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混合著不知名的男人氣息撲鼻而來，喬綰眼瞼了，沒有回答季九爺的話。

季九爺等了會兒，突然覺得沒意思，于是撒了手。

喬綰就勢退了兩步，離他遠遠地。

季九爺瞇了瞇眼，捻著佛珠問。

“顧老二送你來做什麼，你心里明白。”

喬綰抿，知道自己容貌引人，但卻沒想到狠冷的季九爺也看皮相，本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

人臉蒼白，屬實瞧著可憐，對自己看中的東西，季九爺向來多兩分耐心。

“顧家落在我這兒的，沒剩下能氣兒的，你換不了死人了，你怎麼想的。”

這是給兩條路，活著，或者死。

活著做伺候人的玩意兒，喬綰的選擇毫不猶豫。

“九爺要殺便殺。”

呔！聲語的，還外剛寧死不屈，還有骨氣！

趙濱都忍不住給鼓掌了，只是他明顯覺到自家主子的氣場冷了三分，頓時打了個哆嗦，連忙上前勸解。

季九爺看中的東西，除非他親自點頭棄了，否則誰敢逆他？

想死，九爺不許。

“顧小姐，咱們有話……”

“我不姓顧。”

趙濱一噎，被人嗆了一，磕磕道，“顧小姐何必賭氣，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九爺把著三省，顧小姐得眼，日后在蘇江浙還是名三省的名媛，日子一如既往，一點兒不虧，這買賣十分劃算。”

他家主子冰清玉潔多年，好容易個眼的，怎麼著他都得鞠躬盡瘁給弄到手。

死都不怕了，喬綰眼下倒是十分鎮定，淡淡掃了趙濱一眼，失笑一聲，和風細雨的懟他。

“兵爺覺得，做個以侍人的玩意兒一點兒都不虧？”

說著眼角余掃著季九爺，似冷嘲。

“多謝九爺抬，九爺玉樹臨風，英才偉岸，若是真正的顧小姐，怕是愿意邀寵討憐。喬綰并非顧家人，知道禮義廉恥。”

季九爺長玉立，聽了這番話，墨鏡后的眸泛起幾分興味。

趙濱這次真的掌稱贊了，他一臉驚奇。

“哎呀呀！都說蘇城人杰地靈，今日見了喬小姐，才讓我大開眼界。原來名三省的人，并不是顧大帥的閨呀！”

趙濱嘿嘿一笑，扭頭去看自家主子，一臉真心誠意。

“九爺，那就更好辦了，我這就讓人給您洗干凈送進去。”

他說著就要招呼人來，喬綰咬著瓣，月眸瞪他。

“你！”

人惱怒，像只亮了爪子的貓。

季九爺莫名心好，尾指勾了勾眉尾，聲線清涼。

“趙濱。”

“唉！”，趙濱響亮的應了一聲，換了張和熙的笑臉，“喬小姐能好好說話了？”

喬綰白的抿，撇開眼沒理他。

正此時，方才出了院子的韓兆奔了回來，打量喬綰一眼，低聲跟季九爺回話。

“喬綰，年芳十六，顧家繼，顧家五姨太進門時帶進來的，九爺，生父是……”

約約的話語傳到耳邊，提到「生父」二字，喬綰不自主偏頭看去。

季九爺卻在聽到這個名字后，便抬了抬手，示意韓兆停下。

他捻著佛珠，與喬綰一高一低對視著，看著那雙清澈干凈的眸子，心下了。

“既然不是顧家人，暫且待著。”

見喬綰黛眉蹙著，一臉防備，季九爺薄抿了抿，聲調也淡了。

“爺不喜強來的人，你聽話，爺養著，若要鬧，也知你怕什麼。”

意思是，我知道千百種法子治你，你最好聽我的話，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當然，不強迫你清白。

不知為何，喬綰看著扔下這句話，轉離開的背影，心下莫名松了幾分。

喬綰又在大帥府住了下來，住的，還是之前的院子。

季九爺不虧待，也不限制外出，只是總有人跟著。

也不避著，出門，不過是為了尋回母親的尸，想替尋個僻靜安葬。

可惜，等去的時候，母親的尸早已不知所蹤。

抱著幾分僥幸，還是想試試，萬一，母親的尸是被他派人收走了呢？

可惜事與愿違，許是新舊政權接，事務繁瑣，喬綰聽聞季九爺自那日離開，就沒回來過。

喬綰等啊等，等到第十日夜里，總算等到趙濱過來。

趙濱風塵仆仆，湛藍軍裝上還蒙著一層灰，站在芳梨院的垂花門下單手叉腰，看著奔出來的小梨花兒齜牙一樂。

“我一回來就聽聞喬小姐日守夜盼，可是十分想念九爺？”

喬綰本是腳步匆匆迎出來，被他這句不正經的話逗得小臉一熱，想到自己有所求，只得忍下惱怒，當做沒聽到他的調侃。

“趙軍爺，可是九爺回來了？我能不能見見他？”

趙濱撓了撓頭，眼睛咕嚕嚕一轉，一臉猶豫。

“喬小姐有什麼話不如我代為傳達？九爺多日奔波勞碌，歇著呢。”

喬綰如何聽不出他的推，想，季九爺是做大事的，母親的，對他來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確是給他添麻煩了，也不太好意思當面求人。

“是……我想給母親收殮，可我尋不到的……”

趙濱點點頭，一臉平靜的「嗨」了一聲。

“我當什麼事兒，這事兒是我疏忽，本該親自跟喬小姐代一聲。五姨太，九爺已派人運回浙省，現今，怕是已經與喬先生合葬了。”

喬綰愣住，心下有了幾分猜測，遲疑的看著他，“你是說……”

趙濱「嗯」了一聲，“顧家的種當然跟顧家的人葬在一，據我所知五姨太也并非自愿的顧家。”，他指了指夏日炎炎的天氣，“這種況，不火化，怎麼運回浙省，我等可斷然沒有一對五姨太不敬之意。”

喬綰臉白了白，想著母親的被人剖腹，又被火化。

雖知他們心意是好的，可心口依舊又痛又悶，一陣惡心襲上心頭，喬綰眼前一黑。

伺候的丫鬟明秋沒能反應過來，趙濱眼疾手快猛地上前一步將人拖住。

“還愣著！讓人大夫去！”

不到一刻鐘，季九爺得了消息趕來。

芳梨院，了一鍋粥。

一天青直綴的男人長玉立，閨房的門還需低頭，他一進屋，眾人便紛紛屏住了氣息。

“九爺。”

季九爺捻著佛珠，慢條斯理地走到拔步床邊，開薄紗垂簾的隙打量一眼，床上人穿著白旗袍，襯的雪玉骨，眉眼昳麗，只是臉過分蒼白。

季九爺了垂簾，轉看向站在桌邊的趙濱。

“怎麼回事。”

趙濱張了張，到底沒說話，扯了扯老大夫的袖子。

“小姐是多日憂思，寢食不安，近日天氣悶熱，了些刺激，并無大礙，睡一覺休息好便可，老夫再開兩養神的藥。”

季九爺擺擺手，淡淡掃了趙濱一眼，轉坐在了榻邊繡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