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外面就熱鬧起來了，鐵牛起來把秋吃的雜糧粥給煮上，粥煮沸了鍋上架個竹篦，把餅子和昨晚剩下的菜給放上蒸熱。

秋在鐵牛起時就醒了，就是不想，鉆進被窩里又瞇了一會兒才翻起床，洗漱好去廚房里，鐵牛已經在洗鍋了，“剛好，來，你炒菜，免得火大我把菜葉給炒爛了，你不吃”。

秋現在早上要吃清淡的，油大味重的吃不進去，鐵牛又有個無不歡的胃，所以早上兩個人都要做兩樣飯兩樣菜，還好都不麻煩，鐵牛也不挑揀，只有是，不論是新鮮的還是過夜的、清燉的還是味兒重的，都能把他喂飽，這不，秋喝了兩碗粥，一小塊兒餅子，剩下的粥和青菜都被鐵牛呼啦呼啦的收底兒了。

“撐嗎？”

“不撐。”

“還能吃？”

“不吃了，剛剛好。”

但秋不準他這“剛剛好”的程度，沒剩飯的時候他不吃也沒見喊，有剩飯不論多他都能吃完也不喊撐。

才來的時候，秋還被他的飯量嚇到，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孕吐的那個階段就喜歡坐的離他遠遠的看他大口大口的吃飯。

“小驢呢？你喂它了沒？”秋就著鍋里的熱水洗碗，突然想起起來這麼久了沒見著狗影。

“喂了，吃了條兔看見大姜他們往山里去就跟去了，估著也快回來了”，秋洗碗，鐵牛就把竹篾都架起來放在廚房隔壁的雜間，昨天下了雨今天也不可能出太，吹過來的風里面都含著氣，待會兒采菌子回來了直接晾在這屋里，不用擔心發霉腐爛也不會妨礙人走路。

鐵牛把自己的袖筒邊都扎，免得蟲子進去了，又檢查秋的扎的如何，再用塊布把腦袋蒙住，只剩眼睛和鼻子在外邊，最后把避蛇灑在上。

果然，等兩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小驢蹦噠著回來了，四只爪子上都沾滿了泥，跑回來喝了點水又跟著鐵牛和秋上山了。

雨后泥爛黏腳，特別是這上山的路一大早上就人來人往，早和的不像樣子，鐵牛穿雙草鞋在這路上走不遠鞋可能就散架了，他把鞋下來讓狗給叼著，他打著赤腳抱著秋走過這段泥濘路，到了山上草多泥也就不沾腳了，鐵牛把腳上的泥在草上蹭蹭，剛穿上小驢叼來的草鞋，就聽到大姜的聲音了：“小驢肯定是又跑回去看我小嬸去了，它最黏我小嬸了”。

說話間一道黑影向他沖來，把他嚇得一跐趔，要不是鐵牛大喊一聲“小驢”，它能跳到大姜上。

“原來是小驢，下次看我背背簍就別往我上跳，可接不住你”，大姜它的狗頭。

“我說它從哪學的往人上撲的病，原來是你們在教它！”秋想著前段時間小驢見了就往上撲，鐵牛打了好幾次才改了這個壞病，原來只是秋和鐵牛不撲了，跟大姜和小泉背地里還是這麼玩。

“嘿嘿，小嬸，我跟小泉還抱的它的時候才跟它這麼玩的，現在它這麼大了，還這麼玩我倆也吃不消”，大姜這麼說，就說明在此之前肯定被小驢撲倒過。

“該，下次再玩著這不著調的，我連你一起打”，然后就揚起掌把狗按地上揍一頓，邊揍邊說“再往人上撲我把你皮給揭了”，也不管它是否能懂。

打發大姜等幾個孩子下山，他跟秋也要去采菌子，尋個沒人的地方，兩人就忙活起來了，秋不敢長時間彎腰，就手里拿個長在草叢里拉，看見有菌子了就蹲下去采了，小驢挨了一頓揍，蔫蔫的跟在秋后，秋沒搭理它，這麼大一只狗往人上撲，誰都要嚇破膽子，更擔心它養習慣了以狩獵的姿態去跟孩子玩鬧，那就留不住它了。

秋在地勢平坦的地方采蘑菇，鐵牛背了一背簍過來才摘了半背簍，他讓歇一會，他去把他之前采的那個地方蘑菇都給摘回來，之后秋和小驢在這里繼續轉悠，鐵牛前一背簍后一背簍的把菌子背下山，這采菌子的地方很安全 ，沒有食過來，而且鐵牛腳快，一柱香的時間夠他走個來回。

走之前給小驢下個命令“守好秋”，它才來了神，兩只耳朵又神抖擻的豎起來了。

鐵牛走后，秋采的菌子都堆在地上，擔心被小驢踩壞，就趕它走在前面，結果一人一狗走到一個蜂巢附近來了 ，可以看出這是個新筑的，蜂巢不大，不然秋還沒靠近就能聽到蜂嗡嗡的聲音了。

