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治東不在家,他回來之后,就沒有多時間是在家的。或許是去應酬,或許是去尋歡作樂,寧樨不知道,也從來不過問。
寧樨給那條魚換了一桶水,它好像神一些,吃下投喂的面包屑。寧樨蹲在廚房的地上看著桶里,突然就不舍得吃它了,雖然它只是那種最普通的褐鯉魚。
洗過澡,寧樨穿上長袖睡,肩頭搭著吸水巾,走進一樓客房里跟阿婆說話。
阿婆睡得很早,這時候已經在床上躺下。
“樨樨,我回老家的事,你不要再和你爸爸提了。我讓小湯明天帶我去附近逛一逛,你爸爸說得也對,把我一個人放在老家,你們也不會放心。”
“可是,”寧樨看著,“您還是會覺得在老家更自在對吧?您的朋友,還有一些遠房的親戚也都在老家。”
阿婆不說話了。
“我會想辦法讓我爸答應的。”
吹干頭發,寧樨躺去床上。手機上有蘇雨濃發來的消息:我告訴你觀察結果?
寧樨:我覺得很明顯了。
蘇雨濃:要這樣想,一個心健康的年男人,不會對小自己十幾歲的高中生興趣。
寧樨:……你說得好有道理。
蘇雨濃:而且,有個最本的問題你是不是還沒弄清楚?他有朋友嗎?
寧樨拿著手機,愣了很久,才又發給蘇雨濃:不說這個了,你把上次替我看的那條子的鏈接發給我一下。
那是一個設計師獨立品牌,網上店鋪頁面裝修簡潔,.冷淡風格的模特,服也是一樣風格。
蘇雨濃挑的那條子是黑絨面料,淺V領,收腰,后背到肩胛骨下方的位置。后背的這個s設計,讓寧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點進模特展示的視頻,子的上其實并不夸張。它適合個子高且瘦的生,穿在上的效果,低調優雅,但不泯然眾人。
寧樨準備付賬的時候,蘇雨濃又丟過來一個高跟鞋的鏈接,寧樨相信的審,選好尺碼,把鞋子也丟進購車里,一起下單。
蘇雨濃說:“恭喜你總算想通了。”
寧樨前兩年參加校園歌手大賽,十分不配合賽事工作,T恤、牛仔和帆布鞋,抱著冠軍獎杯,面無表地和季亞軍站在一起,十分突兀。也是長得好看,才經得起這樣隨便穿。
比賽的那一天,沒有意外下雨了,天氣冷得一度讓寧樨差點放棄穿子的計劃。
藝生班級是這項比賽的生力軍,班上最后兩節課改了沒有老師坐堂的自習課。
于是教室里變了化妝間,繁忙如同維秀后臺。
寧樨已經換好子,外面披一件呢的長款大防寒。從洗手間走回教室,要穿過一條走廊,下課時間,沿路班上學生出來氣,整棟教學樓都很吵鬧。
然而,寧樨在一路的注視中走過去時,走到哪里,哪里就安靜下來。蘇雨濃湊近小聲笑說:“姐姐你笑一下,這樣好像是去執行任務的殺手。”
寧樨覺得天氣好冷,笑不出來。
蘇雨濃帶來全套化妝品,用多年為穿小子而積累起來的經驗,給寧樨做妝發。
“你不要抖!忍著!”蘇雨濃開的上眼皮畫眼線。
寧樨忍得很辛苦,都要忍出眼淚,“……你確定這麼慢來得及?我們還要去現場試音響設備。”
“你如果不眨眼,就來得及。”
“你最好讓我相信這是值得的。”
“肯定值得,尤其如果你輸了,也會輸得特別漂亮。”
“我才不會輸。”
“溫嶺遠來嗎?”
“不知道,他說如果有時間就會來。”
沒有了阿婆作為介,寧樨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往青杏堂跑的理由。有一次下了晚自習,也不管理由不理由,去了一趟青杏堂,結果很不巧,那天溫嶺遠有事不在。于是這兩周來,一次面也沒有見過。
微信上倒是發過消息,但聊得并不,溫嶺遠好像不是那種喜歡用聊天工的人。
昨天晚上,寧樨給溫嶺遠發消息提醒今天比賽的事,他仍然回答有時間就來。寧樨知道這多半是委婉的托詞,他應該不會來了。也不是因此就完全對比賽失去力,但心總要打一點折扣。
今天要唱一首很悲傷的歌,這樣也許剛好。
外面還在下雨,寧樨又要提子,又要撐傘,覺自己好像生了一只手。站在一樓的廊前猶豫的時候,蘇雨濃已經把手里的傘接過來。
“你不要給我撐,不然搞得好像我的經紀人一樣。”而且蘇雨濃比矮了十公分,得把傘柄高高舉起。
“趕走吧。”蘇雨濃推,“你要是敢把老子辛苦給你做的妝發淋,老子會更不爽。”
寧樨笑了。
后臺如想象中那樣鬧哄哄,主持比賽的老師一個個點名、確認流程。燈和音響還在做最后調試,寧樨掀開幕簾往觀眾席上看一眼,結果看見了坐在前幾排的方誠軒和他田徑隊的朋友們。
“小雨,田徑隊有人參賽嗎?”
