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崖之巔。
一位白修士,被七八個弟子簇擁著。
他雙手捧著一只小麻雀,眉眼低垂,眼神不自覺流出一抹溫,像捧著至寶般,小心翼翼地呵護在掌心跳躍的雀兒。
“當日它被惡犬咬傷,怎麼看都活不下來了。”
雪修士五,白若雪,說著側過頭,朝靠他最近的弟子笑了下,“但是,生命就是如此頑強。”
他聲音和,猶如緩緩流淌的春水,人心弦,腰間掛著短匕的弟子,不由紅了臉:“素真人說得是!”
“素真人還是這麼人心善。”
“向來如此,我有時真希素真人能自私些,壞些,否則盡人欺負。”
“你想說朝云峰那位?”
“我可沒說!總之,素真人是為救門中弟子才丹田損,修為難再進一步,咱們清凌宗上上下下都得好生待他,不能像某些狼心狗肺的家伙!”
沈流響看著斜側唾沫橫飛,激昂憤怒的弟子,忍不住想上前。
欸。
他這麼一個大活人,看不見嗎?
“你們幾個,過來。”凌越聲音不輕不重。
那幾名弟子卻聽得形一抖,半晌,扭僵的脖子,朝沈流響一行人去。
這一看,差點直接跪下了。
全他媽是爸爸!
凌越以妄議仙君的罪名罰完人,回頭發現沈流響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當即皺了皺眉,“別誤會,是他們犯了錯。”
“沒誤會,”沈流響攤手,“此地無銀三百兩。”
凌越一頓,氣得臉發青。
凌華在旁憋笑。
沒見過凌越這麼憋屈的模樣,往常雖為師弟,但一向牛哄哄得不得了,他笑完當和事佬,“行了,別再與凌越說笑,小心等會把你丟進四方池多幾個時辰。”
“流響,你還好嗎。”
放走鳥兒,素白澈滿臉憂的走來,輕輕握住沈流響的手,“為何盜取,這是大罪,可有什麼難言之。”
近看素白澈容貌更是清冷絕,一雙水眼眸,帶著憂與心疼。
沈流響看著都微微失了神。
確實。
人間絕。
他可算知道了,為何書里的素白澈如行走春藥的。
這臉蛋,這段,這般的人兒,是個男人都想將其護在懷里哄好不好!
眼瞧兩人湊在一起,凌華暗道不妙。
上次素白澈這樣靠近沈流響,直接被當眾甩了一掌,幸好周圍沒幾人,不然事就鬧大了。
眼下全宗弟子都在,沈流響再如此行徑,恐激起群憤。
凌華趕忙手,要將兩人分開。
這時候,卻見沈流響手掌一翻,反將素白澈的手握住,溫聲細語的說:“別怕,我定不會讓濺在你上。”
“欸?”凌華的手僵在半空。
其余人也悉數愣住,唯有葉冰燃盯著兩人握的手,擰起眉。
素白澈發懵。
不對,這和想象中不一樣。
沒等他緩過神,下便被住,輕輕抬起了。
沈流響指腹落在雪白的上,不住挲,開口語氣沉痛:“素真人這般可人,竟然為我憂心神傷,本仙君真是、真是不配為人!”
這手!這臉!
起來真如書中所寫,如豆腐般膩,令人不釋手啊!
素白澈眼簾往下了,握住沈流響手腕,將在臉上占便宜的手拉下來,皮笑不笑的說:“我們是好友,為你擔憂不是人之常嘛。”
他客套話說的好又快,其實早恨不得弄死這個總欺負他的人。
沈流響張還再言,腰間忽然一,一條銀閃閃的長綾纏住腰,將他拽離了素白澈邊。
長綾另端由葉冰燃抓在手中,旋即遞給凌越,“時辰不早了。”
銀凌為赫赫有名的法,摘月。
凌越不接,只是問:“仙君想自己去,還是別人請。”
沈流響拽了拽腰間長綾,發現甚有彈,但就是扯不開。
神奇!
不知能拉扯到多長。
可惜眼下沒有給他好奇的時間,沈流響下興趣,轉而一甩袖袍,大步朝四方池走去。
與劍尊肩而過,輕風拂起落肩青,沈流響微勾了勾。
小說里,葉冰燃不是多管閑事之人,這會迫不及待要他滾進四方池,不外乎一個原因——他吃味了,因為有人接近素白澈。
北侖醋王,真是名不虛傳!
沈流響心底嘆。
但拿他當炮灰,就洗干凈脖子等著!
