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黑異形是于好夾在包里的U盤,早上演講的時候韓教授用的。在陸懷征拉著離開前,于好突然想起來,拿過陸懷征手里的包,翻出來,兩指著,看向那崗哨道:“是這個嗎?”
崗哨先是看了眼陸懷征。
陸懷征低頭看了于好一眼,眼神轉向別,略一頷首,崗哨這才敢接,確認無誤后,陸懷征拉著于好離開。
日暮西沉,晚霞在天空盡頭拉下幾朵絢麗的云彩,草長鶯飛的季節里,霞溫萬道,樹木卻不解風。
軍區門口停著一輛锃亮的黑三菱,駕駛座車窗敞著,司機戴著副黑墨鏡,人靠在駕駛座上,手指還悠閑地打著節拍。見遠有人闊步過來,司機食指勾下鼻梁上的墨鏡定睛一瞧,認出來,立馬收起松垮,后背直地靠在車座上。等人走近,搭上一臉訕笑:“陸隊。”
陸懷征嗯了聲,徑直繞過車頭,把后的人塞進副駕駛,真的用塞,完全沒問過于好的意見,一下就給人推進去,力氣還不小。
然后“嘭”一聲,把門甩上。自己又疾步繞回駕駛座,拍了拍車門,聲音沒什麼緒,“下車。”
司機乖乖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
陸懷征直接摘下帽子,又把軍裝外套下來丟去后座,拉開駕駛門后,想起什麼,回頭跟司機說了句,“等會領導要送韓教授走,你送他們。”
司機點點頭。
“走了。”
陸懷征說完轉跳上車,拉過安全帶的空檔掃了眼副駕的于好,見已經乖乖扣好安全帶,角撇了下,收回視線,打著方向盤一腳油門轟了出去。后視鏡里,司機筆立在原地,朝他敬了個禮,目送他遠去。
黑的SUV駛出軍區,四平八穩地疾馳在柏油馬路上,兩旁一排排高大秀的白楊樹傲然立,禿禿的枝干上了些芽,像是駐守多年的哨兵,忠誠無私地為這個城市奉獻。
于好覺得像他,高大卻安全十足。
男人在褪去年的稚后,顯得格外深沉。
陸懷征單穿了件制式的襯,領帶是藏藍,規整地打在脖子上。他大概是覺得有些悶,下意識松了松領口,從后視鏡里看見自己的模樣覺得不像話,擰著眉又給,表略有些不耐。
陸懷征開車快,也還穩。車子駛出軍區,匯了城市的主干道,跟在川流不息的車隊里像只蝸牛似的緩慢前行。
于好眼神一直在車外,這幾年越發喜歡關注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比如,坐在卡宴副駕上的年輕姑娘跟開車的男人撒使;寶馬車里的夫妻正在為油費爭執不休;田車里的人有路怒癥,瘋狂地朝著車流一個勁兒按著喇叭……
恍惚間,看盡人間百態,紛擾浮世人鬼同行。
而旁的男人帶著,冷靜地在其中穿行。
陸懷征開車很安靜,沒什麼話,踩著油門不疾不徐地跟在車流后,紅燈的時候就手撐在窗沿上支著下等。他開車注意,一般都讓,不搶。
于好很見人開車這麼佛系的,曾經坐過一位同事的車,平日里溫和一人。沾上方向盤整個人就了炮仗,一點就炸,罵罵咧咧一路,別人誰要是不小心別車了,怒火沖天地能把方向盤給吃下去。
進市區后,人多起來,有些人見他是軍牌,忍不住多留意兩眼,陸懷征直接將車窗升起來。呼呼的風聲、嘈雜的人聲隨著升起的車窗直接被擋在車外,車廂瞬間變得異常安靜狹窄。
靜謐的空間里,于好覺得他每一聲呼吸都變得格外清晰,心跳聲也漸漸鼓起來,怦怦直跳,太微微發漲,想起剛才陸懷征奪過護墊那畫面。
男人的手修長又有力,住那東西是還有些局促,平日里拔槍擊,戰斗飛行,卻在人東西上顯得無措。
有點萌。
午休的時候,閑著無事隨口跟小班長問了一些陸懷征的事,小班長還激,說得眼冒金星:
“我來得晚,很多事兒都沒見過,只是聽人提過,不過我去年在比武大會上見到了,隊長的拔槍擊不到一秒,0.7還是0.8秒,反正賊快,別人還上膛呢,那邊已經槍響了。還有一次,我們領空出現一臺不明國籍的戰斗機,這其實屬于一級警報了,指不定從上面扔下什麼來,萬一是炸彈,底下的老百姓就得苦……那天是隊長帶著一新兵在巡邏,隊長換了十幾種語言跟對方喊話,讓他立即撤離,結果那飛機就在一萬米高空盤旋,對峙兩個小時后,隊長發來無線電跟領導匯報況,說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盡量會將損失減到最小,你們不知道培養一個空軍要花費多力力財力,特別是隊長這種,真出了事兒,有人歡喜有人憂,結果他還有閑心在無線電那頭開玩笑,說這哥們到底哪個國家的,他媽的鳥語都快被他出來了。當時幾個領導的臉都不好看,可沒辦法,為了守護領空,誰的犧牲都是必然的,就咬著牙下了命令,還有個領導眼眶都紅了,背過臉去眼淚。結果,在隊長最后發出的英文警告里,那飛機撤離了,所有人都松了的口氣,那新兵下來的時候,跟在隊長屁后頭,尿了一子……但當時真沒人笑話他,因為誰在死亡面前都有權利害怕。”