秋看了又看也沒瞧見巢，就沒啥興趣的帶著狗子掉頭走了，一個人沒啥準備可不敢去捅蜂窩。

等鐵牛過來，秋就跟著鐵牛走，一個人采菌子有些無趣，雖然有時跟他說一大通，他只回一兩個字，那也是覺得有趣的，沒白進趟山。

跟著鐵牛邊采菌子，好就是鐵牛找好了蹲下來采集的地方，鐵牛去那邊邊角角找散落的，“剛剛小驢帶我找了個蜂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小了 ，我都沒看見有的巢”。

“嘿，你倆狗膽子不小，還敢湊近看，那蜂就是太講禮沒蟄你們滿臉包”，鐵牛瞪了一眼。

“說啥呢，我可沒長狗膽，我才開始看的時候離得遠，看周圍也只有兩三只小蜂 ，我就湊近去看了一眼，結果啥也沒看到”，秋把腳邊的蘑菇采完站起來繼續用拉草叢。

“這麼容易就被看到了，那蜂都得死了”，鐵牛說等天晴了，村里也要安排人去割了，秋聽了果然就激起來了，“你去嗎？我能去看看嗎？”

“我可以去，但你不行，割的地方離山谷很遠 ，要走一個半時辰才到，你不用勞累奔波的就為看個稀奇”，鐵牛也覺得去割高興的，雖然他不喜歡吃這甜了吧唧的東西，但山下人喜歡啊，特別是山下來的媳婦兒，聽到割都羨慕，他就高興看們那眼的贊嘆的眼神。

果然，秋臉上又出現向往的表，不住的問蜂筑巢的地方花是不是很多、草是不是比這邊綠、有花就有果，那里有什麼果樹嗎？拉拉的問一通，恨不得自己代替蜂去住在那兒。

“等孩子生下來了我帶你去看，每年都有，放心，山中雜事可多可，每一年都是相似的”，每一年要忙活的事都跟上一年一樣，都是為了填飽而忙活，最初可能新鮮，時間久了也就覺得乏味，毫無新鮮的生活需要用新生兒來調劑，大山里的人對孕婦總是很寬容，干活不會夸，不干活也不會貶，所以在兩人下山時被人看到鐵牛把秋抱過泥濘路，都是笑笑，轉而問起兩人采了多菌子，不給秋尷尬的時間。

這要是在山下，一個嫁過去半年才懷孕的媳婦，采個菌子還要當家的陪著、背過來抱過去的，村里半年的笑料都被這人承包了，婆婆的鼻子都能氣掉，但鐵牛的三個哥哥都沒做過這種事，摘花送果都是小事，秋婆婆的鼻子也還是在那位置長著，這讓秋不得不嘆，希這種傳統能永遠的傳下去。

晚上秋就清炒了一大盤菌子，再來個菌菇片湯，就著才蒸出鍋的包著青菜丁的灰面包子吃了個過癮。

天晴后，路面曬干了，鐵牛和七八個小伙啟程進山割，說是割，工其實就一條手臂長的薄竹板，走之前一位老人再三叮囑他們要用蜂窩附近的葉子把背簍給墊嚴實，巢裝好后再給厚厚的蓋上一層，別回來了曬化了一半。

鐵牛走后，秋把晾在屋里能曬干保存的菌子給端出來曬干水分，留著想吃的時候吃，這時候有路過進山的人喊一起去，秋拒絕了，現在蚊多、蟲多、蛇多，進去一趟要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渾上下還要拍避蛇，這種味道著實刺鼻，跟鐵牛一起進山也不用擔心拖后，累了就是累了。

“那把你家小驢借我唄，它兩只眼睛兩只耳朵頂我們這些人加起來的”，剛問進不進山的人問道。

“那可借不出，我一個人在家它不會往出跑”，秋有些得意，這麼好的狗是我的。

“我咋就撿不到這麼一只狗”，人語帶可惜。

“別說沒有，就是有也不到你，那兩石灘天天都有娃子在那里打晃”，另一位臉頰黑紅的人接話。

們說說笑笑的離開，借小驢也是隨口說的，有它放哨更好，沒它這麼多年這麼多人不還是在林中穿梭嘛，就是多吃些苦頭罷了。

小驢四腳朝天的曬肚皮，察覺秋看它，它子在地上扭扭蹭蹭，算是打招呼了。

鐵牛他們回來的時候太都要西斜了，每個人的背簍里都裝了不巢，但對于這個已經擴張到兩百多人的村子來說是不夠分的。

晚上回去秋問他不夠分怎麼辦。

“這又不是多稀罕的東西，家家都有存貨，也就我們這才建立的小家這也缺那也缺，而且這只是三個蜂窩割出來的量 ，另外兩個蜂窩在另一邊，我們明天還要再走一趟”。

“三個蜂窩都割這麼多？你們不會把人家老窩搜刮干凈了吧？”

“我們傻？只割了一大半，現在開花的植多，蜂很吃攢下的糧食”。

果然，又在秋臉上看到了迫不及待見見世面的表，“那蜂窩該是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