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陶夭。

江川楓直起, 不自覺的把雙手搭在骨上，他這個無意識的作讓陶夭想起邵云，這兩個人有時候的某些氣質特別像, 就像現在江川楓上的那種落拓不羈, 在陶夭第一次見邵云的時候，就發現了, 只不過, 大部分時間, 江川楓是收著的，斂的，而邵云則是外放的, 還帶了點吊兒郎當的，但骨子里, 他們絕對是一種人。

滿屋子的煙味，江川楓打開窗戶, 轉沖陶夭笑了笑，往后擼了把頭發，陶夭在他對面坐下，兩人好長時間沒說話。

半晌，陶夭從口袋里掏出一小把東西，放在江川楓面前。

“哄小孩呢”，江川楓看一眼那些酒瓶子形狀的小東西，用五六的彩紙裹著，上面全是外文。

陶夭點頭“你不就是小孩嘛。”, 一字也沒提剛才的事，江川楓倒不知說什麼了，“你頭發也長了”, 陶夭看一眼他，然后拿起一只紫的小酒瓶子，剝開紙，給他遞過去，江川楓接過來放里面，嚼了兩下，眼睛亮了“呦，有酒，還烈的。”，陶夭抿抿，把略長的頭發掖到耳后，穿一件白針織衫，配淺藍牛仔，溫雅的像春天的一縷風。

江川楓問“你不剪頭發了？”

“嗯，沒時間，過陣子再說吧”，這句話說完，他們又互相看著對方，其實天天都在見面的，只是每次都急匆匆的，中間又夾著很多人，就覺得像沒見著一樣，這樣相互看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

“你”，陶夭瞥他一眼，又迅速的移開目，抬手下“這里啊······”，很嫌棄的說“胡子拉碴的了。”

江川楓呵呵笑出了聲，他欠撈過的腕子，用的細手在自己下上了“扎嗎？”，陶夭白他一眼，用力回手，有點不知所措的低頭抓了抓膝蓋，小聲嘟囔“神經。”

頓了頓，清清嗓子說“我覺得這件案子跟勇的那件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是同一個人干的。”，江川楓說“作案時間，手法，現場確實都太像了，哎，你們上次······”，他皺皺眉“后來不是在勇脖子上提取到量的纖維嗎，化驗結果怎麼說。”

陶夭搖搖頭“是一種麻繩上的，這種東西太常見了，在任何一家百貨店都能買到。”，這時，桌上的線響，江川楓接起來又馬上把話筒拿遠，陶夭都聽到了那邊卓云生的嘶喊聲“頭兒，過來。”

隔壁就是刑偵支隊的大辦公室，卓云生坐在桌上，一只腳懸著，令一只腳的腳尖抵著地面，他旁邊倚著謝遠和另外幾個人。

“頭兒”，卓云生此時的那雙紅兔子眼，讓他看起來有種風流的俊“以前，我也老看姓張的不順眼，后來，我一見到他，就在心里默念，他是豬，他是豬，他是豬，我是人，我不跟豬一般見識，但有一次，可搞笑了”，他捶了一把謝遠嚷嚷“我他媽可能在心里真把姓張的給當豬了，那次跟他打招呼，直接喊了聲，豬！哎呦”，卓云生拍著大笑“姓張的那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江川楓疲憊的臉，勾過一把椅子坐下，連著兩件命案，讓他覺得力很大，那副磨砂般的煙嗓子更啞了“你這些天查的勇那邊怎麼樣？”

卓云生從桌上跳下來“我們和藍山，還有分局那邊的人，把所有跟勇有接的，包括那些邊邊角角的人都查了個遍，可是”

“沒一點線索？”，江川楓盯著他。

“都說勇是個樂觀的胖子，就是那幾個因為白惜玉跟他打過架的人，后來也都跟他和好了，而且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嘖，不過倒是有一個”，卓云生抓抓腦袋“我們也查了所有與長橋飯店有關聯的，包括那些洗碗工，切菜工，掃地工等等，有一個送水的老頭，單乾剛，在天天純凈水廠工作，跟另一個趙老千的人是搭檔，兩人流給長橋飯店送桶裝水，平時吃住都住廠里，這二位還是一個宿舍的，可勇出事的那天晚上，據趙老千講，單乾剛沒見到人。”

江川楓蹙眉問他“那你有沒有調查過這個人。”

卓云生點頭“查了，是個瘸子，小兒麻痹癥烙下的病，還是個磕。”，謝遠踢他一腳“那你說屁啊。”，卓云生指指江川楓“頭兒，是頭兒讓說的啊。”

