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深的人想事總是能想到令人猝不及防的點上，戲多到。江蘺覺得蔣鹿銜就是這樣的人。腸子像個環形車道，九轉十八彎。

比如此刻，明明是順著他的話回懟。話在他那滿是壑的大腦里一轉，就變了是有目的的在試探。

我可去你的小跳蛙吧！

江蘺抿了下被他咬疼的紅，手推他肩膀，從他懷里掙出來，“跟你做易來換我自己的東西，還是蔣總。”

穿著一件紫真睡，長發蓬松挽起，出一片雪白的脖頸。上清淡而甜的味道若有似無，像某種催化劑刺激著蔣鹿銜的神經。他微微低頭，視線在江蘺纖細的鎖骨上游移片刻，而后緩緩上移。

若凝脂，杏眼水潤清澈，好看的紅角自然上翹。艷不可方，如果此刻眼中沒有那一丁點的譏諷。

他手上用力，掌心熨帖著的腰窩，倨傲說到：“也不是不能加碼。”

“沒興趣。”江蘺翻了個白眼將他推開，“我習慣自力更生。”

自己的東西會想辦法拿回來。就算橫路攔截，也得把話講明白。

江蘺站起來，順手了下睡，轉時發尾甩出嫵的弧度。

蔣鹿銜扣住的肩膀。盯著看了幾秒后倏地抬手在淤青那塊了一下，“你這樣去公司，別人會以為我家暴。”

江蘺疼得嘶了一聲，這換來了蔣鹿銜神上的愉悅。他角抬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拇指又在額頭上輕輕了一下，這才像個饜足的大灰狼一樣搖著尾離開。

“今天先生心很好啊。”李阿姨捧著一束月季走進來，笑容滿面地放進花瓶里，“前幾天都看不到他的笑容，您回來就是不一樣。”

江蘺笑不出來。

一回來心簡直糟糕極了。

蔣鹿銜說的話他不怕閃了舌頭？

兩年前大學畢業，一回國就跟蔣鹿銜結了婚。當時他剛接手蔣氏，邊急需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他一提，江蘺便答應去蔣氏工作。

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閑言碎語，他們從未公開過兩人的關系。就連上班也未曾坐過同一輛車。所以蔣鹿銜說的“家暴”本是無稽之談。

費盡心思不讓去公司，就偏偏要去。

化妝臺邊，江蘺放下遮瑕膏又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確定淤青完全遮住后終于滿意。

走到柜前挑服，電話恰逢這時響起。來電人是Love line的執行導演馬松。

他沒有廢話，直接用大喇叭一樣的聲音告訴：“不用擔心了，節目還是我們的。”

江蘺聽見這話手微微一頓，“不是說被撥走了嗎？”

“況我也不太清楚，一大早就接到上面通知，說讓我們做好準備，下個月進制作周期。蔣策那一幫人聽到后臉都黑了，據說現在正在跟蔣總談。”

馬松說的蔣策蔣晗，是蔣鹿銜的堂姐，工作能力一般但脾氣比誰都大。這幾年一直在啃老本，做的節目一檔不如一檔，原本想蹭著Love line扳回一城，現在又被拿下了。

可是氣有什麼用，這本來就不是的。

當初蔣鹿銜接手這個位置的時候蔣家就變了戰場。看不到硝煙，可是人的險惡和丑陋在利益面前展現得淋漓盡致。江蘺無心參合這些事，但既然嫁給蔣鹿銜就不能避免被牽扯上。

比如Love line，給和不給都是蔣鹿銜說了算。但最后蔣晗一定會把仇恨值記到上。

江蘺在心里詛咒那狗男人在未來的三天狠狠拉肚子。他的黑心腸需要徹底清理一下。

結束通話，江蘺沒了去公司的。既然項目已經回到手里，其他的都不想管。蔣鹿銜搞出來的事就讓他自己解決，反正他能耐得很。

江蘺換了一舒適的家居服，去了樓下的暗房。

喜歡一些陳舊的老事。在海外淘老唱片和錄影帶都是的好，除此之外還喜歡膠卷照相機。原因無他，覺得膠卷相機能拍出一種十分特別的風。

江蘺把膠卷放進沖洗罐等它顯影，漆黑的線下側臉和，約有一種朦朧的。

放置在桌上的電話響起，江蘺摁下免提后又夾起一張照片。田甜的笑聲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如同鬼魅一般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策我跟你說，你是沒看到蔣晗那個臉，黑得好像頂了一坨翔在頭上。”

江蘺將照片晾起來等它干燥，揶揄到：“你正常點。”

田甜咳了兩聲，聲音依舊：“我控制不住。給我們團隊穿了多小鞋啊，現在被涮了我能不開心嗎！”

停了一停又說：“你說蔣總到底是個什麼奇葩？要不是我博學多才知道男構造，都忍不住要懷疑他會不定時來大姨爹。白白浪費那一張禍國殃民的俊臉，人家看小鮮是坐地吸土，看他是坐地彪汗。”

