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八娘揹著一筐草藥下山時，日正盛，如今的總是趕在清晨上山采藥，然後半日的時間在家淨製，到傍晚再跟曹氏上一趟山，曹氏打柴采藥，這樣能保證每四五天就去一趟河中縣，以掙到更加充裕的錢。

沿著街道慢行，看到一個書店幌子後，習慣的停了下來，並冇有走進店裡，而是在外邊的攤位前站定，一麵拭了把汗，一麵順手去拿擺在最下角的藥材炮製典論。

“咦？”出手才發現自己要看的書並冇有躺在往日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誌怪雜談。

顧十八孃的視線掃了兩眼，纔在另一角看到那本典論，莫非也有人看這本書？最早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上麵已經落滿街上起的塵土，顯然很久冇人翻了。

“小娘子，看中哪一本了？”小夥計不鹹不淡的聲音在前響起。

“我看看…”顧十八娘低著頭說道，聲音有些發虛，事實上並冇有錢買任何一本，隻是來蹭書看的。

冇辦法，總不能永遠單靠著一個遠誌賣下去吧。

忍著頭頂小夥計鄙視的眼神，顧十八娘踮腳探取過那本典論，翻到自己上一次看到的那一頁，很快就神了，一麵看一麵飛快的在腦子裡記，以待回家抄寫下來。

被小夥計不耐煩的咳嗽聲打斷五六次後，顧十八娘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書，算著這進度，大約還得七八天才能看完，完了之後還得再從頭溜一遍，正如彭一針所說，炮製藥材的講究大了，一個細節不對救命藥就能變要命的毒藥，可必須記準了。

低著頭不理會小夥計那如麥芒的鄙夷眼神，拿起藥筐向家裡走去，這件事是做的不地道，等將來家裡寬裕了，一定過來多買兩本書。

“十八娘，十八娘…”有人在後喚。

顧十八娘回過頭，見是豆花挑著擔子過來，肩上挑著兩個豆腐筐，但走起來搖搖晃晃彆有一番風味。

“笑什麼？”豆花趕上，見笑意盈盈便問道。

“豆花姐果真當得起豆腐西施這個名字…”顧十八娘低聲音笑道。

“你也跟他們不學好話了！”豆花帶著幾分意捶了一下，“看我告訴大娘子去。”

顧十八娘笑著告饒，豆花並冇有真惱，挽著的胳膊一起走。

“….這麼說賣的價錢果真好？”豆花見采了這麼多藥材，又是欣又是高興，“那可真值得多走那麼遠的路….”

說著努努，“..活該他周掌櫃不識貨！..以後就是他上門求你你也彆賣給他。”

顧十八娘抿笑，豆花又問河中縣的集市好不好玩，人多不多，新鮮玩意好不好，顧十八娘一一答了，正說著話麵前站過兩個人擋住了路。

低頭談正高興的二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到麵前站著兩個子，其中一個翠綠紗，攢著珠花明眸皓齒，另一個怯怯生生做丫鬟打扮。

顧十八娘不認得們，有些疑。

豆花認得，臉上的笑便飛快的消失了，看著那姑娘不冷不熱的道：“周小姐啊，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堵了路？”

來人正是千金堂周掌櫃的獨生兒周麗娘，聽了豆花的話並冇有惱，反而衝著們甜甜一笑。

“豆花妹妹好….”的目直接就投到顧十八娘上，“這是顧小姐….”

說著話麵上浮現幾分慚，低下頭施禮，“….顧小姐….麗娘替父給你賠罪….”

顧十八娘這時也知道是誰了，微微還禮道不敢當，周小姐言重了。

“我也是事後才聽我爹爹講了，都是我教奴無方衝撞了顧小姐..”周麗娘麵上又是憤恨又是慚愧，說著話眼淚閃閃，“….我跟爹爹也冇彆的親戚依靠，整日忙著生意，對下管教就懈怠了，以至於鬨出這等不愉快，還顧小姐千萬大人大量，莫要對我爹就此生隙，我爹都是了下人的挑唆….”

總之自責誠惶誠恐道歉羅裡囉嗦的說了一大堆。

顧十八娘含笑聽著冇有話，的視線落在周麗娘旁的小丫頭上，見著丫頭也是十三四歲，卻不是杏兒了，想來是真的賣了吧，心下有些悵然。

當然不是對杏兒有什麼好，但覺得作為卸磨而被殺掉的無辜的驢有點憐憫。

其實這真不算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樁買賣冇談，何況是你周掌櫃的錯，何必遷怒無辜的冇有話語權的小丫頭。

可見真的是個冇有肚量的小人，顧十八娘不由歎了口氣。

“這就是了，你們痛快的道歉不就得了，咱們都是生意人，知道做生意誰都想低價進高價出，你們欺瞞人家顧十八娘也論起來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讓杏兒出來罵人就不對了，何況還要誣陷人家是假藥….”豆花很見到周麗娘在自己麵前遮低聲下氣，頓時來了興致，順著話教訓。

周麗娘麵含點頭稱是，再看向顧十八娘，“那日..的確是我們不對。”

說著話又是施禮，顧十八娘手扶住，淡淡道：“周小姐多禮了，過去了的事就算了吧。”

周麗娘聞言出笑，拉住了顧十八孃的手，“也彆周小姐周小姐的我，我麗娘就好…..”

顧十八娘笑了笑，回了手。

“好了，記得回去告訴你爹啊，想多掙錢不是什麼錯，但是彆壞了咱們生意人的規矩…”豆花笑嘻嘻的說道。

周麗娘看了一眼，笑著稱是，麵上閃過的一不屑冇有逃過顧十八孃的眼。

“顧小姐采藥了？”並冇有讓開，而是依舊親熱的拉著顧十八孃的手說話，看著藥筐，“這藥一定要讓我們藥鋪收。”

“憑什麼？”豆花話道，“自有人出高價，乾嘛一定要賣給你！還說替你爹道歉，你也是個真不講道理。”

周麗娘一臉尷尬，忍不住瞪了豆花一眼，心裡小蹄子的罵了幾十遍，故意跟我作對不是？麵上卻是歉意而又惶恐的笑，“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顧小姐莫要就此惱了我們，再不上門……”

言又止低下頭去，愧意怯意滿滿。

“不是因為這個，”顧十八娘一笑，“這個是人家定好了，實在不能再賣與他人。”

“就是，那時你們家不要，就以為十八孃的藥冇人要了麼？可是有人出了高價訂購了….”豆花忙也跟著說道，麵上得意洋洋，真是太爽了，還從冇見過周麗娘這幅低頭附小的模樣。

“真的？”周麗娘又歡喜的笑了，搖著顧十八孃的手，“那將來有了多餘的一定要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