……
于好以為會一路無話地開到目的地。
結果旁的男人一邊看著后視鏡打方向,輕描淡寫地丟出一句: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仿若真就多年未見的老友,那其中的滋味,聽得人百集。
“好。”于好視線落在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上,“你呢?”
陸懷征半天沒吭氣,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他手搭著車窗等紅燈,目落在車外,在車子啟的瞬間,吊兒郎當地開口:“干這行,沒死沒傷就算不錯。”
“怎麼想到去當兵的?”于好好奇。
“混日子。”他目視前方,車子有條不紊地行駛著,答得倒是坦誠的。
一開始確實沒想那麼多,頭腦一熱去就去了,伍沒多久,遇上了栗鴻文,特別喜歡他,一路就把他培養到現在。
保家衛國,灑長空,說多了就是空話,一直覺得跟普通職業沒什麼區別,照樣拿工資獎金,犯了錯誤扣工資背分,出門在外更注意形象而已。
世界各地出任務的時候,別人的書上洋洋灑灑聲淚俱下地寫了一長篇作文,只有他的書上只有兩句話。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無憾。
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走了,父親沒過幾年也殉了,他從小跟著姑姑長大,姥爺到現在也還不待見他,唯一一個在深夜里牽掛過的人。
更不想把那東西到手上。
后來索是連那兩句也懶得寫。
“謝謝你送我回來。”于好主開口。
“客氣。”
他輕哼:“反正也是最后一次。”
話音剛落,車子剛好在研究院門口停下,陸懷征熄了火,表淡漠,沒看,提醒:“到了。”
儼然像個稱職的司機。
于好手上門把,低聲說了聲謝謝。
“等下。”
一愣,轉回頭。
陸懷征并沒有看,人靠在座椅上,視線盯著窗外,緩緩降下車窗,朦朧的樹景漸漸清晰起來,車窗玻璃慢慢落到他下,就聽他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周六晚上有沒有時間?”
于好認真在想周六的安排。
是有安排,不過可以調整,得回去看下日程表。
陸懷征單手扶著方向盤,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看上去耐心十足。
“我需要回去跟韓教授確認一下。”如實說。
他角勾了下,把撐在窗沿上手回來,坐正,低頭去撥弄電臺,閑散道:“算了,當我沒問。”
靜默一瞬。
“這麼巧?!”
車窗外忽然冒出一張臉,確切地說是兩張臉,新婚的宋小桃和同期的研究生元靜,整個院里,就數這倆關系最好,自從宋小桃結婚了,就想方設法想把元靜介紹給老公的幾個發小,尤其是陸懷征。
結果一看到副駕上于好的臉,兩人都有些傻眼,宋小桃笑僵了。
陸懷征靠在車上,目悠閑地掃倆一眼,淡聲客氣,“是巧。”
宋小桃目警惕地看著于好,狐疑問:“你在這干嘛呀?”
陸懷征笑著扯了扯領子,一臉坦,滿口跑火車——
“泡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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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說顧行之光風霽月,運籌帷幄。隻有他自己知道,方梨是他命裏最大的變數。……後來,方梨轉身離開,再無音訊。顧行之紅著眼站上天臺:“她真的不會回來了嗎?”再後來,顧行之一把抱住方梨,“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我可以和孩子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