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遲只好又轉往花園走去。
外男沒有傳召不得進后宮,魏一刀沒有跟來,他一人走走看看,在花園里繞了一大圈,愣是連個鬼影都見著。
……這地兒也太大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壽寧宮守株待兔,忽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耳中。陸季遲回頭看去,發現那聲音是從不遠的花叢后傳來的。
花叢后有一條小徑,陸季遲下意識往那邊走了幾步,看見小徑盡頭,一個著華服的貴婦正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四索,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不應該啊!”低的嘀咕聲,焦慮又暴躁,“那我是怎麼來到這鬼地方的?明明躺在床上什麼都沒干……”
陸季遲腳下猛然一頓。
那貴婦人又四找了一會兒,可始終一無所獲,最終,挫敗地嘆了口氣,捶著腰慢慢站了起來。
這作有些魯,和那張清秀文雅,保養得當的臉不大相符,還有臉上那齜牙咧,十分有個人特的表……
陸季遲心口狂跳,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抖著聲兒沖那貴婦人喊了一句:“天王蓋地虎!”
貴婦人先是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猛然回頭,“”了半天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翅燉蘑菇?!”
陸季遲深吸口氣:“寶塔鎮河妖?”
貴婦人眼睛一下就紅了:“翅就吃辣椒!”
一陣死寂過后……
“媽?!”
“兒砸!!!”
***
萬萬沒想到自家親媽竟也跟著穿了過來,陸季遲像是人照著腦門狠狠揍了一拳,暈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曾經很嫌棄自己的外號翅,也很嫌棄老媽據糗百暗號改的這幾句暗語,但這一刻,他卻它們好聽極了,好聽得甚至可以唱出來!
方珍珠也激壞了,又哭又笑地繞著他走了好幾圈,方才一掌拍在他背上說:“你這新臉兒長得不錯啊,比原來帥多了!”
“您這張也不差,”陸季遲樂了,按了按發酸的眼睛說,“瞧著年輕了至十歲。”
“那當然,人家可是皇帝他老娘,絕對的貴婦啊!”方珍珠著自己的臉嘖嘖,“每天那保養的程序就一道兒一道兒的,可我大開眼界了!”
雖然容貌完全不一樣,但眼前這人說話的語氣,神態,還有眼神,無一不都是他悉的樣子,陸季遲沒說話,用力掐了掐大,痛得一哆嗦后,出長臂,用力摟了老媽一把。
方珍珠一愣,眼睛又紅了,趕了眼角,嫌棄地拍了這倒霉兒子兩下:“出息!”
陸季遲笑了起來,接著便想起了兩人如今的境。他松開手,左右看了看后,拉著自家親媽藏進了一旁的小竹林。
“請問方珍珠士,您怎麼也來了?”
“我也不知道啊,睡著睡著睜開眼就到這兒來了。你呢?”
“我是那天……”
母子倆蹲在小竹林里流了一下信息,確定對方也不知道怎麼回現代后,齊齊嘆了口氣。不過老媽是陸季遲在現代唯一的牽掛,兒子也是方珍珠拼死想回去的原因,如今發現對方也跟著穿了過來,兩人心里激之余已經覺得圓滿,能不能回去什麼的,倒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
“你怎麼就穿晉王了呢!”方珍珠嫌棄又擔心地看著陸季遲,“這小子是個作死的貨啊!我那便宜兒子……就你那皇帝老哥,好像已經對晉王很不耐煩,準備手干掉他了!”
佘太后格木訥,不善言辭,是個沒什麼野心的老實人,平常并不關注前朝的事兒,但很關心自己的兒子。
昭寧帝是多麼辛苦才爬上皇位,又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救回即將分崩離析的大周,全都看在眼里。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也沒能力替他分憂,但其實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他,也關注著他邊的人。
這看得多了,自然就能發現很多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尤其原主仗著自己的生母對昭寧帝有恩,知道他不會輕易拿自己怎麼樣,并沒有怎麼認真地掩飾過自己的野心。
佘太后見此擔心壞了,某次昭寧帝來給請安的時候忍不住帶出了幾分,昭寧帝知道以后,安似的與了幾句,佘太后這才知道他心里早已有了決斷。
而方珍珠穿來后,腦中也有佘太后留下的記憶,所以陸季遲眼下的境很了解。想起昭寧帝笑瞇瞇地命人將上頭幾個死鬼哥哥拖下去死的樣子,后背發涼,咽了咽口水說,“要……要不咱們逃吧?這封建社會可不比咱們那,一個不小心,真會出人命的……”
陸季遲被他媽逗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兒又沒有飛機火車什麼的,只怕咱們還沒有走出城門,就被逮回來了。”
方珍珠也發現自己說了傻話,訕訕低下頭:“那可咋整啊?總不能杵在這兒等死吧!”
