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晚餐太味，餐館環境太舒適，姜迎渾太過熨帖，導致神志不清。

孟璟書送到樓下，下車前，居然頭腦發昏地說：“我覺我們后天就能見面了。”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半晌。

姜迎在一片死寂中越發想死，挽救道：“你要沒空就當我沒說。”

去拔安全帶，想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讓時間去抹平生理期還沒結束就預約上床并且遭到拒絕這個尷尬事件。

手忽然被按住，孟璟書用了力氣，把強留在座椅上。

他看向，放低的聲音沙沙的：“這幾天要忙一個展會……周四，周四過來找你，可以嗎？”

姜迎默默把手出來，輕聲說：“好。”

又靜了會兒，孟璟書問：“你臉上的傷，好了？”

鼻側那道傷很淺，只剩一條淺淺紅的痕跡，上了點底，幾乎看不出來了。

姜迎說：“差不多了。”

孟璟書：“嗯。”

雨聲清脆，顯得他現在的嗓音更為糙，姜迎心口有一瞬被似的。

抿抿，甩掉腦子里的|蟲，特別認真地叮囑他：“孟璟書，你咳嗽記得吃藥，不要像以前那樣拖著。”

他聞言笑笑，說好。

展會時間是周二周三，豎鋒科技立不過數月，在業小有名氣，不時有人前來問詢。孟璟書負責解說和技流，剩余的斡旋，給魏展風。來人不一定有意向合作，但涉及興趣的領域，幾番細談是免不了的。到識，夜里也是應酬不斷。

兩天下來，孟璟書熬得有點難，吃了幾顆止咳藥也無濟于事，嚨愈發燥痛。展會結束后，周四全員開大會，更多的是進行業務的調整。魏展風看孟璟書狀態不佳，直接把他趕回家了。

他也沒撐著，回了東明嘉園。

家政阿姨廚藝尚可，平日里挑不出錯，大概是上現在不適，一點胃口也沒有。

待阿姨走后，孟璟書覺得有點，也熱，干脆點了刺外賣，又從冰箱里拿了冰水，灌下去。這下不熱了，也不了。

可更難了。

他低罵一聲，回房洗了澡，上床休息。

睡過去之前，他朦朦朧朧想著，是不是還有件什麼事？

……

姜迎一連做了好幾天的面，周三晚上甚至了澡。親戚結束，又這麼努力地進行皮管理，容煥發，連開庭做記錄都那麼的神采奕奕，就像判決得到六位數賠款的人是自己一樣。

到了周四下午，等待的心開始躁。

這一回，直到下班，天漸漸暗了，也沒有收到孟璟書的任何消息。

難道今天不吃飯，晚上來了直奔主題？

……也行吧。

回家自己解決了晚餐，打掃了衛生，手機還是空空如也。忍了忍，決定先洗個澡。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把手機也帶進浴室，時不時撥開浴簾看一眼，結果仍是失。

快九點了。

就算有事來不了，也該說一聲吧？

孟璟書這個人，很守信的。以前高中，午休時候溜出去玩，那麼多次從來沒遲到過。

有些擔心，撥了電話過去。

第一遍鈴聲響到自掛斷，姜迎頓了會兒，又撥了一遍。

響了差不多三十秒，那邊才有人接起。

“喂……”

他的聲音啞得像是信號不好的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都有些刺耳了。

姜迎眉頭擰：“孟璟書？你在干嘛？”

他說：“睡覺。”

他似乎有點迷糊，說話都帶著濃重的鼻音。

姜迎問：“你生病了？”

他有些不耐：“嗯。”

在姜迎沉默的間隙，他終于想起了和的約定，啞聲道：“今天周四？抱歉……要失約了。”

姜迎低聲說：“沒事，你好好休息吧。”

大概是真的很難，他都懶得再回應，直接掛了電話。

姜迎丟了手機，仰躺床上，眼睛直直對著天花板，其實什麼也沒看，什麼也沒想，腦子放空了一會兒，又發泄似的在床上滾了兩圈。呼了口氣，坐起來，看時間還早，從床頭拿了kindle，打算看會書。

可書才翻了兩頁，思緒又飄遠了，飄回到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啊……

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天氣，秋轉涼，晝夜溫差大，班上好些同學都在換季時冒。

青春期的男孩子，火氣大，像孟璟書這樣囂張慣了的，字典里完全沒有“冷”字。多人換上了秋冬校服，他不。仍舊是黑短袖，頂多套件夏季校服，順便應付檢查。于是不幸被傳染。

他好，很生病，可一旦病了，好像比別人還要嚴重些。整個人狀態極差，神懨懨，一臉厭世，而且脾氣很差，有種小孩子般的稚。

上完育課，他沒冒的同桌去買冰水喝，他也買，流著汗猛灌冰水，到晚自習難得撐不住，悶頭昏睡。

姜迎想起他剛才的不耐煩，低嘆一聲，爬起來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