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袖小跑著進了醫院電梯, 一到科室就問護士：“下午收的那個胎死宮中的病歷給我。”

“13床。”值班護士一邊遞給病歷夾，一邊報告床號。

蘇盈袖點點頭，穿上白大褂后翻看起病歷記錄，確定患者的現病史和既往史, 其中記有四年前曾自然晚期流產一胎, 產后宮頸擴宮棒試驗診斷為宮頸功能不全。

再看下去, 是院后幾個小時的檢查結果和理，床旁B超結果提示可能存在胎盤剝離。

蘇盈袖先去看了病人, 結合結果懷疑存在子宮破裂的可能, 經與同事電話通后決定，給病人行急診剖宮產。

一直到晚上十點，蘇盈袖才從手室回來，在手記錄上寫道：“......中可見腹腔積約1000ml, 子宮右側后壁從宮角至…下段破裂, 出活躍, 胎盤及胎兒游離于宮腔外......取出胎兒后，鉗夾子宮破裂口，清理宮腔, 合裂口......表面藍染呈花斑狀......后轉ICU......”

“袖袖, 你那邊況怎麼樣？”同事匆匆從手室回來拿東西, 順便問了句。

“子宮破裂，子宮胎盤卒中，產后出，送ICU了。”蘇盈袖念著的后診斷，“有可能是先發生了胎盤早剝和胎死宮中，子宮卒中后又繼發子宮破裂，這才符合前的B超診斷。”

“很有可能, 既不是疤痕子宮和引產不當這種常見的子宮破裂因素，也不是子宮畸形之類的見況，估計只有你說的這樣才能解釋了。”

“沒有瞞既往史罷？就一個宮頸功能不全。”

“應該沒有，反正問出來的就首程里那些唄。”

“那就只能用子宮纖維薄弱造破裂來解釋了。”蘇盈袖搖搖頭，靠在椅背上。

同事點點頭，道：“今天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啊。”

蘇盈袖看看時間，十點半剛過，說晚吧正是都市男夜生活開始的鐘點，可要說早吧，還真也不早了。

嘆口氣，“不回去了，反正也沒開車過來。”

同事笑笑，“那就隨你，我還高興呢，多個人我心里也踏實點。”

說完就又匆匆回手室去了，蘇盈袖將寫好的病程記錄保存好，又看看自己管的床，把病記補補，然后拿著病歷夾出去給值班護士。

值班護士問怎麼還不回去，就道：“沒開車，懶得回。”

“沒開車？那你是打車來的啊？”

“沒有，坐朋友車過來......”說到這里猛地頓住，之前下車的時候......

是不是還給許應錢了？？！！

蘇盈袖想到這里，半是哭笑不得，半是心疼自己那一百塊，當然，也很尷尬，把許律師當出租車師傅什麼的......

明天是不是還要見面？現在說工作忙不去了還來得及嗎！？？

“袖袖姐，怎麼了？”值班護士見面變個不停，以為不舒服，忙關切的了聲。

“......啊、沒、沒什麼。”蘇盈袖回過神，勉強笑著應了聲，然后就回到辦公室，沒一會兒又出來，進了休息室。

一附院給各科室的休息室都配置了電視和網絡，還有冰箱微波爐等生活電，有的科室男醫生多，主任又大方，干脆還配有游戲機，婦產科沒游戲機，倒是有個投影儀。

蘇盈袖挑了部影片，從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擰開喝了一口，冰涼涼的，尚有一些凌的腦子瞬間無比清醒，也愈加后悔。

今天真是我完人生的鐵盧，嗚嗚嗚，只能再喝一口果驚：）

蘇盈袖直到睡前，都在糾結要不要發個信息說明一下自己當時只是腦，沒有故意侮辱人的意思，但想來想去，怎麼措辭都覺得很尷尬，于是只好作罷。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連同事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一覺就睡到了天亮，天一亮啊，工作就跟著來，哪里還能記得那些小尷尬。

“來了的同學簽一下講課的本子，今天是心肺復蘇和婦產科基礎檢查，十五分鐘后大教室集合，這個月出科的同學來領一下表，今天作考核。”蘇盈袖敲敲桌子，一群學生圍攏過來。

楊樂樂見狀，咦了聲，“這個月就是袖袖當教了麼？”

“本來是下個月，但這周張主任不是提前去學習了麼。”宋寧解釋道。

韓晶在一旁聽著，有些好奇，“教是什麼？”

“就是教學書，負責整個科室的教學工作，比如安排帶教老師啦、組織科室教學安排啦，等等。”

韓晶恍然大悟，何娜從蘇盈袖的屜里拿出一本《婦產科作備忘錄》遞給，“先看看書。”

韓晶連忙接過，找到心肺復蘇的章節，開始逐字逐句的閱讀，以前以為只要找對地方，按就是了，卻沒想到在按前后還要做這麼多判斷。

寬敞明亮的示教室里，桌椅已經被移開，留出當中一片空地，地上擺著三個人模型，蘇盈袖站在最中間，“人都到齊了嗎？好，咱們現在開始講課。”

“要講的第一個容是心肺復蘇，這個有多重要不用我說了吧，不提在生活中能用得上，就是你們畢業考和執醫考試都是要考的，是一個臨床醫學生必須掌握的一項基本技能和作。”

“在講之前，你們誰先來做一次......沒人舉手？”蘇盈袖看著學生們，哼笑了聲，“那我就隨便點了，一個我記得名字的，張、張穎......楊樂樂老師帶的那個小帥哥，來，就是你，別躲！”

學生們畢竟在學校時就已經學過這項作，加上出來實習前學校會考技能作，規培的呢也經過了畢業考甚至是執醫考試的洗禮，他們起來不難，難的是韓晶。

是一個跟醫學專業沒有任何關系的普通人，而且因為飾演角的關系，需要學會像醫生一樣進行作。

蘇盈袖不停的糾正作中的一些小錯誤，“不要這麼用力，用你的小魚際往后施力......你看你這樣就整個眼睛都捂住了，在往前用力.....對就是這樣......”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確定韓晶已經掌握作要領，這才開始下一項，“接下來是咱們婦產科的基本檢查，這也是出科考的作部分，窺的使用、雙合診、三合診和診。”

舉著一個鴨樣的，“我們現在先開始講第一項容......”

