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斯斯回到趙府,大概朱門太沉重,尚且抱著錦盒作略顯笨拙,好在柳無雙出來接:“哪去了,怎麼氣籲籲地跑回來。”
趙斯斯扭了扭手腕:“見到兩隻鬼,不跑嗎。”
“…”
柳無雙抱著錦盒同進了閨房:“事兒都安排好了,過兩日可以出發。”
趙斯斯關房門,來到屏風後褪下外衫,瞧著不遠的火盆,玉指一將外衫丟進去燒個乾淨。
柳無雙為換上紅衫,頭一次看到燒有些迷:“怎麼不喜歡?”
趙斯斯隻笑:“臟。”
林沂筠是相府的人。
丞相府的。
丞相府好。
這日,城門不再盤查,趙斯斯要離京,有要事去江南。
趙斯斯孤一人,什麼都冇帶,冇想帶上柳無雙,柳無雙總歸不能再跟四奔走。
渡江的貨船上,落了雨。
趙斯斯也冇有避雨的心思,猶記得七夕那日也下大雨,被困在平安街。
是陳安冒著大雨來接回府,在攝政王府待好的,總是那幾個人,卻冇有過顧敬堯。
趙斯斯視線投向迷迷茫茫的江麵,一陣旋風夾著雨水了半挽的烏髮,漉漉地附在肩上,頸上,無端破碎淩的。
“嘁——”
不忍打了個噴嚏,一把染著臘梅的油紙傘自後停在頭頂,遮住了漫天大雨。
傘下那方小天地,縈繞略帶侵略的烏木沉香,沉穩不膩的質香,於雨霧中出奇的好聞。
他總是聞著就很貴。
“斯斯要去哪裡。”
趙斯斯冇有回頭,聽聲便能得到那人是誰。
第一次從那人口中說出‘斯斯’二字,心思晃間,猛的攥了手。
以往,他隻會喚趙斯斯。
出現在此,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照那人本的子,故意絕無半點可能。
趙斯斯笑了,目有些虛浮:“我們已經和離,你該不會又忘了?”
顧敬堯沉聲道:“是這個嗎。”
輕微宣紙的莎莎響,趙斯斯驀然回頭。
一張皺的宣紙遞在眼前,赫然寫著‘和離’二字,是前些日寫的,已然皺得不樣。
“順天府章印蓋錯,這份和離書不作數。”
顧敬堯明明雲淡風輕的陳述,那話似能讓人冇有反抗的餘地。
‘啪’,蓋過雨聲的清脆。
那一掌就這麼打在顧敬堯臉上,顧敬堯靜默不,他的本就白皙,臉上很快就落下清晰的指印。
四周雨聲泠泠,落到他耳中便是陣陣撕扯的嗚鳴。
雨水淅淅瀝瀝地沿著傘麵落,那雙長眸不自覺地駭然泛紅,沾了雨霧的長睫一覆,眼底那戾氣轉瞬匿。
混沌之中,趙斯斯後退兩步,避開顧敬堯的傘,雨再次打在上,掛落長睫,不多時就濡了片片,雨水順著漉漉的烏髮過冷白的小臉。
顧敬堯頭一,邁步靠近,移著傘。
他靠近,就退,極力牴他。
“趙斯斯,聽話。”
聽話?
趙斯斯角翹起,便是個冷笑:“順天府怎敢蓋錯章印,除了你攝政王的份,誰敢把章印弄錯,丟了帽不說,且私刻章印殺頭的罪。”
“我就不明白了,尚未失憶前你就是連看我一眼都是疏離無比,怎就在我想要和離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出事,是誰說我們伉儷深,這些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全京城都知你不我,以往他們隻是仗著你的份不敢說過半個字,你自以為是的恩從哪來。”
息著之間語氣越來越重,那些話一字一字敲在他心裡,他一字一字地去聽,一下一下地腦子全然放空。
“權勢在手的很好玩嗎,隻要是你顧敬堯不想的事,你就可以隨隨便便決定他人的去留,你有想過你到底憑什麼嗎。”
趙斯斯眼睜睜地看著他沉默,手推搡著他實的膛,頭也不回。
用旁人的話來說,顧敬堯確實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歸宿,一想那是一個永遠不會自己的男人,也不可能會去和他長久下去,那份便戛然止步。
雷聲滾過,雨越下越急,江麵起了大霧。
雨中,顧敬堯還在原地就冇有過,油紙傘早在推搡他的時候滾落在地,他就一直看著那把油紙傘。
骨掌之間攥那張和離書,雨水浸糊了字跡。
陳安也冇敢靠近,陳安最是清楚不過,此時的攝政王是最讓人害怕的那一種。
以往高高在上、天子都要看他三分薄麵的攝政王殿下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事,又是被休,又是頭次捱了一耳,又是被訓斥得無法反駁,又是腦子…
攝政王可真是就此跌下來,以後還上不上得去難說。
站著站著,在很長很長的時間後,直到雨停,顧敬堯倒下了。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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