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尋瑩搬走，沈琦蕓只詫異了一瞬，很快就將事丟開，不覺得此事和自己能扯上關系。

可這世上之事，許多都難以預料，稍晚一些的時候，外頭來了位月嬤嬤，邊帶著丫鬟倆人，使婆子四人，進門沖著沈琦蕓一禮，姿態恭敬又嚴肅︰“姑娘，奴婢奉主子之命，前來教導您規矩。”

看得出來，幾人來者不善。

雨月臉都變了，沈琦蕓蹙眉，一個通房丫鬟，平時又不出去見人，學什麼規矩？

聽說這是老王妃院子里的人，瞬間就明白老王妃這是將被孫子拂面子的事算到了自己頭上。

小丫頭沒人權啊！

不過，還是得掙扎一下，沈琦蕓真心實意道︰“我平時都不出門，也見不著貴人，用不著學……再說，我這種份，哪敢勞老娘娘邊的人？”

“主子讓奴婢教你，那是看得起你，容不得你拒絕。”月嬤嬤板著一張臉︰“至于奴婢，再得主子看中，那也只是下人，世子爺看中你，主子怕你給世子爺丟人，奴婢就有必要教好你。”

這人一看就不好相，沈琦蕓可不願意有人盯著，還在想著怎麼將人趕走，或者借一下嚴韶羽的力……就聽面前的月嬤嬤冷聲道︰“姑娘，你這坐姿不合適！需頭正，頸直，下頜微收，腰背要直，不可直視長輩，雙膝並攏，雙手放在膝上。”說著話，側頭看向邊的一個丫鬟︰“含珠，你去坐。”

含珠的丫鬟先是沖福，然後走到沈琦蕓對面規矩坐下，確實被沈琦蕓這懶懶散散的模樣要板正得多，像是個……擺件。

沈琦蕓暗自了角，道︰“學規矩這事，我沒聽世子爺提。”

月嬤嬤語氣里帶上了冷意︰“世子爺公務繁忙，想不到這麼多，如今後宅是王妃娘娘管著，王妃娘娘看顧不到地方，主子會查缺補，總之，讓你學規矩是對你好！說難聽點，你再是世子爺的房中人，也只是奴婢，為奴婢就該聽話！琦蕓姑娘，我在這府里多年，也算有幾分臉面，在此奉勸你一句，不聽話的人我見得多了，但都見不了幾面。你若想好好活，就該聽話。”

說到這里，掏出一把戒尺，嚴肅地呵斥︰“坐直！”

話音落下，戒尺已經落在了沈琦蕓的手背上︰“奴婢奉主子之命教導，還請姑娘恕罪。”

手背上一陣刺痛，沈琦蕓垂眸就看到了大片紅腫。還是第 一回見識這種不講理的人，心中大怒。

與此同時，月嬤嬤手中戒尺再次揚起，道︰“坐直！”

雨月驚呼出聲，又急忙捂住了。

月嬤嬤不悅地看向︰“沒規矩。”又吩咐道︰“含，將送去重新學規矩，日後姑娘邊就由你和含珠伺候。”

而雨月自然是不願走的，剛想求，兩個使上前，一把拽著就往外拖。

沈琦蕓心下更怒，深恨這天殺的世道和自己的無力。出聲道︰“雨月是世子爺給我的人，你們要攆走，那干脆將我一起帶走。”

月嬤嬤面沉了下來︰“姑娘，你這是在威脅奴婢？”手中戒尺再次高高揚起︰“姑娘此話有三錯，一錯在不該違背奴婢，你違逆奴婢的意思，那就是不尊重老娘娘。不該用自維護下人，這是二錯。賞罰不分，是為三錯！”

話音落下，戒尺再落。

這一次，沈琦蕓往回退了兩步。

月嬤嬤沒打著人，並不家怒，只沉聲道︰“姑娘最該學的是賞罰分明，為下人，犯了錯就該罰。還請姑娘上前罰。”

沈琦蕓︰“……”特麼的，挨打還要自己湊上去，這也忒欺負人了。

見沈琦蕓不，另外兩個使婆子上前，拽住沈琦蕓兩邊胳膊。月嬤嬤戒尺落下，又挨了幾下，這回是打在上。

是真的痛！

照這種打法，一天什麼都不干，只挨打了。

戒尺挨完，兩個婆子放開沈琦蕓，還沖行禮道歉。

沈琦蕓手指著自己的臉，真心實意道︰“反正都是挨罰，照著這里打吧。”沒了這張臉，失了寵，老王妃自然省心省力。

月嬤嬤也不惱，眉眼冷淡地道︰“挨打也有規矩，錯哪兒打哪兒！”

沈琦蕓想了想︰“那我罵人？”

