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道：“我瞭解過你那個工程，在城北郊區，那裡正在策劃一條新的地鐵線。你能拿到那塊地，恐怕費了不手段，貸了不錢。不過貸了多沒關係，反正地鐵一開通，那裡的地價房價肯定大漲。到時候就算你的工程不，賣地都能財源滾滾。”

韋永興眼皮子一跳，那條地鐵線還在策劃當中，知道的人可不多。沒想到今天被東海說出來，如此一來，他可就落談判劣勢當中。

只恨那塊地有三分之一在別人的地盤，不然韋永興哪用得著費這功夫。

“五百萬，夠了吧！”韋永興一咬牙，直接提五倍價。

“我不喜歡墨跡，五千萬，我保你順利開工到結束爲止。”東海更狠，又提了十倍。

季夏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他們說的是rmb還是韓幣，還是歡樂豆。五千萬對於季夏來說，猶如天文數字，十輩子都見不到這麼多錢。

而在東海裡說出來跟五千塊一樣，別說季夏，連季和李文書都吃驚不已。這麼高的價格，遠遠超出季的心裡估價，也超出了韋永興的底線。

“東先生，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你這樣子沒法談下去。”韋永興不滿道，要不是工程重要，事態急，他真想掀桌子走人。

“不想談就算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東海毫不在意。

韋永興眼中閃過一怒意，儘管他早有準備，還是被東海這種態度氣到了。不過韋永興深諳談判之道，不能由著子來，馬上又藏下去。

他開始裝孫子，苦笑道：“東先生，五千萬實在太多啦，我那塊地雖然值錢，但買下來也花了很多錢。再加上工程投，還要養活一大幫人，我的公司都負債了。”

東海淡淡一笑，說道：“韋老闆十幾億資產，連五千萬都拿不出來？我不信。”

韋永興擺出一張苦瓜臉，說道：“十幾億資產是沒錯，可大多都是固定資產，流資金也就幾千萬。而且這些流資金都是有計劃的，要給工人發薪水，要租借材，還貸等等。突然給你拿五千萬出來，我的公司會週轉不過來，搞不好要倒閉的。”

東海本不理他，舉起一手指頭左右擺，說道：“五千萬，一錢都不能。”

韋永興忍不住了，臉驟然變得難看，說道：“東先生，那你是不想談了！”

東海一攤手，說道：“你說對了，我本來就不想談。”

他的表雖然平淡，可語氣和態度卻囂張之極，韋俞明差點忍不住站起來。季暗暗向他搖頭，示意韋俞明不要衝，這裡可不是學校。

其實季也覺得有點過分，不過不關他事，所以他什麼也不說。而李文書則十分鎮定，好似在聽老師講課一樣，時不時微微點頭。

“子，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季夏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

“開發商。”季低聲回道。

季夏明白過來，開發商三個字就是財富的代名詞，難怪這麼有錢。那些賣樓的，不就幾億幾十億，這麼一想五千萬好像也不算多。

最怒的當然是韋永興，東海擺明了要咬他一塊，他還得主出脖子。換誰遇到這種事，都會氣的七竅生煙，韋永興沒有當場發作算不錯了。

“東海不會談生意啊，搞的跟黑道談判一樣，又不是誰牛誰賺錢。談生意最忌諱態度不好，是人都要三分面子，這樣子誰得了。”季暗道。

本來他應該站在東海這邊，但是從季的觀點來看，東海這麼做不妥。倒不是擡價太高，而是這個態度不行，還沒有擺黑道的事風格。

不過東海本來就是黑道老大，這麼做也理所當然，沒什麼好指責的。他都不怕得罪人，季自然也不會，任由兩人去爭。

韋永興深呼一口氣，說道：“黃忠的人頭還不值五百萬，照你的價碼，我不如請人做了他。五百萬扔出去，不知多人搶著給我賣命，還愁搞不定黃忠？”

東海不屑一笑，說道：“你可以做掉黃忠，卻做不掉城北同門社，死了一個黃忠，自然還會再出來一個。再者說，你以爲黃忠後頭沒有人？他後頭的人不倒下，你就永遠別想順利開工，拖貸都能拖死你。”

韋永興沉默了，東海說的一點沒有錯，他那塊地價值好幾億，當然不是全款買的。他靠著政服和銀行的關係，抵押資產貸鉅款買下來，還有一半沒付清。本來打算工程實施之後，賣出錢去了再還貸，付另一半。但是現在工程被拖住了，而他的貸款可是有期限的，期限還不清，韋永興就不是賣樓，而是跳樓了。

