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趕著給媽媽找了這麼個工作,目的可不只是為了進城,還有想趁機好好查查這廠子。
這會滿廠子的人都在吃飯,廠里頭可清凈著呢!趙朝硯才不愿意錯過這挖掘的大好時機。
撒開一溜煙就到了廠子里頭,趙朝硯鬼靈的,趙玉也沒比他差,看著他躥了出去,就默不作聲地留了個心思。
趙朝硯也沒個目標,就沿著工廠的石子路走,走著走著,突然看到在工廠里頭,挨著那辦公室門口的地方,有幾個領導模樣的男人正站著說話。
為啥一眼就看出來是領導呢?
因為這幾個齊刷刷穿著白襯,服干凈得呦,一塊布丁都沒有,頭上油锃亮,一看就是抹了不發油。
趙朝硯往里頭挪了挪,虎頭虎腦地著脖子,就聽到幾個詞。
什麼“國際化”“出口”啥的,這幾個詞他可不陌生,上輩子自己和妹妹可不就是借著這風的事?
不過印象中,們這鎮子不大不小,等這子賺大錢的風吹過來,怎麼著也得一兩年朝后了,那會他還時常說,要是能早點知道就好了。
現在聽了這話,約約猜著,估著上輩子這風吹得就不晚,是他們長期在牛頭村,消息閉塞罷了。
正琢磨著,忽地有一道影子籠了下來,黑乎乎地擋去了大半部分亮,趙朝硯再一抬頭便看到兩個可兇的面孔。
“你這小孩!你是誰家孩子?在這兒干啥!”
“看著面生,別不是外頭的盲流進來打量著要趁機走幾塊鐵疙瘩吧?”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兇。
趙朝硯聽著自己這就被籠到了小小行列,忙不迭揮手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小!也不是盲流!”
現在外頭對盲流打擊得可兇著了,真給當盲流抓走了,估計媽媽都撈不回來了!
他就一半大的孩子,說話哪兒有半點分量,那兩個保安不信,拗著他胳膊一個勁問:“你到底誰家孩子?不老實說,就把你送派出所!”
那邊,趙朝硯出去了,總見不著人,趙玉心里直敲鼓。
倆都覺得這廠子有蹊蹺,萬一這趙朝硯見著了什麼給人帶走了,可咋整?
這麼一想,就坐不住了,掉頭給媽媽說了句我要去廁所,一溜煙就跑出去找人了。
前腳一出去,迎頭就撞上了趙朝硯,這會他可沒有早上的威風嘍!
打著布丁的白線給人拎著,拽得皺地,連人帶服生生給拖著往工人食堂這邊走。
別看姐弟倆平時誰也看不上誰,但畢竟是一家人,濃于水,打斷骨頭也連著筋,這會遇著問題了,可不得一致對外?
“二狗子!”趙玉大喊一聲,一個箭步沖過去。
奈何人家兩個保安不把半大的孩子當回事,直接就繞過進了食堂。
“這誰家的孩子?都過來瞅瞅!沒人認可就送派出所去了!”
“有沒有人認?”
工人食堂哄哄的,兩人扯開了嗓門子,聲音也不算太大。
趙梅花這會正和云尚芃討論繡布上的花樣,也沒大注意,幸虧福安這小土地神耳聰目明,五比別人都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一掉頭就瞧到了哥哥正給人拎著了!
可了不得了,威風八面的哥哥了小仔了!
福安趕轉頭媽媽:“媽媽……哥哥……哥哥給人抓走了!”
“啥?朝硯給人抓走了?”趙梅花失聲一呼,有點沒反應過來,“給誰抓走了?”
剛問完,就看到有人提溜著孩子走過來了,定睛一看,那孩子可不就是們家趙朝硯?
這下子坐不住了,趕過去給人解釋吧!
“兩位大哥,這是咋了,我們孩子干啥了?”趙梅花搞不清楚狀況,只能先問人家到底是發生了啥。
這倆人態度可不咋好,沉著臉就說:“你家孩子跑到工廠去了,廠子都是機,那一鐵子拆吧拆吧能賣多錢,你也知道,你就說吧,這孩子跑那兒干啥去了?”
話說的委婉,但表卻直接,趙梅花一聽就明白了,這不是覺得家孩子東西嘛?
趕就解釋吧!
“不是!我家孩子真不是那會東西的孩子!”
人窮志不短,兒子自己清楚,朝硯打小就懂事,東西這事他干不來!
“呵,這話說的,誰會說自家孩子會東西呢?”保安可不相信,黑著臉,“要我說,咱們還是去派出所,和人家分說分說,沒東西,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一聽派出所,趙梅花就著急了。
“別!同志,我們孩子真不是那手腳不干凈的,他真不會東西的!”
眼見著場面有些尷尬,旁邊的人也都圍著看著,云尚芃趕站出來幫著說:“是,這事一準有誤會,這半大的孩子他能個啥,大家也都是一個廠子的,這事就別鬧那麼大了!”
“再退一步,沒東西咱們回頭一查,看看沒啥,不就明白了?”
云尚芃到底來工廠次數勤了些,和這個保安也了點,有這麼一說,保安的態度果然和緩了不。
不過趙朝硯還像個小仔一樣,被死死地拎著了,福安瞧著哥哥,還可憐他。
那麼大的哥哥被拎著,腳丫都快不著地了!
得趕想個法子讓兇的叔叔松開哥哥啊!
轉頭,賣力地在桌上那堆小零食里刨啊刨,翻啊翻,翻出兩顆大白兔糖。
別看數量,這兩顆糖可珍貴的哩,那一堆也只有這兩顆而已!
把那兩塊糖撿出來,看著白花花的糖紙,想像著糖在里綻放,迸發出來香味,甜滋滋的糖配上香的,嘩啦啦口水就不爭氣地流出來了!
福安趕把手攥,一把抹掉冒出來的口水,搖頭:福安不想吃!福安一點也不想吃!
這兩顆糖可是用來換哥哥的,叔叔要用手拿糖,拿了糖就沒手拎哥哥啦!
轉頭,費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小短邁得賊快,跑到保安面前,把乎乎的小手一攤,出兩顆大白兔糖:“叔叔……吃糖,糖可甜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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