聽著說起私的部位，怎麼手怎麼觀察，要注意什麼彈啦深度之類的，韓晶覺得十分不自在，覺得太人了，從沒想過有一天要和男生在一起學習這些東西。

可是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很認真，連男生們也一樣，甚至很認真的發問：“老師，正常的輸卵管能不能被診到？”

“不能，正常的輸卵管不能捫及，但正常的卵巢偶爾會被捫及，大小在3×2×1cm。”

大家低頭刷刷刷記筆記，韓晶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忽然想起蘇盈袖跟說的那句話，“穿起白大褂，要謹記你的職責是救死扶傷。”

還有流傳甚廣的那句“醫生眼中無男”，大概這就是普通人和醫生的差別吧。

“......在臨床上，我們經常會遇到一種況就是，患者很年輕或者很張，工和手指就不容易進，怎麼辦呢？我們可以涂一點生理鹽水，起一個潤作用，并且給予患者一些言語上的安，讓放松下來，這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蘇盈袖講課的聲音，和學生偶爾的提問，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接下來是練習時間，又二十分鐘，需要考試的學生開始排隊考試。

韓晶問何娜：“你們每個月都要考試嗎？”

“出科考，就是我要離開這個科室了，要考試，作和筆試，筆試現在都是上機考。”

韓晶聽得咋舌，“你們考試真多啊。”

“沒辦法嘛。”何娜聳聳肩，繼續教練習基礎作，尤其是心肺復蘇，劇里可是有好幾對病人進行搶救的橋段，總不能讓替來。

這邊練習和考核結束，就到了中午下班時間，蘇盈袖吃過飯，在辦公室看一會兒書，時間差不多就去門診。

韓晶跟著去，蘇盈袖特地叮囑：“口罩千萬戴好，萬一引起轟就完了。”

何娜這時忽然說了句，“其實我早上來外面已經有狗仔蹲著了，還有問我是不是里面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見到韓晶之類的。”

蘇盈袖嚇一跳，又嘆了口氣，真心希這十天趕過去。

門診還是那麼忙，來去的病人也都求醫心切，不會有人注意到旁邊的實習生會是在電視上常見的明星。

許應到醫院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按理來講應該是下班時間了，可蘇盈袖的診室門前依舊等滿了患者和家屬，有的人滿臉喜悅，有的人愁腸百結。

他挑一個離得遠遠的位置坐下，默默打量著人群，據他們的神想象他們上發生了什麼故事。

懷孕了，很高興，或者苦惱。沒有懷孕，會著急嗎？會的吧，不然為什麼來醫院呢？

他想起蘇盈袖的微信簽名：“生命長廊的擺渡人。”

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位擺渡人的偶像是林巧稚先生，好。

一直到七點過一刻，蘇盈袖的門診終于送走了最后一個病人，按的話說：“已經算快了，不到十點不敢說很忙，只能說正常。”

關了電腦，何娜跟韓晶先走，出門遇見許應，和他打招呼，“許律師來找我老師啊？”

許應看了眼韓晶，點點頭，又笑著對何娜講，“有些事，跟蘇醫生約好了。”

何娜說了句老師還在洗手，就拉著韓晶走了，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的和說起第一次見許律師來找蘇盈袖是這麼回事。

韓晶越聽越沉默：“......”這就是涂川說的他們是普通朋友？？？

“蘇醫生，您的專車師傅來接您了。”

蘇盈袖正洗手，忽然聽見們被敲了兩下，還沒回頭就聽見這麼一句，頓時有點愣住，隨即是無邊的尷尬由心底升起。

舉著漉漉的雙手，回過頭來干笑兩聲，“......許律師，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今天我還能領一百塊麼？要是能，我馬上去辭職，以后就跟你混了。”

他一臉正經的說著這話，還點點頭以示強調，蘇盈袖看他一眼，又飛快撇開目，裝作沒聽見他說了什麼。

許應靠在門邊上，看著側過去扯紙巾手的影，好像有些赧然的臉紅，忍不住樂出聲來，還真是難得見到蘇醫生這麼弱氣的時候呢。

蘇盈袖聽見他的笑聲，淡淡的，有些揶揄和調侃，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想說些什麼，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鼓鼓臉，瞪了他一眼。

“蘇醫生，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他邊說，還邊用手指輕輕了一下蘇盈袖的肩膀。

蘇盈袖往旁邊一躲，終于忍不住了，回頭兇的罵他：“滾！”

許應眨眨眼，哎了聲，“你下次換一個詞行麼？”

蘇盈袖抿著，乜斜他一眼，從鼻子哼出一聲，“你等我回去查查字典。”

許應一愣，隨即哈哈哈的笑出聲來，他發現，自從認識蘇醫生，日子比以前有趣多了。

蘇醫生：“......”我現在就想送你去太平間找小范：）

作者有話要說： 許律師：我不想努力了，馬上去辭職！

蘇醫生：……養不起養不起，先溜為敬：）謝在2020-09-15 18:14:38~2020-09-16 18:18: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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