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燙傷膏藥===

　他停下腳步，沈悅也停下腳步。

　他高出沈悅不，沈悅要看他，只能微微仰首。

　模樣并未長開，相貌不算出眾，但眸間的笑意卻似春日清泉，干凈而清澈。

　卓遠的目不由在眸間停留。

　沈悅顧著同他解釋，心中并無旁的雜念，“小五的大運能力發育得很好，所以細化作會相對薄弱些，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中算是正常的。想鍛煉他握筆寫字的能力，就要有意識的讓他練習運用手指做細化作的能力……”

　手指細化作能力

　卓遠原本散開的注意力，似是又被口中的話吸引。

　眼底藏了疑。

　沈悅試著深淺出，“譬如練使用筷子就是細化工作能力的現，又譬如穿珠子，數豆子，鑷子夾彈珠這類游戲，都是可以訓練孩子手指細化作能力的。”

　卓遠似是有些明白的意思，目墜了墜，凝在地面一，他是被提醒。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小五指尖的力道確實掌控得不好，在聽沈悅解釋起完細化作前，他一直覺得是小五力氣不夠的緣故。但小五平日里上躥下跳，嬉戲打鬧的時候，力道又是夠的。

　譬如方才，他揮著木劍朝他沖過來的時候，他并非全然不吃力。

　沈悅口中的針對鍛煉細化作能力，是讓他茅塞頓開，道理淺顯易懂，但他早前怎麼沒想到？

　他是不如沈悅細致有心……

　耳旁，沈悅的聲音繼續響起，他斂了思緒，轉眸看。

　“在這些游戲環節里，孩子注意力會集中在手指作上，會反復訓練手指可以掌控的力度和細程度。最重要的是，孩子的觀察能力和手腦配合協作能力會得到鍛煉。同握筆寫字這類正式的訓練相比，游戲可以讓孩子在不知不覺中相對容易習得，且不枯燥……”

　卓遠溫聲，“還有嗎？”

　他是信了方才說的話。

　沈悅微頓，其實是想說，小五的年紀尚小，手指的發育還需要時間，其實可以不必現在就開始，勉強學習握筆寫字……

　但這里不同穿越之前。

　高門邸戶家的孩，尤其是世家子弟，基本在學齡前都要開始訓練寫字，這是通識，沒人會覺得不對。能做的，是盡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影響周圍的孩子。

　譬如涵生。涵生就是適齡才開始學習握筆寫字的，因為懂事，對寫字的抵也不大，而且刻苦練習，花一段時間就能攆回。再加上年齡大些，對握筆和力道的把控都更好，涵生的字也寫得很好。

　但小五不同。

　小五是王府的孩子，從小就有先生教授寫字，方才只是試探著問起，平遠王果真說起小五練字的事，且是當做要事放在心上。

　眼下平遠王雖信賴，但這種信賴，是放在讓照看王府中的孩子，以及兒園諸事的安排上。但這種信賴若是放在‘護著’孩子不寫字上，信任很快就會崩塌，只能潛移默化，循序漸進。

　沈悅斂了心神，朝卓遠道，“王爺許是有心理準備，小五可能需要些時間，但等練習好了，他在寫字上落下的功課隔段時日就會攆回來。此時之過急，反而得不償失。”

　能替小五說的暫且只有這麼多。

　卓遠低頭思索片刻，而后才抬頭看，“那等我出征回來再說，這段時日，小五先聽你的安排，寫字的課程可以暫時緩一緩。”

　他并非特意迎合，是言之在理。

　小五同寫字先生鬧別扭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早點他或揍，或訓，或耐說教都有，但小五就是寫不好。他也是聽沈悅今日說起，才約想清楚其中的道理。

　這趟去南方平，快則三月，慢則四五月則反，時日不算長。

　沈悅卻未想到他如此簡單便應了，喜出外都寫在眼角眉梢里。

　卓遠也未想到，會因為小五的事如此。

　“家中的事都安頓好了？”卓遠忽然問起。

　沈悅眸間的神似是黯了黯，很快又恢復過來，“都安頓好了，單城離京中只有三兩日路程，若是連夜趕路，來回路程可以至三日，不算遠。我可以每半年去單城一次，見見舅舅、舅母、表哥和弟弟。”

　昨日，來不及，也沒有朝他道謝。

　今晨又同陶管家一，反倒不如眼下。

　沈悅朝他福了福，“表哥能安穩回來，舅舅能平順調任至單城，要多謝王爺……”

　卓遠莫名心虛。

　握拳輕咳了兩聲，既沒應好，也沒不應，反是話鋒一轉，問道，“離京時，弟弟哭了嗎？”

　卓遠忽然問起，沈悅一直掩蓋的緒，微微有了波瀾，“年紀尚小，是哭了些時候，但很懂事，也很聽話……”

