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寰九揪住我一側的肩膀，距離一寸一寸拉遠。

心口微微疼痛，很真實的痛。我盯著他，沉默的就像車裡的空氣。

沈寰九手掉了自己的領帶放在一邊，解開襯領口頂端的那粒鈕釦。深深呼吸後，繃直的子完全靠回椅背。

一系列作其實不過幾秒而已，可對我而言卻太過漫長。我如是等待批判的罪人，膽戰心驚。

沈寰九看打開車的音響，一曲熱的舞曲突然令我震了下。他很快就換掉了碟子，音樂剎時變用大提琴演繹的倫理電影曲。

我的心忽然間抖得厲害，低下頭，攥著椅套的邊角。

“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沈寰九的聲音比流過耳畔的大提琴聲還要低。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再看他。

沈寰九短暫嘆息，揚起一生的淺笑：“你這個年紀會有很多錯誤的愫產生。不管它是怎麼產生的，但通常不會有結果，懂嗎？”

我一陣抑：“以後你會爲了我姐一輩子不娶別人嗎？”

沈寰九難得笑出聲來：“不會。”

他啓了車子，用速度緩解我們之間措手不及的尷尬。

青春的年紀，總是會經歷關於的各種覺。而沈寰九扼殺了我初萌的熱，並且晦地告訴我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和他沒有一可能。

車子開到中途，我把重複了好多遍的大提琴曲換廣播。

“尚寰國際化妝品原料被投毒事件，三名嫌疑人今日已被警方扣留，目前正在調查中。”

快速竄出的聲音頓時讓我清醒。

是我太自以爲是，愚蠢的覺得是因爲昨晚的吻才讓沈寰九反常，原來他本就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沒來接我只是因爲工作太忙。

那晚陪他去醫院簡單理傷口後他就驅車帶我回家，而我被劃傷的腳踝和心裡的瘡疤一樣了掩埋的。

隔天一早，我洗漱完下樓，沙發上手握報紙的男人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將報紙放下，看著我說：“還有半個小時就到時間，抓把早餐吃了，一會我和你一起去學校辦手續。”

“辦什麼手續？”我輕愣。

坐在沙發的男人拿起茶幾上的咖啡杯喝了口，低低地說：“早上我打過電話問過你們班主任，昨晚那小子和你一個班，平時不學無，我認爲你不適合再待在那個班。一會我會和校長打招呼，多看著點你。他要再去煩你，我只能想辦法讓他滾蛋或者給你辦轉學。”

我心裡突然像被打翻了五味瓶，沉默很久才說：“陳浩東和我真沒什麼，而且……”

“而且什麼？”沈寰九眼神沉然地問。

而且，真正讓我在學校裡舉步維艱的正是沈寰九的早接晚送，所有的流言蜚語都因他而起。

我低下頭，看著沈寰九的皮鞋，鼓起勇氣說：“沒什麼，姐夫以後不要送我上學放學了，我坐公車，搭地鐵都行。”

沈寰九是個聰明人，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很快走到我邊，大手搭放在我肩頭說：“那些人的污言碎語，不用理會。”

我擡眼看著他，抿了下脣：“姐夫，我自己真可以，也不用給我轉什麼班。不管在哪都可能遇見陳浩東那樣的人，總不能……一遇上就只想著躲。”

沈寰九的手放下，深沉地瞇起眼睛：“姐夫擔心他纏著你。你沒什麼社會經驗，很容易被頭小夥死纏爛打的行爲打。你打小就過的不好，現在跟著姐夫，要真走錯了道讓我怎麼對得起你姐。”

我想沒有什麼語言比這句話更殘忍，特別是從沈寰九的裡說出來就更殘忍。

“不會的。”我悄然哽了下，選擇僞裝自己般地衝他笑了笑：“姐夫，早餐我不吃了，起牀的時候吃餅乾吃飽了。我這會出門，以後別送我了，我能認得路。”

說完我就拎著書包和他肩而過。

沈寰九住我：“等等。”

沉穩的腳步聲在後響起。

他站在我邊，從兜裡掏出皮夾，出幾張百元紙幣塞我兜裡：“錢拿著。”

我嗯了一聲，腳步匆匆地離開。

一路心神恍惚地到了學校，樓梯上王悅帶著三堵住我的去路。

“扶三歲，我警告你，離陳浩東遠點！”王悅的長髮一夜之間了利落的短髮，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打擊太大才去剪了。

我兀自看一會，的五真的很好看，不管是長髮還是短髮總很顯眼。

我輕聲說：“我沒想和他離得近。”

王悅和我一言不合就揪住我的頭髮說：“那你說，陳浩東和誰都沒，怎麼就偏偏搭理你！”

