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網速極好, 似是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搜索結果迅速跳了出來。除了一些趁機打廣告的容，剩下的搜索結果無論是文字還是圖片都既扎心又扎眼。

“@周顧cp一輩子：放一組九宮格！之前誰說小哥哥和小姐姐沒cp的？小姐姐那麼溫, 明明和小狼狗配一臉！鐵證如山！[對視.jpg]……”

九張圖整整齊齊，沒有浪費一一毫發圖的空間。博主挑選的圖片都很唯, 最早的一張能追溯到兩人拍攝《年如》時的青稚, 最新的一張則正是兩人前不久參加《荒野挑戰》時齊心完任務時的默契無言。

夜間微涼的空氣帶著雨后的水汽，令秦清越覺得口發悶。他抬手解開兩顆扣子, 下意識點開了評論區，果不其然，cp們抱圖的抱圖，放資源的放資源，看起來不啻于一場狂歡。

秦清越掃了眼，角微抿地退了出去。他手指虛虛放在手機上方，在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 近乎沒事找事自一樣，緩緩往下。

以前不在意也不關注，現在一看, 秦清越才發現周韜和顧北音的cp竟然如此之多, 有的甚至從他們三年前出道的時候就上兩人了。

秦清越臉有些難看, 角抿得死死的，繃一條凌厲的直線。

一個人的微博突然跳出來。

“@今天小姐姐離婚了嗎：打卡，還是沒有，啊！我的羅歐和朱麗葉, 我的小姐姐和小哥哥！#周顧cp#”

秦清越先是有些茫然，反應過來后將手機往旁邊一扔，抬手遮住了被氣到微微發紅的眼。

羅歐和朱麗葉……他無聲將這幾個字重復了一遍，角揚了揚，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周韜和顧北音是羅歐和朱麗葉的話，那他豈不就是拆散兩人的罪魁禍首？

想想顧秦兩家的關系，秦清越回過神，重新撿起手機。

屋外的小雨淅淅瀝瀝下著，確認除了雨聲外再沒其他聲音，秦清越手指不自覺有些發僵，幽暗的線下耳朵尖紅得不太明顯，做賊心虛一樣在搜索框輸了他和顧北音的名字。

似乎和他作對一樣，先前極快的網速突然慢了下來。刷新的小圓環一圈圈轉著，像是一把小刀一點點切割著他地耐心。

秦清越不自在地咳了兩下，掩飾地偏過頭，余卻一直留意著手機的靜。

搜索容艱難地一點點更新出來。

他下意識拿起手機，看清刷新出來的容，微微舒展的角重新抿起，眼里原本閃爍的期待也跟著滅了下去。

和周顧cp搜出的容不同，秦清越、顧北音這兩個名字同框出現時，大多都是在嚴肅正經的報道里。沒有活潑可的小暖場，沒有酷發糖撒糧的小天使寫萌萌噠的小段子，即便是路人看了，也不過夸一句兩人的樣貌。

……與秦清越想象的大相徑庭。

格外的讓人心塞。

秦清越翻了半天也沒翻到自己想看的，舉著手機的手頓時失了力氣，重新搭在沙發上。暖黃的壁燈落在他上，將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出細細長長的一條。秦清越孤零零地坐了片刻，拿起外套想要起上樓。

手機突然在此時響了起來。

短促的微信提示音在夜中顯得格外清晰，秦清越腳步一頓，彎腰將手機撈起來。

顧寒聲：清越，睡了沒？

秦清越回復：還沒。

顧寒聲：我想問問你，上次你說的和你們公司正在談合作的是哪家公司？

顧秦兩家產業互補，不存在什麼競爭關系，秦清越心里又有些躁，簡短回復：聚英。

顧寒聲消息回得很快：你之前夸贊過幾句的是聚英的市場總監？

許是剛才刷了半天微博的緣故，秦清越現在看什麼都有點微妙，本來蟄伏的警惕心慢慢蘇醒：你問這個干什麼？

顧寒聲不答：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就行了。

秦清越了眉心，默念了三次他是音音的哥哥，指尖快速敲擊幾下：是他。

頓了頓，他再次追問：怎麼了？

一直秒回的顧寒聲卻突然消失無蹤，秦清越等了五分鐘，見他遲遲沒靜，皺了皺眉，著手機往樓上走。

路過顧北音之前居住的房間時，他的腳步下意識頓了頓。巧的是，樓下突然傳來張媽著些倦意的聲音：“先生，您回來了。”

秦清越背脊一僵，莫名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覺。他鎮定地轉過往樓下看，見張媽披著件外套，顯然是睡著后被吵醒的。

