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靠在游泳館墻邊，來來回回的學生都在看他。

他這個人不懂得什麼收斂和低調，站那里就一個明晃晃的發。

他站了二十來分鐘，也沒見到蘇菱出來，就有些不耐煩。清場的廣播他自然也聽見了，后面十分鐘，人都陸陸續續走了，蘇菱還是沒出來。

他臉冷了冷。

然而半小時前已經出來的表演系生，還在他周圍晃。見他臉不好，有人斗膽笑問了句：“帥哥，你在等誰？”

秦在B市上流圈子有名，但是普通人大多不認識他。畢竟不是明星，他戴上墨鏡，能認出他的都是人。

秦驍不答，他點了煙。外面的天氣燥，一如他的心。

他煙的姿勢也帥，沖他那服，生們就不想走。

秦驍摁滅了煙，抬腳往游泳館里面走。

“哎……那是……”是生區。有人想提醒，但是被同伴拉住了：“別多事。”那人看著就不是個好脾氣的樣子，陳帆說得倒是不錯，混娛樂圈這一行最重要就是要有眼。生趕住了。

秦驍一進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蘇菱。

拖地的保潔阿姨說著一口方言試圖和講道理，阿姨是東北人，嗓門很大。蘇菱聽得似懂非懂，眼神茫然。秦驍從門邊走過去就聽了個大概，意思是小姑娘快走，周五要封館打掃，再留這里阿姨要扣工資的……

他抬眼一看，就看見了墻角可憐一團的蘇菱。

對比對方的大嗓門，簡直糯得不行：“我就待一會兒……”

阿姨：“不地！（不行） ”

蘇菱也不會和人爭，在墻角，上披了一條很寬大浴巾，整個人都裹在里面。那阿姨把更室的門鎖了，還要手去拉。

是真的有點急，眼里含了淚，嗒嗒的。

秦驍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發現，恒溫館里有空調，他從外面的熱浪里進來，按理應該很涼快，然而他看得更燥。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哭起來……比笑起來還他媽好看。

在阿姨手拉到之前，他把阿姨的手拍到了一邊。用的是錢包。

他這個人本質和郭明巖是一樣的，花錢是本能。

但是勝在好用，他出一沓鈔票，也沒數，讓保潔阿姨走，保潔阿姨也就嘟囔著走了。阿姨隨手一，嘿，還厚！

秦驍站著，蹲著。蘇菱把腦袋埋在膝蓋，一副不想看見他的樣子，明明剛剛還和阿姨說話，這回閉了，什麼都不肯說。

秦驍也覺得怪，按理說他該生氣憤怒，然而沒有，心里就像被人輕輕揍了一拳。

竟然覺得甜得發慌。

謹慎得很，他只能看見一個腦袋。

“蘇菱。”他忍住笑，語調冷冷的，“剛剛不是還罵人？嗯？”

小幅度了，心跳如擂鼓。努力克制住才能不下意識說“我錯了”。還記著對付秦驍得不怯，然而也不想想，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簡直怯生生得要人命。

把眼淚憋回去，又把白生生的腳往里了。

“我這個人，很記仇的。”到秦驍在面前蹲下，快瑟瑟發抖了。秦驍打人嗎？沒見過，但是不排除這種可能。

“來，說句對不起就原諒你，不然我手了。”

“對……”卡了回去。這個梗好耳。

——菱菱喊句哥哥就讓你出去。

——菱菱夸我厲害就讓你去演戲。

恍然，都是套路。但還沒試過拒絕，他真會手？都重活一輩子了，既然說了別窩囊，寧愿挨打也不道歉。反正……忍疼還是厲害的。

他靠近的時候，下意識閉眼。

那只手了小巧的耳朵，秦驍本來只一下，可是綿綿的，他沒忍住又了兩下。他看這幅樣子，可得讓人心，終于不住，笑出聲。

蘇菱躲他，只能抬起頭。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襯著滿室燈，得驚人。秦驍看見，就知道造主多偏心，偏偏這麼個小人，格還弱得很。

秦驍不聲，心臟卻狂跳。

外界都道他喜歡艷麗的人，但是他自己知道不是，只不過藏得深，裝著裝著他都快忘了，自己到底喜歡什麼？他的喜好不輕易外，否則人利用了去，會害死他自己。

但是他喜歡什麼呢？

看見蘇菱，他就有了答案。怎麼會有人長得那麼合他胃口？仿佛就是按他喜好來長的。

簡直是要命。

他輕輕嘖了一聲，語調不自覺就了幾個度：“站起來啊，蹲著做什麼？”

