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平穩前行。

沈瀾用若有所思的目看著陸明玉。

“沈姐姐這樣看我做什麼？”陸明玉明知故問。

沈瀾輕聲道：“小玉，你和往日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陸明玉，率直明快，爽朗笑。

今日的陸明玉，言行舉止出人意料。眼眸中多了令人心驚的冷冽和堅定。

短短幾日沒見，陸明玉仿佛歷經了不為人知的磨難和蛻變。變得令為閨閣好友的也覺得陌生起來。

陸明玉沒有回避沈瀾探詢的目：“我們都在一日日長大，很快就到婚嫁之齡。我今日所作所為的用意，沈姐姐應該很清楚。”

沈瀾看著陸明玉：“我知道。你不愿做皇子妃。”

陸明玉略一點頭：“是，我不愿意。”

沈瀾啞然失笑：“提起親事，你倒是坦，半點不忸怩。”

能這般神自若地提起終大事的，也只有陸明玉了。

陸明玉眸微閃，低了聲音：“四年前，我爹帶著六萬滎軍向大魏投誠。皇上厚待陸家，封了滎王，開了異姓封王的先例。皇恩浩，陸家恩戴德。”

“皇上膝下有五位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到了選妃之齡。我一旦嫁天家為媳，就會被卷進儲位之爭里。”

“我爹是忠臣良將，擅長的是領兵打仗。不該被牽扯進天家爭斗中。”

前世，是被意沖昏了頭，執意嫁給李昊。也令陸家人卷漩渦中無法自拔。

今生，要復仇，要保護家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徹底斬斷和李昊之間的牽扯，斷絕為皇子妃的可能。

沈瀾出宦之家，對波濤暗涌的儲位之爭自然清楚。聞言輕嘆一聲：“你說得對。不管誰被封為太子，為臣子的，只要盡忠便可。”

早早站隊，站對了還好，一旦站錯，會落得什麼下場，就不好說了。

沈瀾想通了之后，心思霍然敞亮：“小玉，你今天做得很對。”

陸明玉舒展眉頭，沖沈瀾一笑：“沈姐姐知道我的心意便好。今日我們說過的話，可別對別人提起。”

“你放心，這些話，便是對著我父親母親，我也不會說。”沈瀾鄭重應下。然后問道：“對了，你爹領兵前去剿匪，也快半年了。不知何時能回來。”

說剿匪，是好聽話。其實就是出去打地盤了。

大魏的疆土，就這麼一點點拓展。四年后，才會一統中原。

提起親爹，陸明玉心中涌起濃烈的思念和盼：“應該就快回來了。”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不出十日，大軍就會歸京了。

沈瀾故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二哥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此次回京，是不是就該說親了？”

說起陸非的親事，陸明玉微不可見地蹙了眉頭。

前世，陸非一直未曾娶親。

陸明玉數次要為陸非做，都被陸非擋了回去。到后來，陸非直接住進了軍營。一副要將進行到底的架勢。

陸明玉為皇后，居于后宮，出宮的機會極。陸非躲在軍營里，不肯進宮見，總不能去軍營將陸非揪出來。

“是啊，二哥是該娶親了。”陸明玉似在回應好友，又像是自言自語：“我這個做妹妹的，要為二哥持親事。”

沈瀾咬了咬，不知在想什麼，清秀潔的臉龐泛起一層淺淺的紅暈。

……

陸明玉目掠過沈瀾微紅的俏臉，心里迅疾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沒等細想，馬車停了下來。

陸府到了。

陸明玉下了馬車，笑著和沈瀾揮手作別：“多謝沈姐姐送我回府。今日進宮赴宴，沈姐姐一定累了。改日我再邀沈姐姐登門。”

沈瀾輕笑著應了，沖陸明玉揮手，放下竹簾。

陸明華陸明月陸軒姐弟三個，一同站在陸府正門外相迎。

“四姐，今日宮宴好不好玩？”陸明月第一個沖了過來，興致地問道。

陸軒也笑嘻嘻地湊了過來：“這還用問嘛！看四姐心這麼好，今日在宮宴里定是大放彩艷群芳。”

確實是大放彩。

不管是蘇昭容，還是秦妃，抑或是喬皇后，都不敢打著讓做兒媳的主意了。

想及此，陸明玉心大好，笑了起來：“嗯，算是吧！”

陸明華最是細心，察覺出些許微妙來，試探著問道：“宮宴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這可剛過午后。至也該去花園賞個花寫詩作畫什麼的吧！

陸明玉一臉坦：“我也不清楚。皇后娘娘散了宮宴，我總不能多多問。”

陸明華還是有些不踏實，悄聲問道：“你今日沒惹禍吧！”

陸明玉義正言辭一臉正氣：“當然沒有。”

陸明華這才放了心，笑著挽起陸明玉的手府，一邊笑道：“大姐令人送了口信回來，說是要回府小住兩日，大寶兒小寶兒也會一并帶回來。”

陸明芳十八歲出嫁，隔年便生下一子。過了一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名便大寶兒小寶兒。

陸明玉不假思索地應道：“那還等什麼。吩咐一聲，立刻派人去接大姐母子三個回府。”

大管家陸甲忙笑著應下，令人安排馬車不提。

……

嘭！

椒房殿的寢室里，傳來一聲悶響。

隔著一扇厚實的門，依然清晰可聞。

守在門外的宮們，悄然退得遠了一些。以免被皇后娘娘的怒氣波及。

“真是可怒可惱！”

寢室，喬皇后滿面慍，眸里閃著怒火。

忍了半日的怒氣，直至此刻，盡數傾瀉而出：“這個陸明玉，本沒將本宮放在眼底。當著本宮的面，冒犯蘇昭容，三皇子賠禮，也不，就這麼坦然了。”

“好好的宮宴，被一己之力攪。真是氣死本宮了！”

慧安公主半點沒有安親娘的意思，不以為然地撇撇：“母后心中不快，之前何必忍。要我說，就該當場責罰那個陸明玉。”

“仗著自己是滎王的兒，今日在椒房殿毫不敬重母后。母后何必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