“田徑隊?唱歌?比肺活量他們倒是有優勢。”
“我好像看到方誠軒了。”
蘇雨濃趕忙湊過來,“……他們來干什麼?不會是給你喝倒彩的吧?”
“打死了一只蒼蠅,結果來了十只蒼蠅伙伴。”
蘇雨濃被逗笑,“不要多想了,他們怎麼喝倒彩也蓋不過話筒音量。”
中有序,比賽還是正常開始。賽制很簡單,分兩。第一報名并且被選中的十八人各演唱一分半鐘左右,評委選出九個人,和上一屆的冠軍,一起進決賽。進決賽的十人,各自表演一首完整歌曲,通過打分決出名次,前三名參加頒獎典禮。
因此,寧樨可以唱一首歌,但等待的時間就尤其漫長。
寧樨把手機調飛行模式,耳朵里塞著耳機悉伴奏。不想被消息打擾,尤其是溫嶺遠的,如果他回復“抱歉,有事來不了”,覺得自己看到之后一定會到影響。
好像等了五百年那麼漫長,負責跟進流程的一個同學過來提醒寧樨:“馬上要介紹上屆冠軍了,你站到臺階那兒去,等主持人報幕。”
一旁的蘇雨濃趕放下手機,從包里拿出make up for ever的散和小刷子,往寧樨鼻翼兩側又輕輕掃了幾下,再補了一下彩。
主持人讓上屆冠軍上臺,寧樨微微提了一下角,邁上臺階,走上舞臺。
進決賽的九個選手已經站在臺上,給留出了最中間的位置。
追是打在上的,因此觀眾席上一片昏暗,雖然看不到,目還是往臺下去找。心神不定的,以至于主持人喊出示到代表出場順序的彩球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回到后臺,蘇雨濃說:“你到的順序蠻好的。”
寧樨往手里看,彩球上印著一個“8”,倒數第三個,確實還不錯,只是又要等。
“……我好。”寧樨嘆氣。
“要不吃點東西?還有一會兒呢。”
“算了,我再忍一下。”
等到后來,寧樨估計自己今天多半跟冠軍無緣,被、寒冷和低落的心影響,已經完全失去狀態。
后來終于到上場,覺得自己也只是上去唱了,并且沒有出錯,而已。
哪知道后來打分,險超第二名0.1分,衛冕功。
主持人激念臺詞,寧樨抱著花,被頂燈烤得有點熱,意識到,多半學校也想要個“三冠王”的噱頭而已——學校以前有一任冠軍,畢業之后去了上戲,功出道,如今在娛樂圈不好不壞地混著。但對于學校而言,這已然是騙取生源很好的金字招牌了。
怎麼?是在押寶嗎?以后也能當個三十八線小明星?
蘇雨濃比激多了,在后臺一把將抱住,“請客請客!”
“請請請。”
蘇雨濃一的冠軍獎杯,“今天的好像比去年的大一點。”
寧樨將背包里的運鞋拿出來,下高跟鞋,塞進去,再把獎杯也隨意一塞,“走吧走吧,我真的真的要凍死了!”
好在外面雨已經停了,一邊往教室走,蘇雨濃一邊說:“我知道方誠軒今天來是做什麼的了。亞軍,就是三班那個學舞蹈的生,是他現在的朋友。”
“那他不是要恨死我。
“專門準備了《Some Like You》這種大殺,還是差了你0.1分。”
“說不定我爸給我買獎了呢。”
蘇雨濃笑說:“你以為就只有你家里有錢?”
在走廊就聽見教室里有人在議論,說今天晚上的比賽絕對有黑.幕,學校想要賣點,同時可以送捐了很多錢的土老板寧治東一個順水人,就定了寧樨拿冠軍。
寧樨笑說:“我已經找到當流量明星的覺了。”說完,一腳踹開了虛掩的教室門,里面瞬間雀無聲。
換過服,拿上東西,離開學校去吃夜宵。
其實寧樨已經不了,反而覺得有點胃疼,可能是因為冷,還有不自覺的張。但是蘇雨濃跟著忙一晚上,不能掃的興。
“小雨,你想吃什麼……”
回答的,是蘇雨濃手肘在手臂上的輕輕一撞。
寧樨茫然抬頭。
不知道是先看見了人,還是先看見了花束。
校園門口的積水讓路燈照得發亮,風吹時香樟樹簌簌落下葉間的雨水。
他一手抱著花,另一手在子口袋里,站得隨意卻不松垮。形高而拔,肩部把深咖的大撐出平直線條。
他難得戴一回眼鏡,搜尋的視線越過人群,應該是在找。
蘇雨濃在背后推了一把,寧樨才反應過來,朝他走過去。
那一夜,我終於嘗到報復的快感。 卻不想,卻惹到了一個不能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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