四方池口,需越過青石長階,在一寬闊的高臺上。
凌越手持神訣的卷軸,在前方定罪,要所有弟子引以為戒,沈流響聽這長篇大論,打了個哈欠,差點站著睡過去,纏繞腰間的長綾離開,才將他喚醒幾分。
他了眼,探出腦袋朝下方廣場去。
人影聳。
他瞟見了周玄瀾。
周圍弟子都在頭接耳,唯他站姿筆直,目不斜視,聽課態度很是端正。
注意到落在上的視線,周玄瀾抬眸去。
明明相隔甚遠,沈流響卻奇異般的覺到,對方朝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他不明所以。
思來想去,認定徒弟在擔心護魂,于是朝周玄瀾出右手小指,指節彎了彎。
“師叔在干嗎?”凌幕山問。
沈流響在高臺上冒出頭,他便注意到了,發現師叔朝這邊做了個彎小指頭的作,不免覺得有趣。
“你們師徒的暗號麼。”
“不知,”周玄瀾收回視線,揚起薄涼颼颼的說,“許是手指痙攣了。”
一聲巨響,崖頂風云驟變。
沈流響離四方池最近,剎那間,到鋪天蓋地的寒意,口線昏暗,被一無際的黑暗籠罩,令人骨悚然。
宗不知名的角落,傳來一聲似狼嚎的吼。
“嗷~”
四方池第一,漫天紫雷。
沈流響撿起腳邊的石頭,丟進去,只見紫閃爍,滋啦一下,石塊化灰燼。
一縷青煙隨之消散。
“……”他裹袍,回頭了眼。
凌越站在口,見沈流響遲遲不肯邁步,眼神淡漠的揚起手,一無力抗拒的掌力便將其推進雷區。
旋即關閉口,頭也不回的走了。
后傳來喊,凌越猜想是慘聲,耳朵微,凝神聽了會。
“你丫的凌越!”
“等我出來把你揍到喊爺爺!”
……
凌越深吸口氣,施法讓四方池的威力更大了幾分。
崖頂寂靜無聲,自沈流響進池后,眾弟子便渾打寒,不敢多言,那日敖月痛,至今像影籠罩心頭。
四方池一旦閉合,外界便無法窺探其形,此刻,僅能看見池上空紫閃爍,噼里啪啦的巨響貫徹云霄。
眾人心驚膽戰,但聽了會,約察覺到不對,了點什麼。
“敖月當日慘盤旋宗門上空,仙、仙君竟然一聲不吭麼!”
“對!那可是天雷加,連敖月那等皮糙厚的大妖都忍不住哭嚎啊!”
凌金燁不知是嚇得還是冷風吹得,渾發抖,哆哆嗦嗦的說:“仙君好、好定力,若換我在其中,怕是慘的能刺穿你們耳朵。”
他向旁邊的人,見其擰眉:“在擔心沈仙君麼。”
周玄瀾略一點頭。
擔心……雷力太弱,護魂太強,師尊太輕松。
凌金燁心道仙君罰,為弟子的周玄瀾定然心不佳,打擾為好,便扭頭和凌幕山說話。
“宗主得知此事,可有說過什麼?”
“師尊說他看不真切,但總歸是好方向。”
凌幕山微瞇了瞇眼,“你是不是聽不明白,我也是,不過來重生崖的路上,一點所見所聞,稍微明白了些。”
凌金燁懵然,想了想:“你也在擔心仙君麼。”
凌幕山輕笑:“師叔吉人自有天相,不到我擔心,再者,說不定師叔此時正漫步四方池呢。”
啊啾!
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沈流響全浸沒在凈水池里,傳聞中溶骨化之水,但他周散著護玄,毫不影響,權當泡溫泉了。
正巧這水溫熱。
不料才泡了沒多久,上方轟隆一下,彩乍現。
四方池重開。
半時辰已過,凌越要放他出去了。
沈流響嘩啦一下從池里站起,清澈水面映出的影,毫發無損,這般出去太過明顯。
他思忖片刻,佩劍冷劃過。
外界風云滾,烏的黑云聚集四方池之上,落下簌簌雪花。
池開。
萬人屏氣間,沈流響一步步走出來。
腳印落在地面,盡是。
先前白也被染,遠看像穿了件猩紅裳,他一手執劍,劍尖挨著地面劃過,發出尖銳刺耳的聲。
萬籟俱靜。
一些弟子心頭發。
竟然靠自己走出來,聞所未聞!仙君修為到底有多深?!
周玄瀾看見一,皺了皺眉。
難不護魂徒有虛名。
疑剛冒出來,便見沈流響臉一白,噗的吐了口,單薄的形輕晃,腳步虛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凌華臉一變,當即要上前,不料被一把攔住。
“等等,”凌丹說,“你看。”
四方池之上,沈流響解開束發的綢緞,如墨長發傾泄而下,在風雪吹拂中輕輕飄揚。
另手挽了朵劍花。
“十年前本君為葉劍尊所救,傾慕于他,至此做了不荒誕事,如今醒悟,往日所愿終是南柯一夢。”
沈流響捻起一綹幾近墜地的長發,隔著人群,眸直勾勾地向葉冰燃。
“往后,本君若對劍尊再做糾纏——”
冷銳劍一閃。
紅綢斷裂,隨一縷長青落到地上。
“猶如此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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