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的況， 越快手越好。

周尤請了幾天假， 又適逢國慶黃金周，湊上法定假期，足足騰出了大半個月，在醫院陪周琪手。

周琪心態特別好，畢竟比起手， 更害怕的是做不了手。

當初查出患有先天心臟病， 醫院就建議盡快治療，但輒數十萬的手費用，那會兒姐妹倆是無論如何都拿不出來的。

還記得周尤低聲下氣去求舅舅舅媽的樣子， 后來每一次想起，都會覺得心臟鈍鈍生疼。

其實周琪比誰都清楚，姐姐是這個世界上， 最希能恢復健康的人。

上大學的時候， 周尤就很回家，因為要打工， 攢手費用。

周琪翻過的記賬本， 到大三下學期， 已經攢足五萬塊，在銀行買了一筆年化5%的定期理財。

認認真真在本子上算了復利的利息，還在后面估算了大四畢業前的預期存款。

周琪記得特別清晰的一件事是，在記賬本的扉頁上， 周尤定了一個目標——

希在琪琪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能送一顆健健康康的心臟。

后來大四， 周尤意外獲中彩票。

周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告訴，姐姐有錢給你做手了。

那次手周琪沒有怕，這一次手，也不會怕。

因為有人…是那麼迫切地希，能擁有好人生。

安裝心臟起搏是微創手，危險系數并不高，一般況下，后第二天就能起床活，也不需要在醫院久住。

但只要是手就會有風險，從來沒有哪個醫生敢打包票說，某臺手一定能夠功。

因為醫生語氣里那一點點的不肯定，周琪手前一晚，周尤擔心得整晚沒睡著。

次日醒來，周尤眼底掛著淡淡青，面容憔悴。

周琪倒神奕奕的，在病房里邊玩游戲邊啃蘋果，咬得嘎嘣嘎嘣脆，還不忘和周尤吐槽之前把氣暈的同學。

“那個李西敏真是太賤了，氣死我了！姐，你知道說什麼嗎？

“自己屁都不懂，就說公關都是，我都不知道這種素質的人是怎麼考上星大的。沒文化還臟，心眼兒比針眼兒還小。

“我跟你講，不是住我們寢室對面嘛，們那個專業小學教育，平時就簡稱小教，就是以前星大還有初招班的時候進來的初招生，沒念高中，不是我開地圖炮啊，但就們班真的…有些人格局特小，素質也特差，還爭強好勝的。

“之前那個運會，播音員最后選了我沒選，就心里有氣嘛，然后聽說你是做公關的，就四嚷嚷說，周琪的姐姐傍大款啊，給人做婦啊，公關就是什麼的，我差點就氣瘋了！還敢推我呢！簡直就是個市井潑婦！”

“……”

趙洋在門口推了推眼鏡，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他還好奇，這個周琪的小姑娘，到底是從來都沒停下過那張，還是他運氣特別好，每次都剛好能遇上侃侃而談？

這指點江山的樣子，可真不像個心臟病患者。

趙洋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周琪扔蘋果核的間歇才注意到他。

話音忽頓，朝周尤使了使眼，又推了周尤一把。

周尤回頭。

“趙醫生，”

有些意外。

趙洋習慣地掩輕咳，邊往里走邊點頭，回了招呼。

他從文件夾里取出張紙，“這邊是我給你們申請的優惠減免，繳費的時候一起過去就可以了。”

周尤接過，看了看。

正想道謝，趙洋又不經意問了聲，“江徹他冒還沒好嗎？今天都沒見他過來。”

周尤一怔，“冒？”

趙洋挑眉，“怎麼，你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什麼風，跑去淋雨，把自己給淋冒了。”

周尤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出神。

趙洋點到即止，也沒多講，又和周琪說了兩句讓寬心之類的話，就離開了病房。

倒是周琪突然生起好奇心，“姐，江徹是誰啊，你同事嗎？哪個江哪個徹？姜子牙的姜，清澈的澈？男的的？”

“……”

“對，就是姜子牙的姜，清澈的澈，的，是趙醫生正在追求的人。”

周尤坐下來看表，面不改順著周琪的話扭曲事實。

周琪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難怪他老提姜澈姜澈，還對我們這麼關照……”

“所以啊，你想東想西，就安心等著做手吧。”

周琪不滿地鼓鼓臉，眉頭還皺著-

心臟起搏手順利的話只需要一個多小時，下午兩點，周琪被送進手室，周尤在外面等，邊徘徊邊看手機。

明天十一小長假就開始了，微信工作群里分外躁，大家都無心工作，專注八卦。

【剛剛汪婷那趾高氣揚的樣子，Serena被氣得不輕啊。】

【沒辦法，人家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闊太太了，老公指不定哪天還了Serena的甲方呢。】

【那倒是，微樣上市他們這些老員工分了不技，說也上千萬了吧。】

【不止不止，老公的級別我估計至是五千萬往上走，你看看今天那左手lv，右手阿瑪尼的樣子，全都穿杜嘉班納，鉆表還是卡地亞，們組的西西不是說，老公還在星江附近買了江景房嗎，人生贏家了。】

