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謙會設計這件事, 阮輕畫其實比其他人更清楚。

他雖是半路出道，但設計水平卻不容小覷。不然，也沒辦法為他老師的第一位中國學生。

只不過, 江淮謙很展他這方面能力, J&A設計師多，一般不需要江小爺親自出馬。自然而然地, 阮輕畫就沒往他上想。

這會聽見答案, 有點驚訝，但又不是那麼意外。

有些事，好像本該如此。

阮輕畫喜歡的設計師設計圖不多，除了之前說的那幾位, 也就剩江淮謙了。

他的很多想法，是會喜歡瞻仰的。

車廂靜了靜, 江淮謙也不得寸進尺。

有些話點到為止，過度了阮輕畫可能會立馬開門下車回家。

他想著，無奈地彎了下。

一路安靜到公司停車場, 兩人下車。

這會的停車場靜悄悄的, Su不主張加班，除非年底特別特別忙的時候, 才會有人留駐公司。

阮輕畫跟在江淮謙旁邊，看地面上的倒影。瞥了一眼，小心翼翼避開不踩他。

停車場里, 只有兩人鞋底和地面的聲音。

偶爾，有風吹過。

“冷不冷？”江淮謙看鼻尖紅紅模樣, 低低問了聲。

阮輕畫抬眼, 看了他一眼：“還好。”

兩人進了電梯，江淮謙“嗯”了聲, 低聲說：“冷就說。”

“哦。”阮輕畫看著腳尖，含糊道：“知道。”

江淮謙斂目看，目停滯在低頭出的后頸。很白，細膩，像是上好的玉。

讓人控制不住地想去一，一。

察覺到自己|念，江淮謙不聲地轉開了目。

公司里沒人，哪哪都靜悄悄黑漆漆的。

腳步聲響起，應燈自然亮。

阮輕畫跟著江淮謙出了電梯，低聲道：“在我們辦公室這邊做嗎？”

“嗯。”

江淮謙應著，走到窗邊把玻璃窗關上。

阮輕畫看著他作，怔了下。

幾個小時沒人的辦公室涼颼颼的，外面的風呼嘯而過，有種冬的刺骨涼意。

怕冷。

江淮謙作自然地把所有窗戶關上，又順手把室空調調到最高溫度，這才作罷。

他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人，低聲問：“不想？”

“……”

阮輕畫回神，目掠過那些被關上的窗戶，輕聲道：“沒有，設計圖也在這？”

江淮謙稍頓，了眉骨道：“在這等我，我上去拿。”

阮輕畫點頭：“好。”

江淮謙往電梯口走，走了幾步后，他又停下，轉頭看。

阮輕畫不解，對上他目：“怎麼了？”

江淮謙目流連在臉頰，定在黑亮的雙眸，淡聲問：“一個人在這會不會怕？”

阮輕畫怔住。

看著江淮謙那雙有點勾人的眼睛，呆愣地搖了搖頭：“不會。”

江淮謙直勾勾盯著看了一會，確保說的是實話后，落下一句：“我很快。”

“嗯……”

看他背影消失，阮輕畫才轉往工作間走。

工作間很冷，門一直是閉的，外面的空調風也吹不進來。

阮輕畫順手把里面的小空調打開，才去關里邊唯一一個小窗。

站在窗前，風呼啦啦從耳畔刮過，冰冰涼涼的。

阮輕畫立馬關上，順著玻璃窗往外看。

他們辦公室在二十四樓，外邊的風景不錯。

斜對面也是一棟寫字樓，樓里還有不亮著燈的辦公間，和他們這兒相反。

阮輕畫看了會，忽然覺得冷清。

不知為何，腦子里閃過了一個畫面。

兩分鐘后，阮輕畫出現在樓頂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沒關，里面燈火明亮，白熾燈有些許的刺目。

一站在門口，便看到里面背對著自己在接電話的男人。

他背影高大，拔。

剛剛穿著的外套被他下，里邊只穿著單薄的襯衫。他手微微抬起，襯衫勾勒出他后背線條，流暢有力。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江淮謙偏頭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撞上。