“嘿，小卷”，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江川楓回回頭，原來是簡明進來了，手上拿著幾張A4紙“我師傅讓我來送樟樹林的病理細胞化驗結果。”，江川楓接過來掃了一眼，嘆口氣“看不懂，卷兒，你直接說吧，寫的什麼？”

簡明雙手進白大褂兜里，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我長話短說吧，這次韓麗脖子上的那兩塊電流斑也是900萬伏的高電棒留下的，理論上跟之前勇右耳后面的那一塊，很相似。”

正聊著，痕跡鑒定法醫，姚剛也加進來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哎呦，姚叔，你穿上制服真他娘的。”，卓云生摟著姚剛的膀子，小分頭一揚，笑的流里流氣的。

姚剛推開他的腦袋“川楓，我們提取了現場留下的那塊轉頭上的，通過DNA比對發現——”，江川楓噌地一下站起來，雙目炯炯的看著他，老姚像帶了點歉疚似的，拍拍他的肩“是死者的，還有”，姚剛把一個裝著韓麗手機的證袋給江川楓“這上面也只有死者一個人的指紋“

江川楓使勁瞪了瞪眼，然后說了句“這案子真他媽”，說完，大步走出去。

回到辦公室，關門，江川楓帶上手套，從證袋中拿出韓麗的手機，一部國產小V，紅的殼子，后面了幾張男孩子的大頭像，應該是的兒子。

他點亮屏幕，打開微信界面，一點點往下，有個最靚裝修隊兒的微信名他猜測是夏德元的，點開來，好多聊天容都還沒刪，江川楓一行行的看，看著看著，他像被什麼東西辣到眼睛一樣，猛地往后閃了一下，這兩人真是太不要臉，太麻了。

其中有一段文字是：阿，你的XX像煮的蛋，又白又，你的XX，像水桃，鮮多······，阿阿，我想給你唱歌，跟著下面有好幾條語音留言，江川楓打開來，是凰傳奇那首郎的里面經典的幾句，確實是夏德元的破鑼嗓子，唱的人渾起皮疙瘩。

從這兩人的聊天來看，夏德元對韓麗不錯，上心的，而且也不像是裝的，頓了頓他打謝遠的手機，一接通，江川楓就聽到那邊轟隆隆的聲音“你在哪兒呢？”

“老大，不是你說讓我去查，夏德元6.21號那晚的行蹤嗎，我全問過了，這哥們在金家灣干了十好幾瓶啤酒，還有半瓶紅的，喝的舌頭都捋不直了，是被張黑子的司機小錢拖上車的，到家也是小錢給整到樓上的。”

“而且，我看了一下當晚，小錢開的那輛越野車的監控，他們是12:45分離開的金家灣，到小柳村估計得凌晨1:20分左右，陶醫生不是說了嗎，韓麗的死亡時間是在凌晨1：30到2：00鐘左右，夏德元喝的恐怕媽都不認識了，怎麼殺人，不可能的。”

掛斷電話，江川楓又研究了半晌韓麗的手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抬眼看一下表五點半，他把紅Vivo放證袋，摘下手套，起去審訊室。

夏德元的目已經有點呆滯，看到他進來瓦了瓦角，一副快要哭的樣子，江川楓瞟了他一眼，轉頭對小趙說“沒事了，把人放了吧。”

半晌夏德元夾著原來那只黑皮包，走到江川楓跟前，哆嗦著問“我，我，我真沒事了。”，江川楓點點頭，夏德元激的攥了攥拳頭，眼淚一下流出來，他抹了一把對江川楓說“兄弟，以后要是家里裝修啥的，記得找哥。”

做生意都做到警察局了，江川楓一點不想理他，扭頭就走，夏德元屁顛屁顛的追上去，想撈他的胳膊，但沒敢“哥不要你錢，免費。”

今晚，江川楓讓卓云生和謝遠他們都回去睡覺，誰都不許再熬夜，家里小花和二姑娘也了一天了，他握著方向盤有點心焦，剛拐上永寧路，手機響，他抓起來一看是邵云打來的，戴上藍牙耳機接通，那邊的聲音特別虛弱，沒力氣似的。

江川楓猛踩了一腳剎車“怎麼了老邵，病了？”

邵云咳了幾聲“有點冒，河北這邊的破天氣真他媽難啊，一呼吸全是沙子。”

沒有危險就好，江川楓松了口氣，那邊邵云繼續說“我有個事，找你幫忙。”

“說吧”

邵云笑笑“你去接一下你未來嫂子，他在新城明珠苑那邊，晚班，一個姑娘家”，江川楓咬著牙打斷他“姓邵的，你他媽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貓讓我養，老婆也讓我接”，他把心里的火一腦往邵云上發“你個混蛋，無恥之徒，敗類”，邵云淡淡的聽，完了扔下一句“路上開車小心點，等會兒我把地址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