“韋老闆，你不會以爲那五千萬是給我一個人吧，我要搞定黃忠，也得去上頭打點。上上下下都要打點，落在我手裡也就那麼點錢，要不是季小弟給你擔保，我還真懶得來。”東海見他猶豫，說了一句半真半假的心裡話。

畫風突變，之前還一副拽拽的模樣，突然說起真心話來了。季這時候才明白，東海不是不會談判，他的手段和常人相反，乃是先兵後禮。

大部分人談生意，都喜歡先禮後兵，東海反其道而行，效果顯著。一來就用囂張的態度試探韋永興，等韋永興快不了時，又給他講道理分析局面。

瞧瞧韋永興此刻的表，好像一個被丈夫欺的小媳婦，某天丈夫突然對溫甜，心中糾結又，心神都套了。照這樣下去，多半是東海笑到最後，他拖得起韋永興拖不起。

卻見韋永興稍作猶豫，說道：“你說的也有理，但你也應該知道，五千萬我真拿不出來。要不這樣，先給你五百萬，剩餘的等我工程落實了，再慢慢還你。”

拖字訣，幾番迴。

韋永興打算拖一拖，等工程落實了，不用求著東海，到時候給多錢，什麼時候給，還不是他說了算。所以這個幾番迴，意思是危急關頭只要拖下去，指不定到誰做主呢。

做生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韋永興心裡暗想，到時候拖他個千八百年。但東海也不是吃素的，哪裡不知道韋永興這點心思，眼中出了冷笑。

“五千萬，一錢都不能，這句話我不想重複第三遍。”東海盯著韋永興道，語氣十分決然，彷彿下一刻就會掀桌子走人。

“東先生，您彆著急，這事咱們慢慢談。”韋永興想磨一磨他。

東海正想回話，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他從西裝口袋拿出手機接聽。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只見東海一邊點頭一邊說了幾句話，隨後掛斷。

談話時不說一聲，突然接電話，這種行爲很不禮貌，韋永興卻只能賠笑。

“韋老闆，不好意思，我那邊有點急事，咱們下次再談吧。”東海掛斷電話之後，站起來轉離開，李文書跟在他後面一起出門。

“東先生，等等……”韋永興連忙起挽留，奈何東海本不理他。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就這麼走了，太不給面子了吧。”韋俞明忍了老半天，待東海和李文書離開之後，終於忍不住生氣了。

韋永興臉沉，說了半天裝了半天孫子，最後卻搞出這麼一出。用老二都想得到，肯定是東海早有準備，故意人這時候打電話來。

季見他們父子生氣，於是道：“韋，韋老闆，那我們也走了。”

韋永興勉強出一笑容，說道：“這次多虧了季小弟引薦，等我有時間，一定請你吃頓飯。”

季擺擺手，說道：“不用客氣，告辭。”

韋永興招招手：“慢走。”

剛出門沒多遠，季便聽見包廂裡傳出摔杯子的聲音，顯然韋氏父子都怒了。但是季也沒有辦法，他只是引薦，卻沒有一點話語權。

季夏好像有點害怕，挽住了季的胳膊，低聲問道：“會不會出事啊？”

季拍拍的手，說道：“放心吧，出事也不到咱們。”

走到櫃檯，季買了單之後才離開，總共七千五。

錢倒是小事，如果生意能談，季作爲中間人肯定不止拿七千五。

韋永興要謝他吧，不得給個幾十萬紅包，東海要謝他吧，不得再給一個紅包。說實話，季心裡也期盼著生意能談，可惜東海胃口太大了。

走出酒店，李文書站在一輛奧迪車旁等他：“子，上車。”

季知道那是東海的車，猶豫一下帶著季夏一起坐到後面，只見東海正在副駕駛。而李文書則坐在司機的位置上，充當一把臨時司機。

東海從後視鏡看了季一眼，說道：“季小弟，你也是白鶴鎮的？”

季點頭道：“水龍哥好，我聽著您的故事長大的。”

他不是開玩笑，從小學開始季就經常聽到東海的事蹟，把他嚇得不輕。季年時，最怕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和人，看見就遠遠躲開。

東海哈哈一笑，說道：“都是些陳年黃曆，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以爲有把刀就能橫行天下。後來我才知道，刀只能砍人腦袋，錢卻能買人心。文書跟我說了你那天的事，能屈能，夠狠夠狂，是塊料子。”

季謙虛地笑了笑，說道：“您過獎，我那就是玩過家家，一點蒜皮的小事兒。”

季夏聽到東海談論砍人，收買人心之類的話，頓時涌起許多不的畫面。沒想到弟弟竟然也摻和進去，心裡十分擔憂，暗暗掐了季的腰間一把。 шшш ●ttKa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