他深邃的眸落在上片刻，朝走近。

腳步聲越來越近，阮輕畫還能清晰聽見他跟對方說話的聲音。

低沉，有點冷漠。

“還有什麼事？”江淮謙淡淡問：“一次說完。”

江淮定挑了下眉，“怎麼，嫌你哥煩了？”

江淮謙：“沒有。”

他看了眼還站在門口的阮輕畫，低聲說：“進來。”

江淮定剛要說話，敏銳地察覺到了點什麼。

“你那邊有人？”

“嗯。”

江淮定輕哂，了然道：“行，不打擾你了。航班定了跟我說一聲。”

江淮謙：“知道。”

阮輕畫看他收起手機，低聲問：“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

江淮謙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臉，輕聲說：“我哥電話。”

江淮定其實找江淮謙沒什麼大事，他也就是從他媽那聽到了點八卦，特意打電話來‘安’一下。

看似安，實則是看熱鬧。

當然，也順便聊了會公事。

阮輕畫點了下頭，心想說不用說的那麼清楚。

其實并不好奇對面是誰。

江淮謙知道心里在想什麼，也不拘泥于這個話題。

“怎麼上來了？”

阮輕畫“哦”了聲，淡淡說：“我上來看看你還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江淮謙挑了下眉，“有。”

阮輕畫：“……”

緘默幾秒，直接問：“要我做什麼？”

江淮謙看繃的神，下眸子里的笑意：“幫我拿下服。”

“？”

阮輕畫不明所以看他。

江淮謙順手拿過電腦和旁邊的文件，語氣平靜：“空不出手。”

“……”

阮輕畫微哽，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在看到他手里拿著的資料后，還是妥協了。

彎腰，拿起他搭在椅背的西裝外套。

外套不厚，但布料起來很舒服。離得近了，能聞見他服上微的木質香，和他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甚至更重一些。

江淮謙余掃到后的蝸牛，眸子里閃過一淺笑。

他立在電梯門口，沒。

阮輕畫反應遲鈍了幾秒，這才手按住電梯。

進去后，又自覺地按了自己辦公的樓層。

來的時候沒發現，到這會，才覺得兩個人深夜在辦公室這件事，過分曖昧了，也過分地會讓人遐想連篇。

想著，阮輕畫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公司的監控，晚上會開嗎？”

沒忍住，好奇看江淮謙。

江淮謙瞥了一眼，“擔心什麼？”

阮輕畫面不改撒謊：“我沒擔心，我就隨便問問。”

江淮謙角了。就在阮輕畫以為他要說點什麼，他輕飄飄地“哦”了聲。

“……？”

