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結束的時候, 已經很晚了,溫淩在路邊打車。
薛洋住的那棟屋子是一幢一單元,出門右拐就是大街, 站了沒兩分鐘就到了不出來的面孔。
不管份如何, 咖位都比大,一一跟他們打招呼。大多數人會禮貌回應, 當然,也有些人直接無視。
溫淩也并不氣餒, 在寒風中著手, 默默計算司機什麼時候到。
后打來一道明亮的燈, 溫淩回頭, 一輛銀灰的賓利正好停靠到邊。
車窗降下,傅平在窗對道:“外面冷, 快上車吧。”
溫淩看到他就知道車后座是誰了,猶豫一下才上去。
豪華車,后座空間很大。傅南期微闔著眼簾靠在椅背里, 并不跟說話,十指握, 輕搭在膝蓋上。
溫淩有些忐忑。車子啟了會兒, 才悄悄眼打量他。
誰知他此刻睜開眼睛, 正好把的小作一覽無余。
溫淩:“……”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倒霉, 每次一有小作都被他準捕捉到。是他太敏銳, 還是太倒霉呢?
干笑兩聲, 寥解尷尬:“傅總, 您把我送到小區門口就好了。”接著忙報出地址。
傅南期點頭,吩咐了傅平一聲。
不確定他是否還因為上次那件事生氣,可要是主提起, 保不準會加劇矛盾。可要是不說……
傅南期看一眼,低頭發短信,卻道:“我沒那麼小氣。”
溫淩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解釋。
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過了會兒,才小心抬頭。傅南期低頭打著字,屏幕上淡淡的白把他英俊的面孔映照得格外明晰,神平和,看不出生氣的跡象。
自此,知道了自己之前都是在杞人憂天。
隨即也有些好笑。是啊,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計較這種小事?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我確實有點失。”發完短信,傅南期關了手機,回頭道,“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溫淩說不出話。
明明他的目也并不嚴厲,但是,落在上卻好似有千斤巨力,得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失”那兩個字,分明是云淡風輕的兩個字,從他里說出來,卻像是一錘子狠狠砸在了心上。
溫淩垂頭不再說話了。
賓利車在道路上疾馳,這一帶偏,漸漸人煙開始稀,連帶著車也變得格外安靜起來。
半晌不見開口,傅南期側頭去,就見跟個小團子似的蜷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模樣,莫名有些委屈。
他神怔松,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確定并沒有說什麼太過嚴重的。
只是,這人像是瓷娃娃做的,簡單一句都能這樣。
他本應無視,或者冷冷地說上一句“太過矯是很難在職場上生存的”,可出口的話卻變了:“不過,其他方面還是很出的。”
溫淩抬起頭來,不確定地著他。
那一刻,眼中好似有星芒閃爍,像極力想得到大人夸贊的孩子。傅南期默默轉開了目。
心道,還真是個小孩子。
后來他把送到小區樓下,抬頭去:“一個人住?”
“還有一個合租室友。”想了想,補了句,“我朋友。”
他點一下頭:“防盜門裝了嗎?這種老小區治安不大好,晚上記得鎖好門。”
“嗯,謝謝傅總。”
要上樓了,走出幾步,又剎住步子回頭,跟他揮手:“傅總再見。”
他點頭,等上了樓,三層燈亮才回到車。
到了1月中旬,北京的溫度平均降到了零下。在室還好,每天出門去上班簡直是活罪。那風吹在臉上,就跟刮刀子似的。
溫淩這日運氣不好,第一班地鐵沒趕上,在站臺上瑟瑟發抖,跟抖篩糠似的。
一邊罵天一邊發朋友圈:【沒趕上地鐵,生無可[大哭][大哭]人生為什麼如此艱難[大哭][大哭]】
早高峰,大家都趕著上班,平日活躍的狐朋狗友們沒幾個回復的。
心里更加拔涼拔涼,趕到紫科技時,人還是懨懨的。
周晗在接待等,見了面就領穿過大廳,往里走。
溫淩發現跟上次來的路不一樣,不由好奇:“去哪兒啊?”