說真的，月嬤嬤也沒想到這麼難搞，常人都怕痛怕罰，這位可好，一副反骨的模樣不怕打，反而還想毀容。

當然，毀容也算是老王妃的目的之一，但不能做得那麼明顯。畢竟，老王妃就世子爺得這一個嫡孫，且世子爺已經得皇上重用，如非必要，老王妃都不想和他撕破臉。

月嬤嬤下心里的想法︰“不可罵人，否則，同樣要挨罰。我勸姑娘還是好好學規矩，點責罰。世子爺寵你，若是看到你上有傷，難免會認為主子故意待你，若因你一個奴婢而讓他們祖孫之間生了嫌隙，你的罪過就大了。”

沈琦蕓︰“……”得！挨打也是的錯！

好奇問︰“那我是不是該以死謝罪？”

“奴婢沒這麼說。”月嬤嬤一板一眼︰“姑娘如今罪不至死。”再往後可不一定了。

其實，沈琦蕓沒有張口罵人，月嬤嬤還失。畢竟，沈琦蕓是世子爺第一個人，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發怒。最好是在他知道之前徹底毀了沈琦蕓的容貌，事才算穩妥。

想到此，月嬤嬤催促︰“今日學泡茶斟茶！姑娘先站好。”手一指︰“從燒水開始學，姿勢不可鄙，須雅致，讓人觀之賞心悅目。”

沈琦蕓還未挪，又挨了一下。這一回，真的了怒，本來想著小命要，差不多就忍了，可這人分明找著茬的把往死里打，這想要活，也忒憋屈了，活那樣，不如死了。

一把扯過戒尺，狠狠打在了月嬤嬤上。

戒尺上，傻子都知道痛，月嬤嬤被這猝不及防的作給驚著了，疼痛傳來，忍不住驚一聲︰“琦蕓，你敢！”

“我有幸伺候世子爺，好歹算是半個主子，你口口聲聲說規矩，喚主子名諱，該不該打？”沈琦蕓說著，又是一戒尺，對上月嬤嬤憤怒的目，柳眉一挑︰“直視主子，還敢用這種眼神，又錯。”話音未落，手中戒尺也落下。

月嬤嬤挨了兩下，試圖手來奪，沈琦蕓繼續道︰“敢和主子爭搶，罰時反抗，又是一錯。”

手中拿著東西，作也靈活，一邊說，一邊打人，余瞥見邊上幾個使準備幫忙，怒斥︰“你們站遠一點，否則，本姑娘連你們一起打。”

沈琦蕓下手又狠又利落，月嬤嬤一開始還說，後來就只顧著哀嚎了，整個人狼狽不堪，護著頭臉到竄。

比起挨的幾下，月嬤嬤上的傷要重得多。沈琦蕓一直打到手都了才收，將戒尺狠狠擲在地上，嚇得邊上的含珠們往後退了一步，沈琦蕓冷聲道︰“想要教我規矩，至找個懂規矩的來，這都是什麼玩意！”

月嬤嬤發髻散，剛才摔倒在地上，衫都染上了泥土，好容易緩過氣來，卻再不敢說沈琦蕓的不是，甚至不敢直視。

沈琦蕓余怒未休，叉著腰道︰“就你這種眼神，本姑娘還能打你一頓。”

月嬤嬤聲音都有些啞︰“奴婢奉主子的命教你……”

“我沒有不服管，另外派個人來，我肯定好好學，前提是得好好教，而不是找我的茬！”沈琦蕓上下打量︰“我看你是公報私仇，故意借著老娘娘的手教訓我，目的是為了挑撥他們祖孫。說，誰讓你這麼做的？”

月嬤嬤都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反應過來，撂轄狠話︰“主子最不喜桀驁不馴之人，你就等著被攆出去吧！”

沈琦蕓︰“……”不得！

上卻不能這麼說，道︰“世子爺寵我，你攆一個試試？”語氣放肆。

只要敢攆，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嚴韶羽趕過來，剛好聽到這話，看清楚院子里形後，他微微松了口氣︰“有我在，沒人敢攆你。”

月嬤嬤一驚，抬眼看到門口真的站在嚴韶羽，心下一沉。明明都打聽好了，世子爺在衙門中幫著辦案，才帶著人過來的。可人回來得這麼快……這表明，世子爺對沈琦蕓的，比主子以為的還要深。

立刻翻跪好︰“主子說，姑娘需要學學規矩，免得丟您的臉。可姑娘……太過桀驁，本不聽教，還打了奴婢，今日只是一個通房丫頭便敢打老娘娘邊的人，他日還不知要跋扈到何種地步，世子爺，這人恃寵生，再不可縱容了！”

嚴韶羽氣得抬腳就踹︰“滾！”

月嬤嬤被踹倒在地上，滿臉痛苦，捂著口半晌爬不起來。

嚴韶羽還不解氣︰“本做事，用你來教？”

月嬤嬤面灰敗︰“您一定要為了這個子和親祖母作對麼？值得嗎？”

嚴韶羽臉上不見多怒容，眼神冷冽，語氣森冷如冰︰“為下人挑撥離間，本就是打殺了你，也是你活該。”

聞言，月嬤嬤面煞白，心里明白，老王妃不會為了一個下人而和孫子撕破臉，若真死了，那也是白死，興許還要背上個不好聽的名聲，急忙再次跪下︰“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