蘇菱把浴巾裹，不回答他。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這個人。

然而秦驍不是郭明巖，他雙商都高，看這幅慘淡的模樣，頓時猜到：“服被人拿了？”

怎麼這麼傻？難怪被別人欺負。

秦驍不懂什麼校園暴力，他讀書那會兒，都是用拳頭暴力別人，沒人敢惹。他記起這小人不怎麼搭理他，于是他說：“蘇菱，想要服嗎？”

蘇菱自然是想的，然而知道秦驍這個人，骨子里是商人，不做虧本生意。他肯定有條件的。

“我名字。”他湊近，笑得有點兒壞，“這次不喊什麼趙構，認識我嗎？我秦驍，喊秦驍。”

怎麼有人聽別人喊名字的癖好？還這麼執著。

但是不想再待在這里和他耗下去，秦驍也是有優點的，他說出來的一般都能做到。

于是喊：“秦驍。”

好乖。

秦驍不敢看這幅模樣，他慣于裝一裝坦。于是站起來拿出手機打電話：“賀沁，買一套人的服送來z大，速度點。”

那邊問尺碼。

秦驍看了蘇菱一眼，在致力于把自己變蘑菇。

他如果問尺碼，估計得死。

秦驍說：“寬大點。”

蘇菱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他：“秦驍……”

秦驍打電話的聲音停下來，低下頭去。喲不得了，會主喊人了。眼睛看著他時，他有種即將破產的錯覺。

可能這人要什麼，他都會一沖就給。然而只是耳尖通紅：“你能幫我帶一雙帆布鞋嗎？我會還錢給你的。”

原來沒穿鞋。

但是防賊似的，他什麼都看不見。

“穿多大？”

“35。”惴惴不安。

35啊……秦驍報給那邊。然后他沒控制地去想35是多大……男人腳大，他自己長得高，腳也長，有44。

35，還不及他手掌長，他靠旁邊墻上，彎了彎。

保潔阿姨拿著拖把掃得兢兢業業，也不管他倆。

秦驍看著蘇菱，忍不住去逗：“你們學表演的，不都會唱歌跳舞嗎？等服的時間，唱首歌來聽行不行？”

蘇菱搖頭：“我不會。”

“別人都會，為什麼你不會？”

小聲說：“我笨。”

媽的……萌慘了。

秦驍別開臉，不讓看見自己在笑。他認識以來，快笑得比一年都多。

蘇菱撒了謊，臉蛋有點紅，的專業課排名第一。嗓音甜，唱歌誰都不住。跳舞也好看，畢竟段好。

學藝的大多都多才多藝，家雖然窮，但是對的培養沒有落下過。然而不愿意說實話，秦驍越嫌棄越好。最好見過唐薇薇鄭小雅這類才，就看不上這種笨蛋。

秦驍的人辦事快，不過十分鐘，賀沁就把服拿來了。

蘇菱蹲得麻，又不敢站起來，想了想，出手臂去接袋子。

秦驍的目始終在上，那截手臂出來，白的，纖弱致。他幾乎不控制的，往更里面看。

蘇菱一裹，他什麼都沒看到。

“……”

賀沁偏頭看秦驍，秦驍說：“你去把車開過來。”賀沁應了聲，走了。

蘇菱還在原地一不，要鞋子就是怕他看，如今他還在這里，本沒法換。

蘇菱：“阿姨！阿姨！”

阿姨哼著歌，沒聽見。秦驍聽見了，然而他勾，低頭看，也不幫忙。

他聽見又地喊阿姨，這回大聲許多，阿姨回頭：“咋地？”

“能幫我開一下更室嗎？”鑰匙在阿姨兜里。

阿姨看秦驍。知道這位是金主，那眼神也很明顯，開不大兄弟？

蘇菱：“……”憤得想死。

秦驍在的地方，人人都得看他臉，仿佛已經了定律。

然而這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蘇菱，我是流氓，嗯？”他還記得氣哼哼罵人。

紅了臉：“你不是。”

這回倒是乖得要命，他低笑一聲，沖那阿姨偏了偏頭。阿姨把門開了。

看著他，眼里明明沒有淚，但在他看來就是漉漉的，這一瞬秦驍心得沒法控制，他轉過不再看：“進去吧。”

蘇菱這才起進去了。

難得高興地想，清白保住了。

秦驍靠在門邊，聽著里面悉悉索索的聲音，覺得自己了魔。

他竟然開始翻來覆去地想，到底是為什麼，那麼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