“不怕,這不還有咱們太后娘娘麼。”
方珍珠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對啊!我現在可是皇帝他媽,我要是不答應,他敢弄死你?”
“可不是,”陸季遲樂了,拍拍的肩膀,“全靠您了,親媽。”
方珍珠心下一松,了額上的冷汗:“放心兒子,你好好孝順媽,媽肯定保護你!”
“這話說的,我要是不孝順您,你就不管我死活了啊?”
“那當然啊!”方珍珠理直氣壯地說,“都說養個不孝的兒子還不如養條狗,你要敢不孝,我就我那便宜兒子死你!”
說到這忽然眼前一亮,有種豁然開朗的覺,“等等!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現在有個做皇帝的兒子啊!皇帝!一國之君!這地界最牛的人啊!我……我那什麼,我完全可以在這地兒橫著走了是吧?!”
看著一下陷狂喜中,都合不上了的老媽,陸季遲:“……您這反應也忒慢了吧?還有,您能先停下來不?您親兒子還在等著您救他呢!”
“那個等會兒再說,你先讓我高興高興!”
陸季遲:“……”
這真是親媽?
***
母子倆又在竹林里蹲了一會兒,這便收拾好緒出去了。
不遠的荷花池邊,幾個宮正排列整齊地候在那——那是佘太后邊伺候的人,方珍珠要去自己穿來的地方找線索,當然不會讓們跟著,便找了個借口打發了們,讓們在那邊等著。
看見們,陸季遲馬上下一抬,眼尾一挑,出倨傲之。
方珍珠見了忍不住嘆:“你這個樣子真的很欠打啊,別說皇帝,我看了都有些手!”
陸季遲:“……知道我這日子過得有多艱難了吧?”
方珍珠著聲音嘿嘿一笑,面上表溫和木訥:“確實比我這個要難裝,辛苦了,回頭給你做紅燒吃!”
想起那些年被紅燒支配的恐懼,陸季遲頓時一個激靈:“心領了,告辭!”
方珍珠:“……臭小子,找死呢!”
“這個真不能怪我,作為一個廚房殺手,您得有廚房殺手的自覺……”還沒說完就對上了老媽殺氣凜凜的眼神,陸季遲苦地嘆了口氣,“做一點兒。”
方珍珠頓時眉開眼笑。
打小就熱衷廚藝,偏偏老天爺給了一個“無論什麼東西都能做黑暗料理”的技能,可把陸季遲給愁壞了。
這麼多年沒被毒死真是命大啊!
“不過這麼一直分下去的也不是個事兒,咱們還是得找個機會做回自己,要不別說你,我也得憋死。”佘太后是個悶葫蘆,方珍珠卻不是,這裝一天兩天的沒問題,時間長了就要老命了。
這個是肯定的,陸季遲“嗯”了一聲,正想再說點什麼,不遠的宮們迎了上來。
母子倆遂不再說話,保持從前那疏遠客氣的樣子,一起回了壽寧宮。
剛進屋坐下,便有宮進來稟報,說是十公主來給太后請安了。
十公主,那不是原主一母所生的妹妹麼?陸季遲抬頭,看見了一個年紀與九公主相仿,穿著打扮卻比九公主素雅許多的小姑娘。
“給母后請安,母后福壽康安。”
皮白皙,眉眼致,一眼看去與原主有五六分相似,但周氣質卻迥然不同。
原主張狂倨傲,一臉欠揍,十公主卻不一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又圓又大,看起來如同小般乖巧,人忍不住想茸茸的腦袋,夸真可。
……這倆真是一個媽生的?
陸季遲頓時深深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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