“抱歉，吵到你了。”秦清越臉上有點熱，又道，“很晚了，你回去睡吧，我沒什麼事。”

張媽點點頭，目無意間從他后的臥室門上掃過，睡意昏沉的腦中突然想起什麼，用手拍了拍額頭：“對了先生，太太之前在床頭柜的屜里放了東西說要給您，我差點忘了。”

沒糾正的稱呼，秦清越點了點頭，道：“床頭柜？好的，我知道了。”

見張媽終于回了臥室，秦清越松開得有些發燙的手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推開旁的臥室門。

顧北音的臥室簡單而溫馨，只匆匆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孩子，秦清越心里有鬼不敢多看，腳步直接向著床頭柜走去。

小巧致的床頭柜一共有三層屜，秦清越按照順序打開前兩層，只見到一本致的筆記本和幾條發圈。他目從本子上劃過，沒有多想地合上屜，手打開了第三層。

空的第三層屜里，只有一個黑的小巧方形禮盒靜靜躺著。

秦清越目一，手將禮盒拿出來。著盒子站了半晌，他緩緩手將盒子打開。

臥室的燈冷白明亮，落在銀的金屬環上反出刺目的。秦清越眨了眨眼，無意識地手將戒指拿出來，指尖一勾，在戒指壁到了悉的紋路——

QQY。

他的名字。

先前結婚時兩家母親跟著一起挑戒指，強要求在婚戒側刻上名字寫，還神兮兮地說無名指的管直通心臟，把名字刻在這里流過，心臟也就認定了這個人，婚姻就會長久。

垂在一旁的手指下意識蜷了蜷，無意識地作卻牽了手臂的。正在愈合期的傷口突兀發出一刺痛，令秦清越心臟跟著重重跳了兩下，生出一種心臟也跟著疼的錯覺。

他將戒指重新塞回禮盒，又將禮盒放到口袋里，關好燈，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仰面躺在床上，還來不及去分辨剛才那一瞬間的刺痛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放在一旁的手機就又輕快地響了起來。

秦清越本來不理會，對方卻鍥而不舍地發著消息，著他不得不拿起了手機。

不出所料的，依舊是顧寒聲。

顧寒聲：抱歉哈，剛才有點事耽擱了。

顧寒聲：不是我想問那個聚英的，是我家太后娘娘非得著我問。

顧寒聲：你是不知道，今天就和打了一樣，大晚上不睡覺在沙發上敷面，我回家的時候差點嚇掉魂。

顧寒聲：哎？人呢？睡了？

自從秦清越在地下車庫護著顧北音沒讓手上，顧寒聲對秦清越的芥就消了個干凈。即便隔著屏幕，秦清越都能想象出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想了想，他回復道：還沒。

秦清越：阿姨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讓你問聚英的事？

隔著網絡，顧寒聲可不清楚秦清越現在的所思所想，一刀子正正經經捅到了秦清越的心口上，快準穩狠，生生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

顧寒聲：你不是和音音離婚了嗎？今天刷微博刷到了個“離婚綜合癥”的東西，生怕音音會得上，大半夜不睡覺非得讓我列出十個未婚的青年才俊來。

顧寒聲：我絞盡腦寫了九個，突然想起你提過聚英的市場總監不錯，這才問問你。

顧寒聲：我寫完了我媽才放我走，估計下一步就是通過各種方式給音音介紹男朋友了。

顧寒聲：哎，你還別說，音音沒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媽沒介紹人給，做起來應該很練了。

顧寒聲：人呢？

秦清越深吸了口氣，克制著想和顧寒聲翻臉的怒火，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下摁：太晚了，準備睡了。

顧寒聲繼續秒回：行，睡吧，晚安。

單純的顧總完了老媽代的任務，又超額的在秦總心里扎了幾刀，踏踏實實睡了，只留下秦清越一人盯著聊天記錄，眼睛都不眨一下。

青年才俊……男朋友……離婚……

幾乎每句話都有刺目的字眼，讓秦清越心里被焦急充斥填滿，讓他坐立難安。

著手機在屋里轉了幾圈，秦清越想到這名單還有他自己出的一份力就只覺得心塞不已。他看了眼時間，徒然生出一種再不做些什麼就會來不及的念頭，心間了，點開了顧北音的微信。

躲避了一整天的“清越哥”三個字猝不及防撞進眼底，秦清越將手機放下，恨不得穿回過去，把那個胡言語的自己關到神病院里去。

什麼贖罪，什麼哥哥，他當時腦子是被門給夾了嗎？

秦清越悔之不已，卻又奇異生出一種塵埃落定之——

被顧寒聲說中了，他真的栽在顧北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