阮輕畫閉麥了。

覺得自己在江淮謙面前，就是個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小菜。

太憋屈了。

回到工作間，江淮謙沒再有過分舉，更沒在言語上逗。

他向來很能把握分寸，只有一次，沒把握好。

阮輕畫在對待工作認真，手能力特別強。

可能真是和小時候耳濡目染有關，大多時候，只要看一雙鞋，看看設計稿，腦海里就能知道需要什麼配件，需要哪些東西把這雙鞋完完整整做出來。

看阮父做過太多次了。

阮父的鞋店和其他鞋店不同，他不賣進貨的那些流款式，只轉做手工小皮鞋。

阮輕畫小學到高中的小皮鞋，全是他做的。

很小那會，因為馮士在上班，阮輕畫放學后都不回家，是直接去阮父鞋店的。

阮父的鞋店不是很大，但五臟俱全。阮輕畫每天寫完作業，就蹲在他旁邊看他做鞋，一針一線，穿過厚的皮鞋布料，把它們合。

每次看一雙鞋完整做出來，阮父的那種笑，讓覺得容。

也正是因為此，阮輕畫在有了追求和好后，對他的怨念，會很多。

能理解，他的那種平凡追求。

江淮謙站在一側，看練作，走了下神。

他盯著那雙白的手看了會，目往上，挪到眉眼。

阮輕畫工作時很安靜，也不喜歡被打擾。

是沉浸式的類型，一旦進到自己的世界，很去注意周圍況。

江淮謙設計的這雙高跟鞋，別出心裁。

款式稍稍區別于一般高跟鞋，而腳尖鞋面的蝴蝶點綴，更是讓這雙鞋有了吸睛亮點。

工作間有鞋子模，阮輕畫也沒問他要什麼尺寸的，直接按照標準裁了自己喜歡的皮料。

弄好大部分準備東西，看著設計稿發呆。

江淮謙挑眉，低聲問：“怎麼了？”

阮輕畫扭頭看他，沉默了會說：“你覺不覺得，這個蝴蝶選用藍的亮片會更好，把亮片串起來，組蝴蝶形狀，再和鞋面連接。”

一描繪，江淮謙腦海里立馬有了想法。

他頷首，點評道：“想法不錯。”

“是吧。”阮輕畫眼睛晶亮，高興道：“這樣會更好看，人一般都喜歡。”

江淮謙點頭。

阮輕畫起，往另一邊放置材料的柜子走，“但是我們工作間好像沒有我想要的藍亮片。”

江淮謙莞爾，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

“十一點了。”

“啊？”阮輕畫回頭看他，“這麼晚了？”

“嗯。”江淮謙看著桌面材料，低聲道：“明天再繼續？”

他說：“不早了，先送你回家。”

阮輕畫有點不舍。

直勾勾著江淮謙，抿問：“不能再等一會？”

江淮謙失笑，低低道：“你明天還要上班。”

“哦。”

阮輕畫聳拉著角，有點不是很愿意：“不能再待半小時？”

江淮謙瞥了一眼，沒說話。

阮輕畫沒轍，垂著眼慢吞吞說：“好吧。”

“那我把這些收起來。”

江淮謙看緩慢的作，傾幫忙。

收好，阮輕畫看他：“放哪？”

江淮謙：“你那。”

阮輕畫一愣，“什麼？”

江淮謙把東西裝進袋子里，淡淡說：“你拿回去做。”

瞬間，阮輕畫眼睛亮了。

“真的？”

江淮謙扯了下，角微勾：“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阮輕畫稍頓，了上揚的眉眼，抿著：“哦。”

離開公司，阮輕畫抱著剛剛的那些畫稿，也沒去注意旁邊的人。

江淮謙偶爾看，也毫無察覺。

深夜的路道，空曠又安靜。

過往的車輛也比平常了很多，路燈倒是很亮。

車什麼時候停在小區門口的，阮輕畫沒能及時察覺。

發現時，車已經熄火了。而旁邊的男人，目灼灼地落在上。

“……什麼時候到的？”

阮輕畫翕，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不我。”

江淮謙轉開目，“你看得很迷。”

阮輕畫脾氣看著很好，但一旦打斷了沉浸在某件事的思路，可能不會當面發脾氣，但會記仇。

這是江淮謙和相那段時間，出的規律。

阮輕畫也下意識想到了點什麼，溫吞道：“哦。”

把畫稿收好，解開安全帶，輕聲說：“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下車的時候，江淮謙也跟了下來。

阮輕畫看他，不太明白他意思。

江淮謙沒多解釋，順手拿過剛提上的袋子。

那些資料和工在袋子里，是有重量的。

阮輕畫手一空，腦袋一懵，猜測問：“你……要去我家？”

這要怎麼拒絕？拒絕太直接了是不是會顯得非常的不厚道？不懂得恩？

江淮謙借著路燈看，注意到紅了的耳廓后，他挑了下眉：“嗯？”

他想了想，嗓音含笑道：“也不是不行。”

他目深邃，眸里浮著笑，映出臉龐，低低問：“能讓我進？”

“……”

聽出他話語里的打趣，阮輕畫睨他一眼，膽子大了點，面無表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