啪嗒——

有人開門走了進來。江蘺以為是李阿姨吃午飯，正要告訴晚點出去，轉頭便看見一道高大的影從布簾后走出來。

電話里某位沒有13數的人還在喋喋不休：“我看靠臉吸靠人品吸黑說的就是我們蔣總……”

蔣鹿銜幽深的目被刺耳的聲音吸引過去。

江蘺呼吸一窒，飛快掛斷電話。靜了一靜才若無其事地問：“怎麼又回來了？”

蔣鹿銜一手在袋里，另一只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看了江蘺幾秒，涼涼地問了一句：“你不是從來都不拍人嗎？”

只拍風景，從不例外。但此刻晾著的照片里有一張很特別，是一個亞洲男人溫地在安一只驚的小鹿。只是一個側臉，但能看出眉目清朗。

“你不覺得這個場景很有意境嗎？”

什麼有意境？鹿還是男人？

蔣鹿銜又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下顎線淺淺繃起，“不覺得。”

江蘺撇：“沒眼。”

“今晚跟我回蔣家吃飯。”

回蔣家？江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慢半拍點了下頭。

蔣鹿銜轉離開，掀起布簾后作一頓，“剛才打電話的人是你的助理？”

江蘺心頭一跳，連忙否認：“不是。”

“知道了。”他走出去，聲音冷冷傳了過來，“你的話反著聽就對了。”

江蘺：“……”

這狗男人到底是什麼品種？又黑又壞的。

——

從家里出來，蔣鹿銜讓司機把車開到了常去的茶樓。里面典雅素凈，一走進清淡的茶香撲鼻而來。二樓最里面的包間常年為他空著，這地方而舒心，難得可以遠離喧囂得半分寧靜。

蔣鹿銜推門而，早就等在里面的男人立刻起。他雙鬢斑白，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微微欠后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蔣總。”

蔣鹿銜頷首，徑自在椅子上坐下來，“坐吧。”

趙博在蔣家做了幾十年的私人律師，算是看著蔣鹿銜長大，深知他的脾。是以省略不必要的話，直接說出重點：“這是已經收集到的證據，只能判輕罪，跟您的要求還有距離。”

蔣鹿銜將他遞過來的文件大致瀏覽一遍，聲音沒什麼起伏：“繼續查，他這種人不會這麼容易滿足。”

趙博明白他的意思，謹慎應了下來。簡單講明況后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兩年期限已過，按照老爺子的代，這份囑現在由您保管。”說著推到蔣鹿銜面前。

兩年前，蔣家老爺子因病去世的時候留下一份囑。而其中的一項附加條件，只有趙博和蔣鹿銜兩個人知道。

里面的容蔣鹿銜幾乎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他不想多看一眼，冷著臉丟到一旁。

趙博察覺到他緒的轉變，微微一笑：“還在怪老爺子？”

“你剛說了，兩年期限已到。”

所以，現在怎麼樣是他說了算。

趙博嘆口氣，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老爺子提出那個條件，并不如外界傳聞所說是為了給蔣家開枝散葉。”

“無所謂。”不管目的是什麼，結果已經是老家伙想要的。

趙博猶豫幾秒，向他吐出實：“老爺子是怕你像他一樣。他嘗了幾十年孤家寡人的滋味，不想你這一輩子也這麼過下去。”

趙博跟了蔣逸舟一輩子，深知他和妻子的有多好。可是老天不作，老夫人不到四十歲就生病去世了。蔣逸舟沒再續弦，就這樣獨自過了三十多年。

而蔣鹿銜深父母的影響，在方面十分冷。老爺子察覺到不對勁，考慮良久后為他找了心里醫生，誰知蔣鹿銜十分抗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那次他們祖孫二人吵得非常兇。

老爺子了解蔣鹿銜，知道他反骨，此后不再，這一等就等到了病逝前。蔣鹿銜有野心，斷然不可能讓大權旁落。那些親人個個狼子野心，平日里也沒有作。得了權勢怕是更加容不下蔣鹿銜。

是以，臨終前出此下策。

蔣鹿銜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眼中滿是譏諷：“世上沒有同。”

“確實。”趙博推了下眼鏡，“但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期限只有兩年？”

蔣鹿銜眼底生寒，沒說話。

“您能忍跟一個人生活兩年，至可以證明這個人在你心里跟別人不一樣。甚至……有更深的。”

“趙律師，你什麼時候開始兼職心理醫生了？”

趙博笑：“我只是把老爺子的話復述一遍。至于真實，”他目落在蔣鹿銜的心口，“只有您自己清楚。”

像是怕打擾到屋的安靜，趙博離開的時候關門聲音很輕。淡淡的茶香在四周飄散，被風一吹就散了。那份囑輕輕卷起一角，又留不舍地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