周晗道:“傅總還在開會,請稍等。”
“哦哦,好的。”
這會兒是上班高峰期,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周晗直接帶乘坐了專屬電梯,直達頂樓。
傅南期的辦公室很大,有置的更室和休息區,簡單的黑白灰調,更顯清冷而空曠。唯有靠窗那邊放置著幾盆綠植,算是點綴了幾分春意,不至太過單調。
溫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資料就有些無聊了,站起來,四看了看。
靠南面有一很大的書架,過去看看,發現書籍的種類很多,還有很多外文書。
不敢翻,只是著書脊上的名字過去。
“想看就拿出來吧。”后傳來低沉的男聲。
溫淩嚇了一跳,忙回手,回頭。
傅南期松了松領帶往辦公桌后走,了的外套隨手掛到椅背上。書遞上剛剛泡好的茶,他接過來,看一眼,遞過去:“換咖啡吧。”
“好的,傅董。”書忙退出去。
“等一下。”傅南期喊住。
書忙剎住腳步,回頭。
就見傅南期指指一旁的溫淩:“給打一杯熱牛。”
“是。”
書走后,不忘把門帶上。
溫淩看看已經被關上的門,又看看他,終于回過味兒來——還熱牛?這是真拿當小孩子了?
不過,沒在這種小事上反駁,過去道:“傅總,我來匯報。”
“坐。”傅南期指指旁邊的座椅,把摘下的領帶扔到一邊。
溫淩的視線被吸引過去一秒。
是一條暗藍窄真條紋領帶。
說是暗藍,其實花紋很特別,藍墨中帶著一點紫,仔細看,還能看到浮突的暗紋,質料和紋樣都很高級,說不出的矜貴雅致。
溫淩毫不懷疑,這領帶頂一年的工資。
不敢多看,忙翻開文件開始向他匯報,期間不忘抬頭打量他的神。
他似乎有點累,半支著下頜靠在桌上,像是在假寐。不過,溫淩毫不敢大意。之前有一次就是這樣,以為他在睡覺,馬虎了一點,結果一有就被他聽了出來。
這人就是跟常人不一樣,竟然還能一心兩用。
而且,溫淩發現他記憶超群,幾乎過目不忘,尤其是數字方面的數據尤其敏,聽過一遍就不會記錯。
跟他匯報,得提起十二分小心。
今天倒是意外,從開始到結束他都沒有打斷。
溫淩松了口氣,看向他。
傅南期目嘉許:“有進步。”
眉一揚,像是小時候考了年級第一被老師夸獎那麼開心。
誰知他下一秒淡淡道:“不過,也要注意休息。我們這行,講究效率,十分鐘能完的事,最好不要拖到11分鐘,那是吃力不討好的。”
溫淩怔了下就明白過來了。紫資本所在的辦公樓跟興榮就隔一條街,他有時去那邊,如果加班,肯定能看到——因為大多時候整棟樓就那一層還亮著。
有點赧。
他這人跟別人不一樣,講究效率。下面人只要做好他代下去的事,剩下時間在干什麼他并不會過問,但是,要是沒有完他代的,哪怕再努力,他也只當是能力不足。
這一點,跟遇到過的其他領導很不一樣。
“我知道了。”懨懨道。
心里卻道,笨鳥先飛,要是有他那種能力,誰想加班到半夜啊?
見這副樣子,傅南期停頓了一下,到底還是加了句:“當然,努力也是非常重要的,慢慢來。”
“嗯。”
“吃飯了嗎?”
溫淩搖頭。
“走吧。”他站起來。
溫淩跟著起,眼睛很亮:“您要請我吃飯嗎?”
