。

大一火鍋店，分上下兩層，每一層又分出許多格子間，中間用木質雕花鏤空的屏風隔開，門口放著兩棵碩大的盆栽。

兩人進到卡座里坐下。

一路神游的喻橙終于回過神，這才注意到旁邊有很多孩子緒激，一邊往這邊看，一邊興地拉著同伴討論。

個別膽子大的，直接拿出手機對著男人拍。

喻橙：“……”

對比們，喻橙覺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周暮昀的表現算得上淡定。

服務生送來菜單，周暮昀接過來掃了一眼，依然很紳士地將菜單遞給對面孩：“你看著點吧。”

喻橙沒接，拽下腦袋上的帽子，的長發披散下來，垂落在肩頭。理了理凌的頭發：“吃火鍋本來就是點自己喜歡吃的啊，你不點怎麼能行。”

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周暮昀輕笑，手回來，垂著眼認真看，點了幾樣東西。

喻橙補充了幾樣，戴著線手套的手指從菜單上劃過，一邊著聲音跟他介紹：“他們家的小食很好吃，像是南瓜餅，紅糖年糕，炸春卷，味道都很棒。”

周暮昀“嗯”了一聲，下大折疊好，放在一邊的卡座上。

喻橙想問他吃不吃辣，要什麼鍋底，一抬眸，怔住了。

剛才在門外，路燈線昏暗，沒怎麼注意他的穿著，以為跟上次一樣，西裝外套著黑大。

他穿白好帥，像偶像劇男主角，額前的碎發地耷拉下來，黑眸清澈，看起來暖洋洋的，還有點單純無害。

周暮昀簡直是整個火鍋店里最靚的仔！

“嗯？”周暮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又抬起眼睫看：“怎麼了嗎？”

喻橙一與他視線相對就容易想起昨晚的夢，結結道：“沒沒沒沒什麼，就，想問你吃不吃辣。”

“吃。”

“哦。”喻橙造作地捂著額頭，擋住眼睛里一閃一閃的小亮。

雖然他說了吃辣，喻橙還是要了個鴛鴦鍋。

下雪天出來吃火鍋的人很多，很快，店就座無虛席。室暖氣給的足，喻橙漸漸覺到熱，臉蒸得發燙。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居然忘了羽絨服。

喻橙看了一眼對面的人，鍋里的湯底還沒燒開，他正垂頭看手機，沒注意到。抿了抿，咬住手套拽下來，抬手解開圍巾，一圈一圈散下來，放在一邊，然后拉開拉鏈掉羽絨服。

里面穿的是件淺的淺v領馬海，絨絨的，舒適。

周暮昀目正好瞥過來，像小兔子一樣一驚一乍地瞪圓了眼睛：“那個，醬料好像是要自己取的。”指了指盡頭的架子：“在那邊，你吃什麼樣的醬料，我幫你取。”

話音剛落，蹭地一下站起來。

周暮昀揚眉，角淺淺勾起：“麻醬。”

“哦，好。”

小姑娘踩著過膝的平底皮靴，逃似的噔噔噔跑遠了。

周暮昀放下手機，手撐在桌邊，不知道想到什麼，目越發和。

小小的一只孩子，皮白白的，浸了牛似的，穿著淺v領的，出纖細的天鵝頸和兩邊致的鎖骨，鎖骨上面一點淺淺的凹陷，弧度漂亮。

脖子上好像戴了一條細細的項鏈，玫瑰金，下面墜了顆小小的心，燈下折出一閃一閃的。

回想起來，周暮昀都佩服自己的觀察力和記憶力。

過道另一邊的一桌孩子注意他好久了，眼見陪同他的生離開，其中一個長發飄飄的高個子生鼓起勇氣過來。

走近他，生微彎腰：“請問一下，剛才那個生是你朋友嗎？”

陪同吃飯的，也有可能是妹妹、同事、朋友之類的。

周暮昀抬起頭，面無表，淡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