　卓遠嘆道，“我小時候也是，兄長雖父親出征的時候，會攆路，也會哭，但是知曉他們是去做當做的事，所以也很懂事聽話，其實心里難過……”

　卓遠也不知為何要同說起。

　只是說完，眉頭才微微攏了攏，也似是才反應過來。

　沈悅半是笑著，半是探究的目打量他。

　他若觀察得不錯，眼下看他的眼神，同先前打量小五的目是一樣的……

　卓遠遂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口瓶，遞到跟前。

　沈悅遲疑，沒敢接，好奇目看向他。

　他輕聲道，“拿著。”

　沈悅只得緩緩接過，只是從外觀上，實在看不出來里面裝的是什麼。

　卓遠溫聲道，“燙傷膏藥，宮中賜下來的。”

　宮中賜下來的燙傷藥膏……

　沈悅稍許才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虎口緩緩愈合，卻留了痕跡的傷口，心中莫名愣了愣。抬眸看他時，卓遠已踱步離開，聲音在風中傳來，“單城不必半年才去一次，同陶叔說，安排兩月一假，去之前，將府中的事安頓好就是……”

　沈悅的目在他的背影上停留許久……

　等到他的影消失在遠的長廊里，沈悅才又低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口瓶，無需放在鼻尖，就有一極淡的白玉蘭香氣。

　清香好聞，又似攜了暖意……

　***

　晌午時，卓遠外出。

　陶管家亦有府中的事要安排，霍明同沈悅一道用的午飯。

　霍明同梁有為是同窗。

　這次梁業出事，梁家能從其中平安，梁有為又調任去了單城，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霍明其實替梁家了把汗。

　沈悅能順利過了王爺和陶管家這關，說王爺去威德侯府要人，霍明其實早前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眼下才知晉州知府翁允的舉薦信的確不是白寫的。

　王爺同陶管家都不是容易糊弄的人，沈悅能得了他二人的青睞，那確有過人之。

　霍明算是沈悅在京中的親近長輩。

　今日去送兩家離京時，霍明也在，梁有為托他多照顧沈悅，霍明也一口應承下來。

　霍明是王府的老人了，想要照應沈悅很容易。

　“日后府中遇有拿不準的人和事，就來問我，不必怕麻煩；若是遇有棘手的事，也盡管來尋我。我在王府中有些年頭了，雖不如陶管家在王府的時日長，但這王府中的事，大致都是清楚的，有事就告訴霍伯伯一聲。”霍明叮囑。

　“多謝霍伯伯。”沈悅道謝。

　“還是住在家中嗎？”霍明擔心每日在兩折騰。

　沈悅頷首，“嗯，同陶管家說好了，家中同王府離得不遠，每日往返途中用不了太多時候，舅舅舅母不在，還能替舅舅舅母照看好家中。”

　霍明嘆道，“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些？”

　沈悅搖頭，“每日往返途中可以看到不同的行人和景致，反倒鮮活，只是早些晚些罷了。”

　霍明贊許點頭。

　正好陶管家跟前跑的小廝來尋，“霍管事，沈姑娘，陶管家晨間讓人將北院里相鄰的幾寬敞苑子加收拾出來，眼下正差不多了，陶管家請沈姑娘移步看看，地方是否合適；改造苑子和家的工匠也都請來了，悉數在南院候著，看沈姑娘空過去。”

　兒園開班在即，晨間是同陶管家說過此事急，卻沒想到，陶管家今日就張羅起來。

　霍明本就是王府中的管事，正好同沈悅一道往南院，也在路上同沈悅說起，“王府分為前院和后院，前院待客，后院分東南西北四院。府中年些的公子和小姐住東院，年長些的公子和小姐住西院，王爺住南院，北院一直是空出來的。”

　沈悅大致聽明白了王府中的布局，但府中旁的孩子，還未見過，只聽說要麼去了外祖父母家，要麼去了旁的親戚家中，這次平遠王出征，年關不在京中，這些外出的孩子應當都會過了年關才回來……

　平遠王府不小。

　但偏廳同北院離得近，路上并未耽誤太久時間。

　兩人到北院的時候，有小廝上前迎候，“沈姑娘，霍管事，這邊。”

　小廝引路，沈悅才見北院的布局遠比東院要湊，大都是些偏小的苑子，但離得近。

　陶管家正拿著布局圖，逐一同工匠說道，“這苑子拆來做空地，放置一些定制的戶外件；這一苑中拆了，鋪上草地，做蹴鞠和活之用；另外一苑子，正好主廳寬敞，充足，將它的廳中打通一個通廳，放置不阻礙視線的家居……只是這一圈圈的‘跑道’放在何，需要在斟酌下……”

　陶管家有些沒看懂。

　沈悅上前，“跑道可以設在草地外圍。”

　陶管家轉，眸含笑意，“沈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