傅南期瞥一眼,一說起吃,剛才的沮喪就煙消云散了,真是一秒云轉晴。
他忍俊不,有心打趣:“食堂。”
溫淩一張臉垮下去,“哦”了聲。
他終于笑出來,整了整袖口往外走:“附近有家新開的法式餐廳,走吧,想吃什麼自己點。”
溫淩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是被他給涮了。
忙跟上去。
去的這家法式餐廳就在前面路口右轉,一個鬧中取靜的角落,餐廳設計了火車車廂的樣式,別有風。
溫淩拿著菜單翻來覆去看了很久,點了份鵝肝和甜點。沒辦法,實在是太貴了,隨便點兩樣估計就要上千了。看照片上那小小一碟,覺得一個人能吃兩三千的分量兒。
雖然瘦,食量并不小。
“夠了?”傅南期問。
“嗯。”
他接過菜單翻了翻,又給加了份T骨牛和一份例湯。還問:“喝酒嗎?”
“不大會。”
他給點了杯果,自己則要了紅酒。
溫淩看著他高腳杯里暗紅的,有點好奇。
他注意到的視線:“想喝?”
忙搖頭:“我不會。”而且,之前也嘗過,那玩意兒真的不了口。說庸俗也好不會品鑒也好,覺得所有的酒都很難喝,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喜歡。
“傅先生,我有個問題。”想了想道。
“你問。”
“你喜歡喝酒嗎?”
“?”
“我的意思是,你們這樣的人,喝酒是為了應酬呢,還是覺得真好喝。”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傅南期失笑,晃了晃高腳杯:“也不全是應酬。”
他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溫淩轉念一想,這問題確實無聊。味道這種問題,其實很難描述,不同人不同喜好和,也就不再多問了。
事實證明,貴有貴的好,服務周到不說,味道也實在是好,溫淩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吃完了。
抬頭時,看到了對面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的臉登時有點紅。
再看他餐盤里的,只吃了一點。他對吃這種事,好像興趣不大,像是只為了完任務似的。
嗯,和他曲高和寡的外表相符的。
在這個人面前,簡直俗的不能再俗了。
酒足飯飽,正要離開,隔壁桌有人過來打招呼:“這麼巧?我剛發朋友圈這兒有家新餐廳開了呢。”
溫淩循聲抬頭,對方也正用目打量。法式盤發、面孔嫵,淺米的大挽在肘彎里,里是一件的黛藍高領無袖,裹著勻婷曼妙的。
一個很麗,且很有風的人。
哪怕同為人,溫淩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眼珠子不帶眨的。
“霍總好。”忙乖順喊人。
“你認識我?”霍辛微微眨了下眼睛,有些詫異的樣子。
溫淩討好笑道:“嗯,我是興榮的產品經理,之前去會博中心流,在貴公司的展廳見過您。”
“這樣啊。”出恍然之。
不過,溫淩看得真真切切,眼底深沒有什麼緒,顯然不記得這號小人也本不在意。
有些氣餒,不過,這樣的小角,人家不掛心也是正常的。這種冷遇算什麼?
遇到素質差點的暴發戶,還有冷嘲熱諷的呢。不過,傅南期這個圈子里的人,修養都好的,再瞧不上別人,明面上的禮數還是給到的,不至于讓人下不來臺。
傅南期沒有要給兩人介紹的打算。不過,他們似乎有事要談,溫淩不敢叨擾,忙起告辭:“你們聊。”
轉要走了,傅南期住:“等一下,我讓傅平送你。”
霍辛原本已經在溫淩的位置上坐下,正低頭發信息,聞言手指停頓了一下,抬頭對笑道:“小姑娘坐我的車吧,正好,我司機還沒走遠。傅平不是出去了?剛進來時沒看到你車。”后面那句是對傅南期說的。
溫淩忙道:“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打車回去好了。”
霍辛看看,笑:“不用這麼見外。我跟你們傅總,是老朋友了。”
傅南期此時抬頭,多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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