【那也是汪婷自己家里條件就不錯，還是星城本地人呢。你看看現在幾個星城本地的男人愿意娶外地的，聽說男朋友之前上大學談過一個生，可他家里 不同意，最后還是分了。】

【哎，也對。差距這種東西太難逾越了。】

周尤翻了翻聊天記錄，大致了解了大家討論的事。

隔壁組之前和領導Serena鬧翻的汪婷已經結婚，今天回公司正式辦理離職手續的時候，排面特別足，還明諷暗刺說了不，把Serena氣得不輕。

周尤翻聊天記錄這會兒，大家又順著“差距”的話題越聊越遠，還聊到了公司之前做政府服務類公關項目的某個AE。

那位AE因為一個市政形象宣傳項目認識了某位領導，領導結了婚，卻一直和人家保持著不正當關系，還企圖小三上位。

后來領導老婆知道了，領導灰溜溜地回家認錯，兩夫妻和好如初，這位AE卻永遠消失在了公關圈子。

其實聽趙洋提起江徹生病的事，本想給江徹發條微信。

可看完群里的聊天記錄，徹底斷了念頭。

和江徹之間的差距不可逾越，這一點清楚，江徹肯定比更清楚。

江徹對，也不過只是床上關系的心思。

既然沒有想過要維持一段新的炮友關系，就不必再做任何可能會讓對方產生誤會的事了。

想通這點，周尤收了手機，坐在長條椅上，耐心等待手結束。

另一邊，醫生辦公室。

趙洋盯著監視里某個靜止不的影，又在群里發微信。

趙洋：【魷魚小姐已經坐下十分鐘了，我估計就沒想發消息，江總江總，你是不是沒收到消息啊？哈哈哈哈哈！】

江徹：【你還想擁有一次被移除群聊的驗？】

趙洋：【哈哈哈哈哈江總！你這就不厚道了啊！我可是特地跑進去提了下你發高燒的事兒，人家無于衷不能遷怒到我上吧。】

從周琪的病房出來，趙洋就把從病房外聽到的消息原封不轉述給江徹，還順便在江徹面前邀了一功，說自己特意提到他生病的事，周尤可能會來問他。

江徹表現得淡淡的。

可趙洋說完問后，他躺在床上玩了三個小時手機，愣是沒收到周尤的任何消息。

陳星宇：【魷魚小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江徹你行不行啊，這事兒你打聽清楚沒？】

江徹：【閉。】

陳星宇：【你怎麼想的，不是來真的吧……欸，我倒是問你，你是想找炮友還是找朋友啊。】

江徹：【我你閉。】

陳星宇：【我看是對你沒意思吧，我也是服了哈哈哈哈哈，還有我們江總搞不定的妹子！】

陳星宇難得找到一個辱江徹的機會，正火力全開，可還沒得意幾分鐘，界面上就顯示出一條提示：您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江徹平時很生病，可能是心不好，這一病足足病了十來天。直到國慶黃金周結束，才漸漸好轉。

假期結束后的第一天，舒揚就攢了個局，名其曰慶祝江徹康復。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得了什麼要命的大病。

酒吧燈紅酒綠映襯下，江徹的皮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淡淡的，人也懨懨。

病剛好，嗓子肯定不舒服，趙洋讓他別喝烈酒。

可他非要威士忌。

趙洋只好侍應給他的威士忌里加了冰。

江徹沒阻止，但也沒再酒杯。

他心不好，不怎麼講話，倚靠在沙發側，里叼煙，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周縈繞著一種困倦氣息。

舒揚這次又帶了幾個生。

有大膽的生盯上江徹，湊到他邊說話。

江徹有一搭沒一搭應著，很漫不經心的樣子。

可生誤認為，這就是江徹對興趣的回應。

不自覺地，膽子也大起來，先是往他肩上靠，江徹沒反應，又去摟江徹，想親他的側臉。

毫無防備地，江徹突然將推開，作不算魯，但也不怎麼溫。

“讓開。”

他很冷淡地說了聲，然后自己也站起來。

趙洋：“江徹，你干嘛呢。”

舒揚也覺得稀奇，“江總，你今天這死樣子，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什麼，你們的那個什麼……”

趙洋適時提醒，“魷魚小姐。”

舒揚笑罵，“服了你們了，這都什麼鬼昵稱。”

“哎，我說江總，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是就想打打炮還是想親親牽牽手啊？”

趙洋：“我看他是都想。”

“哈哈哈哈哈臥槽！趙洋你他媽想笑死我。”

陳星宇一直沒出聲，優哉游哉地看了他們一眼，從煙盒里抵出煙，咬在邊，又不不慢地給自己點火。

趙洋和舒揚還在打炮，江徹似乎已經不耐，想往外走。

陳星宇吐著煙圈，忽然似笑非笑地說了句，“江總，您可別這副死樣子了，我給您準備了一份大禮，您一定喜歡。”

江徹稍頓。

還沒等江徹有什麼反應，舒揚就快地先問了，“什麼大禮啊臥槽，宇哥你不聲地，干什麼狗的事兒了？”

“你不會是給人下藥送到江徹屋里去了吧？”趙洋不著調地大呼小著，“欸，我跟你講，這事兒犯法啊，您這腦子不清醒沖冠一怒為兄弟的，到時候江星都是人家的，人家還和和三年生倆，您這十年鐵窗淚那都是算的了。”

陳星宇嗤笑兩聲，搖了搖手指，擺出一副很欠扁的樣子，然后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