“我不知道。”頭皮都像是要被拽下來一塊，疼得我淚直冒。

三在一邊說“好了，好了。被人看見得給自個兒惹麻煩。”

王悅鬆開我，語氣稍好了些，斜睨著我問：“你老實說，該不會也喜歡陳浩東？”

“我沒有。”其實我和王悅一樣好奇，那個獨來獨往的陳浩東爲什麼突然對我關心起來。

“真沒有？”

“沒有。”

“你發誓。”

“王悅，我和你發誓，真沒喜歡陳浩東。”我慢慢地舉起手說。

王悅皺著眉頭像在思索什麼。後來竟一把摟住我的胳膊說：“扶三歲，你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只要你不和陳浩東好，以後你就是我王悅的姐們，我一定罩你！”

我頂著一頭被扯的窩頭髮，茫然地盯著王悅。

皺了下眉頭又兇起來：“怎麼？該不是瞧不上我？我告訴你扶三歲，多的是死乞白賴想和我一道玩的人，別人上趕著想攀還不一定攀得上。我爸有錢，學校一說要擴建，我爸準是第一個送錢的，就是老師也不會隨便欺負我。你要我朋友，班裡其他的同學都得安生。”

我想了很久說：“沒瞧不上。”

王悅猛一拍我的肩膀：“那行，就這麼定了。”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王悅對我獻殷勤可能是想借我接近陳浩東，畢竟我和他是同桌，有著很多便利。明知道是被利用，但一貫沒有朋友的我，對於有朋友這件事還是覺得很興。

在王悅的照顧下，我的邊漸漸多了很多人。我的寂寞自卑也在一點點悄然淡去。

對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扶三歲，你越是柿子人就越得著你。”

再後來，不管去學校的哪個角落都會有王悅和三陪著，哪怕是上廁所，我們也都形影不離。

至於姐夫，他依然每天把自己弄得疲力盡，除了工作完全就沒有生活，又或者說他的生活只剩下照顧我。他依然會強勢地接送我，只是那輛賓利車會停到很遠的地方。

整個學期下來，唯一讓人覺得不自在的應該是陳浩東。

他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就像從沒認識過。他繼續過著上課睡覺，放學和狐朋狗友閒於樂的日子。對於那天在ktv裡說過的話，他似乎真的做到了。

當時我真的以爲和陳浩東這人不會再有什麼集，可命運的浪卻並沒有按部就班。

王悅哭著把我拉到學校後頭一個小公園那天已經臨近期末，哭了好久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安好久才說：“陳浩東找朋友了，我那麼喜歡他，整個年級的人就沒人不知道的，他怎麼能找朋友呢？”

這是我頭一回看見王悅哭那麼傷心。

我小心翼翼拍著的肩膀：“你是不是看錯了？”

王悅哭得直氣：“準沒錯，今天中午那姑娘還在學校門口等陳浩東，很多人都見著了，那孩還抱他來著。這能看錯嗎？”

我聽完，從兜裡掏出紙巾遞給王悅：“其實……我覺得，陳浩東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就是一典型的壞學生，你家條件那麼好，等上完了高中你爸肯定會讓你上大學，出國留學都有可能。你爲了他，好像犯不著。”

王悅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扶三歲，你放屁。你心裡有那賓利男當然瞧誰都瞧不上眼，可我就是喜歡陳浩東，就喜歡他！這輩子要做不他朋友我就去死。”

年輕的時候總是把死說的那麼輕易，口即出。我心裡無端一，自從那晚我衝去吻了沈寰九被暗示後，之後和他的關係真的迴歸了正確的軌道。他是我的姐夫，也是同學眼中包養我的金主。有時候我會去問自己爲什麼不去和別人坦白沈寰九和我的關係，但始終不敢有什麼答案。

王悅了把眼淚，突然晃著我的胳膊說：“三歲，要不這樣，你去追陳浩東。先把他追到手，等他們分了你再把陳浩東甩了還給我。”

我怔住。

完全無法理解王悅如此瘋狂的想法。

我沉默得被晃著，總是囂張跋扈的王悅哭得好難，每一顆眼淚都特別真實。我想，陳浩東生來就是王悅的劫。

王悅哭了淚人兒：“扶三歲，你自個兒說我對你好不好？就算一開始我和你好有點小心思，可後來我們真就出了不是？除了你，沒見陳浩東搭理過我們學校哪個生。要是你出馬說不定還有點希。你幫幫我，扶三歲你幫幫我！”

那年，我和王悅都只有十六歲。

可是青春帶來的很多荒唐，不一定都會被時間原諒。

期末考試結束那天，我拿著王悅提前準備的一盒巧克力放進陳浩東的屜裡。

和想象中一樣，陳浩東看見就準備去丟。

我一把抓住陳浩東的胳膊，憋紅了臉說：“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