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熱鬧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蕭承錦從毯子中出一隻蒼白的手,攥住了太子的袖,“朝堂之中已然是'龍蛇起陸'之境,兄長可看到殺機了?”
蕭承鈞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殺機皆是,父皇疑心漸重,當務之急乃是削減父皇的猜忌。”
“除非你癡了傻了……”蕭承錦嘆息般的說道,靠在大迎枕上,緩緩地閉上眼。
蕭承鈞把弟弟的手放進毯子裡,默不作聲。
樓璟看著這兄弟倆,莫明的有些心酸,若是二皇子康健,於太子來說,將會是一個極大的助益。
忽而,一陣嬰孩的啼哭聲打破了水榭中的沉默,蕭承錦睜開眼,看向抱著嬰孩而來的王妃。
小丫環得了王爺的令,便去水榭邊的樓閣稟了張氏,張氏便親自去抱了孩子過來。
“恰好醒了,剛吃過。”靜王妃溫婉地笑著,把孩子遞到了蕭承鈞與樓璟面前。
三個月大的孩子已經褪了剛出生時的紅,白白煞是可,只是被母親強行帶出來,有些不高興,癟著小哭個不停。
樓璟好奇地湊過去看孩子,出一修長的手指,了那吹彈可破的小臉。
“咕哇咕哇……哇……咕……咕……”孩子被手指到,竟張開五指攥住了樓璟的指尖,哭聲也漸漸停了,攥著他的手指晃來晃去,一雙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漉漉地著他。
“瑞兒這是喜歡嫂嫂呢。”張氏輕聲細語地說道。
樓璟也忍不住笑起來,從腰間取下一個雕了蝙蝠的玉佩,“來的匆忙,不及備禮,便把這個送了瑞兒吧。”
張氏接過那羊脂玉雕的“福從天降”,抱著孩子稍稍蹲道謝。
因為蹲,孩子的手被帶得遠了些,可依舊攥著樓璟的手指,樓璟覺得有趣,又怕傷到孩子,只得跟著把手長。
“天不早,我們該走了,”蕭承鈞起,看著臉蒼白的弟弟,低聲道,“改日再來看你。”
蕭承錦輕輕點了點頭,“你若是想鋌而走險,便要讓他覺得愧疚……咳咳……”說著說著又開始咳,蒼白的手按在前,稍稍用力,便能看到那青的筋脈。
樓璟聞言,不由得看向那兄弟倆,微微瞇起眼。
“你好生歇著吧。”蕭承鈞不願多談,起看了看張氏懷中的孩子,便抬腳踏上了石橋。
樓璟只得出手,向靜王與王妃拱了拱手,“先告辭了。”而後快步追上先行離去的太子殿下,與他一同出了常春閣。
早有下人將大雁連同那支箭送到了竹林外的侍衛手中,管家將兩人送至大門便駐足行禮,不再相送。
蕭承鈞緩步走在竹林裡,忽而駐足,單手握拳撐在一壯的竹子上,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雙溫暖的手從後面扶住他的雙肩,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蕭承鈞看著眼前鬱鬱蔥蔥的竹林,聲音比以往還要低沉,“承錦自聰敏,三歲識字,五歲詩,書、畫、人、事皆過目不忘……”
樓璟聽出了太子聲音中抑的悲慟,很是心疼,用力把人扳過來,抱進了懷裡,“王爺他,得了什麼病癥?”
“他生下來便有些不足,父後想盡了辦法,好不容易讓他康健起來,卻在六歲那年中了毒,人雖救了過來,卻從此一病不起,不得一點風寒… …”蕭承鈞靠在自家太子妃的肩頭,或許這些往事對於他來說太多疼痛,以至於在白天也沒有推拒樓璟的親,“那糕點是送來給我的,我卻讓承錦先吃了……”
樓璟愣怔片刻,緩緩抱了懷中人,“承鈞,罪不在你,罪在那個下毒的人。”
回到行宮,樓璟讓人在甘泉殿的院子裡支了火架,接過廚房收拾好的大雁,親自上手架在火上烤。
行宮裡的廚子站在一邊,待太子妃烤好了,就接過來片好裝盤。
樓璟端著盤子,揮退了所有人,拉著太子殿下在那棵高大的楓樹底下席地而坐,“吃野味就要幕天席地才有趣。”
蕭承鈞看著太子妃把盤子放到地上,又不知從哪裡來一壇酒,不住出些許笑意。
“殿下,快嚐嚐,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樓璟指了指盤子裡的,原本照他的意思是直接撕著吃便是,但考慮到太子殿下可能不了那陣仗,這才作罷。
蕭承鈞拿起銀箸,夾起一片,外焦里,香脆可口,醬料刷得恰到好,確實好吃,“你怎麼還會做菜?”君子遠庖廚,何況樓璟這種世子爺,應當是十指不沾春水的。
“我也就會這個,”樓璟笑了笑,拍開了酒壇的泥封,倒了兩碗,“在大漠的時候,只能吃乾糧,為了解饞,有時候就會順手打些野味。”
“那些兵將不會幫你嗎?”蕭承鈞接過酒碗,與自家太子妃杯。
“哪能啊?”樓璟仰頭乾了,靠在樹幹上看向遠的山巒,“這都是弄的,要是被我爺爺發現了……”
