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字據
樓璟拉著太子殿下躲到趙夫人所在的廂房外,藏在廂房與佛堂之間的夾道裡,不多時,一個穿著水瀾的影從夾道前閃過,樓璟眼疾手快地一把將人拖了進來。
“唔……”被捉的人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奈何被摀著發不出聲來。
蕭承鈞看著自家太子妃拖了個進來,眉頭皺得越發深了。
“呦,你是趙家九小姐,還是九呀?”樓璟放開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呸!還不是為了給你辦事,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幸災樂禍!”那“”張口就罵,分明是年嗓音,舉止作也是男子模樣,正是扮作了趙九小姐的趙家九爺— —趙熹。
蕭承鈞微訝,竟有人比他們還大膽,索扮作人混進來。
“我隨太子殿下來監工的,”樓璟得意道,夾道狹窄,他便側了側,將後的蕭承鈞出來,“殿下,這位便是左相的侄兒,前年的越州解元,趙熹趙既明。”
蕭承鈞看著一,頭上還帶著珠花的趙熹,面上不聲,眼中卻忍不住帶了點點笑意,輕咳一聲道:“聽左相提起過,趙家不世出的天才。”
趙熹張大了,忙不迭地跪下行禮,“學生見過太子殿下……”
“此時此地,不必拘禮。”蕭承鈞抬手虛扶了一下,沒讓趙熹跪下,寺裡青石板路,地面,這一跪定要把那淺羅給跪髒了,出去就能給人看出來。
趙熹自然不會認死理,只是站直了子,臉上有些掛不住,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太子,竟然是這幅德行!以後太子做了皇上,看到他去上朝會不會忍不住笑出來?
“事怎麼樣了?”樓璟忍笑拍了拍趙熹。
“還沒見著那老尼姑呢,就被你一石頭砸出來了。”趙熹了被砸疼的后腰。
“待會兒記得讓立個字據。”樓璟把一張銀票塞給趙熹。
“哇,樓璟,你總算是開竅了,從小到大我給你辦了多事,這可是頭一回給我辛苦錢!”趙熹舉著手中的五十兩銀票,很是激。
樓璟一掌呼到趙熹腦袋上,“不是給你的,讓你去賄賂老尼姑,當然,要是你能哄得心甘願立字據,這錢就歸你了。”
“那要是你猜錯了,這錢是不是也歸我啊?”趙熹轉了轉眼睛道。
“給你了就不會再要回來了。”樓璟不耐煩地擺手,把囉嗦的趙熹推出了夾道。
趙熹被推得一個趔趄,剛好撞上了迎面走來的幾個尼姑。
“阿彌陀佛,施主當心。”為首的尼姑看著有五十歲上下,雙手合十向趙熹行禮道。
趙熹站穩了子,想要拱手還禮,忽而意識到自己現在扮的是人,趕故作靦腆地低頭,雙手放腰側福了福。
藏在夾道裡的兩人看著這一幕,湊到一起笑。
“大師可算是來了,我好等,”趙熹的二伯母走了出來,笑著與那老尼姑見禮,“這是我的九侄……,小九還不過來,這位就是寧心法師。”
蕭承鈞與樓璟退到夾道深,待那些人進了廂房,這才跳上了院牆,快速出了青蓮寺。
“兩碗餛飩,一碟桂花糕——”賣小吃的漢子吆喝著把吃的擺上了桌,手接了銅板,便又樂呵呵地扭去煮餛飩了。
“趁熱吃。”樓璟掏出一塊巾,了小攤上的瓷勺子,遞給太子殿下一個。
蕭承鈞接過勺子,“你不是要看趙熹如何施為嗎?怎的又吃起餛飩了?”