“他會罰你嗎?”左右沒有別人,蕭承鈞也放鬆地靠在了樹幹上,他已經很久不曾這般隨意過了。
“他會把搶走的。”樓璟撇,用手了一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哈哈……”蕭承鈞就不住笑出聲來。
樓璟轉頭,看著仰頭大笑的太子殿下,就算這般肆意的笑,也帶著幾分矜貴與自製,抬手,給兩人的酒碗添滿酒,“今日不在宮中,咱們喝個痛快。”
“好!”蕭承鈞眼中帶著笑意,舉了舉手中的酒碗,緩緩喝盡。
兩人一碗接著一碗,不多時,一壇酒已去了半壇。
樓璟喝酒,可不像太子殿下那般優雅,都是仰頭一灌,清澈的酒順著碗沿不停地溢出來,順著線條優的下,到了脖頸裡。
蕭承鈞睜著微醺的眼,緩緩手,幫他拂去那一滴水珠。
溫暖的手指拂過全最脆的地方,樓璟微微繃了子,靜靜地凝視著因幫他拭酒而靠近的蕭承鈞,忍不住也慢慢靠了過去。
舌相抵,帶著淡淡的酒香,越發的甘甜味。
兩人不知怎的便纏在了一起,樓璟一邊在太子殿下的上輾轉碾磨,一邊手,把人拽到了懷裡。
蕭承鈞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許是今夜心中難過,醉得越發快,看著在滿天星下越發昳麗人的太子妃,忍不住就想要更親近一些。
良久,緩緩分開,兩人皆微微息。蕭承鈞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太子妃的懷裡,覺得有些不大對,“濯玉……唔……”
看著因為飲酒而眼角微微泛紅的太子殿下,睜著黝黑的眼睛略帶茫然地著他,還未等蕭承鈞說完,樓璟便忍不住再次附過去,怎樣的吮吸都覺得不夠,忽而想起那本書中的畫面,便試探著將舌探了過去。
“嗯……”蕭承鈞瞪大了眼睛,他的太子妃,竟然……
夜風拂過高大的楓樹,紅葉沙沙而,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蕭承鈞睜著眼睛,看著過枝葉的隙看到了滿天星斗,手,摟住樓璟的脊背,再與他親近一些吧,就放縱這一下,一下就好。
“濯玉,太醫說,承錦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樓璟抱著懷中睡的太子殿下,著他的臉頰,輕輕嘆了口氣。
行宮中只有他們兩個皇族,不用上朝,也不用晨昏定省,日子著實很悠閒。
朝堂上風起雲湧,兩人卻在行宮中游山玩水,當真是得浮生半日閒。
轉眼到了九月初九重節,靜怡山下一早就開始熱鬧,今日登高趕廟會的人很多,賣小吃的、玩雜耍的早早的過來,以圖佔個好攤位。
並非所有的男子都去登高,蕭承鈞被太子妃拉著來趕廟會,看到也有不男子在這裡湊熱鬧,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多時,便有許多大戶人家的轎攆、馬車從城中趕來,各個遮擋得十分嚴實,多是些高、勳貴家的眷。
“這怎麼使得?”蕭承鈞看著眼前的青磚牆,皺起了眉頭,他的太子妃竟然讓他翻牆到尼姑寺裡去,那裡面都是些眷,若是給人發現了,豈不把他們當做登徒子?這會兒侍衛都被遠遠地遣開了,若是給人家的護衛抓住,挨一頓打倒是其次,給人認出他是太子,可就丟人丟大了。
“噓……”樓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太子殿下趴到他背上,見他不配合,便手把人攬到懷裡,單手抓住牆的棗樹枝,一個借力便躍上了牆頭,遠遠地看見幾個尼姑領著一群眷往這邊走,蕭承鈞不住屏住了呼吸。
樓璟竟還有閒心仔細看了看那群眷,忽而眼前一亮,臉上出個怪異的笑容,攬著太子殿下閃翻上了旁邊的屋頂。
“你究竟來做什麼?”蕭承鈞蹙眉,腳下的青瓦還長著苔蘚,很是,他有些站立不穩,自家太子妃卻盯著那群人看個不停。
“給你看個好玩的。”樓璟悄聲在他耳邊說著,帶著他在房頂上跟著那群人往前走。
“趙夫人稍待,寧心法師稍後便到。”著灰的小尼姑怯怯地對眼前端莊華貴的婦人道。
“有勞小師傅了,這個給你拿去吃吧。”趙夫人給了一把松子糖。
“謝夫人。”小尼姑靦腆地笑了,抬頭看見趙夫人邊的一位小姐,正瞪著眼睛看他,似乎在看什麼稀奇東西似的,看得小尼姑有些害怕,行了個禮便跑開了。
“二伯母,我去趟茅廁。”那小姐見小尼姑走了,無趣地撇撇,忽而被不知哪裡來的小石子砸中了後背,忙笑嘻嘻對趙夫人道。
“既明,你可別忘了出門前怎麼答應我的。”趙夫人蹙眉道。
“知道,知道,我去去就回,絕不惹禍。”說完,提著子一溜煙跑出了門去,幾個小尼姑竊竊私語,這趙家小姐好生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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