“哎,人們說起話來有的等,要趙熹單獨與那老尼姑談上,估計得過了午了,咱們先吃點東西,”樓璟笑嘻嘻的捻起一塊桂花糕,遞到了太子殿下邊,“嚐嚐這個。”
蕭承鈞看了看遞到面前的桂花糕,微微蹙眉,想要接過來,卻發現沒有筷子,看著自家太子妃那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忍心推拒。左右看了看,人們都在各忙各的,沒人注意他們,便張口快速咬了一半。廟會上的桂花糕自然比不得宮裡的,但勝在用料新鮮,應當是清早在山上摘的桂花,還帶著些未曾醃漬徹的清香。
“好吃麼?”樓璟彎起眼睛看著太子殿下的一連串作,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半塊塞進了自己的裡。
“那個……”蕭承鈞阻止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咬過的桂花糕被樓璟吞了。看著那的舌頭出,走了上的糕點屑,忽而回想起兩人前日在楓樹下那綿長的吻,太子殿下覺得自己有些熱,忙垂眸喝了一口餛飩湯。
樓璟則看著太子殿下微紅的耳,但笑不語。
兩人在集市上吃了小吃,看了雜耍,甚至還在掛攤上算了一卦,這才返回青蓮寺的那間廂房,蹲到牆聽裡面的靜。
也不知趙熹使了什麼手段,竟然真的就剩下他與寧心法師在屋裡,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上報三重恩,下濟三途苦,與大師論道,果真讓小益匪淺,”趙熹為了今天,上個月還特意找了個唱戲的旦角學了幾天聲,如今著嗓子說話,到真有些真假難辨,“大師佛法深,聽說醫也很是了得。”
樓璟在窗外笑,趙熹博覽群書,若真要辯法論道,十個寧心也說不過他,轉頭看到太子殿下蹲著很不自在,便手把人拉過來,讓他坐到自己上。
“嗯……”蕭承鈞嚇了一跳,忙推了推太子妃,以口型道,“你還有傷,使不得。”
樓璟卻不管,在太子殿下角親了一下,示意他噤聲。
“哪裡哪裡,不過是略懂些土方罷了。”寧心老尼姑被哄得很是高興,說話也帶著笑意。
趙熹笑著微微低頭,眼睛卻是盯著寧心神,“大師何必自謙,我與安國公夫人是表親,前些日子若不是大師給看子,還真不知有喜了呢。”
那寧心尼姑先是一愣,而後見趙熹神自然,便鬆了口氣,“國公夫人自是有福的。”
蕭承鈞聽得此言,總算明白這兩人是為何來此了,而摟在他腰上的一雙手臂,也隨著這句話忽而收。
“唉……哪有什麼福,嫁到安國公府一直過得也不如意,”趙熹低頭,掩去臉上的冷意,“後娘難做,那安國公世子可不是個善茬。”
寧心聞言了然,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這次我來找大師,還有一事相求,”趙熹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您也知道,那世子如今做了太子妃,權大勢大,昨日回府帶了個太醫,偏說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國公爺的。”
寧心很是震驚,“這……這可……”
“可不是嘛,樓璟是個極為狠毒的人,為了家產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今想出了這麼個狠招,就是要著國公爺休了夫人。”趙熹不餘力地朝樓璟上潑髒水。
原本滿面寒霜的樓璟,聽了這話,臉不由得更黑了。
寧心聞言,並沒有出聲反駁,甚至還微微頷首,可見魏氏確實跟說過世子的不是。
“大師,若不是事出急,國公夫人又出不得府,也不會託我來求大師,”趙熹站起來,懇切道,“佛家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還未出生的孩子也是條人命啊,大師定不會見死不救的。何況安國公可是京城最為顯赫的權貴,若是國公爺信了夫人,青蓮寺以後的香火錢定然不會的。”
“可這是否親生,貧尼也無法佐證啊……”寧心被趙熹說得有幾分心,只是安國公是權貴,太子妃更是皇族,哪個都惹不起。
“這個不難,大師是何時給夫人把的脈,當時有幾個月孕,您給寫個文書,做個證就行,”趙熹沒有給寧心反駁的機會,接著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可不能昧著良心寫錯了日子,那我這表姐可就冤死了。”這般說著,已經拿出了筆墨。
寧心躊躇片刻,覺得這是事實,那安國公夫人也確實像是到了什麼為難,否則也不會避過太醫直接請常去診脈了。雖然夫人讓不得告訴任何人,可這趙九小姐是知人,定然是得夫人信任的。
“這文書只是個保底的,夫人還會想其他的法子,多數是用不到這個的,您也知道,勳貴世家是不得請太醫之外的人診脈的,夫人也不願鬧到這份田地。”趙熹把沾了墨的筆遞給寧心,絮絮叨叨地說著。
寧心尼姑這才鬆了口氣,想想平日里安國公夫人捐給的那麼多香火錢,接過了趙熹的筆,將何時把脈,有幾月孕等等盡數寫了上去,末了還被趙熹哄著按了個手印。
出得青蓮寺,樓璟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猜測是一回事,得知了確切的消息就是另一回事了。
蕭承鈞手,把太子妃攥得的手緩緩握住,“濯玉……”
“父親,可還在孝期呢……”樓璟的手微微抖,他的祖父骨未寒,父親做出這種事不想著趕除了孽種,竟還為了保住這孩子而把他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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