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筠的手在沈長思的手背上拍了拍,“爺爺原先擔心,在你跟裴慕之這段關系當中,你陷得太深,最后會委屈求全。幸好,你沒有那麼做。長思,爺爺希你能快樂,自在。”
當然,最重要的是健健康康。只是健康對于長思而言,實在是太過沉重的話題。老爺子也便只在心里補了一句,沒有說出口。
沈長思微微一怔。
沈長思想起他還是太子時期,一次溜出宮玩。當時恰逢初一,去寺廟禮佛的百姓眾多。
宮中何曾有那樣的熱鬧景象,他便也扯著阿元,進寧安城郊區的一間寺廟。還將各自的許愿帶,拋到寺廟后側的兩株百年老榕上。
“阿元,你許了什麼心愿?”
“不能說。”
“為何不能說?”
“阿元你該不會信什麼心愿說出來了,就不靈了那一套吧?”
“阿元你忒迷信了。”
“本殿下命令你說!本殿下是太子,你敢不聽?”
阿元是個墨守規之人,每回只要他抬出太子份,便是幾歲才不尿床這個問題,阿元都會如實回答他。
可惜的是,當日陳吉帶著金吾衛著急地尋了過來,說是父皇尋他。他不得不趕忙回宮,便也沒能聽阿元的心愿是什麼。
隔日,他又溜出宮,這一回,他沒有去找阿元。只帶著陳吉,去了昨日他同阿元去過的那間寺廟。
在樹上翻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終于找著當日阿元的字跡。
紅的許愿帶飄于帝王的的指尖上迎風飄,上面是一行瀟灑飄逸的行書——
“愿殿下往后能永遠如今日這般快樂、自在。”
莫說快樂,單單是自在,于帝王便是一件著實奢侈的事。
沈長思的視線,落在不遠攀在明花房之上的三角梅上。
就是不知,當一個商賈人家的大爺,是不是會比當帝王要自在許多。沈長思扶老爺子進了屋。
從來只有其他人攙扶他的沈長思,這回可以稱得上是“紆尊降貴”。總歸是要給人當孫子,攙扶一下也無礙。沈長思自個兒都意外,自己竟然還怎麼快就適應了為人孫兒這件事。
扶沈老爺子坐下后,沈長思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他瞧見沙發上有一個墊,隨手拿了一個。
沈如筠以為孫子這墊是為自己拿的,還往沙發前頭挪了挪,好方便子把墊擱他后,卻是眼睜睜地瞧著長思把這墊給墊自己腰后了。
沈如筠:“……”
管家:“……”
沈長思心思敏銳,一下便瞧出了沈如筠同管家兩人神有異,他神如常地問道:“爺爺您最近腰也不好麼?”
在沈長思的記憶當中,這位沈老爺子的子骨一直不差。
沈如筠:“……”
沈如筠心怪復雜地瞥了眼沈長思的后腰,“爺爺腰沒問題。倒是你,你腰怎麼了?”
年紀輕輕的,別是腰有什麼問題。
這子的腰沒怎麼,有怎麼的是沈長思。
早年,沈長思最初被俘金涼的那段時日,長思曾被著同金涼貴族比賽賽馬,他好強,哪怕當時他才經過數月長途跋涉,抱恙染疾,他還是接了對方提出的賽馬的邀請,強撐著比完了全程,得了個第四的名頭。
未進前三甲,也不是吊尾的績。讓既沒有大出風頭,遭人忌憚,亦非不堪到遭人恥笑,平庸到人留不下半分印象。
金涼王疑心沈長思是不是在藏拙,之后又邀他參加了幾回。沈長思發揮并不穩定,有績中游的,也有末游的,總歸確是不出挑。后來約莫是金涼王自個兒也覺得沒甚意思,這才沒有隔三差五地遣人邀他去賽馬。
只是沈長思當時本來就抱恙在,那樣一同折騰下來,他的腰就落了病,不能久坐,久坐便會腰疼。那時伺候他的太監陳祥便總是會拿一個墊,給他墊在后,好讓他能舒服一些。
時日長了,沈長思也就習慣只要落座,就墊個墊的習慣了。
他方才見著沙發上有個墊,全然是習慣使然,順手就給拿過來墊在后了。
沈長思自然不能對沈老爺子如實相告,他隨口扯了個謊,“沒什麼,就是坐車久了,有點累。”
沈如筠當即關心道:“累了?那你就別陪我在這兒坐著了,先回你自己的屋里休息吧。”
沈長思不想回房,不想又將自己關在一個籠子里,可要他這般時時刻刻在人前扮演沈公子,不得松懈,也著實也是件累人的事。
兩權相害取其輕,比起時時刻刻要裝另一個人,到底是做自己自在些。
沈長思長思站起,“您也好好休息。”
“嗯。去吧。”
這回,沈長思沒再把蛋糕給忘了,他端著蛋糕一起出了客廳。
他一口還沒嘗過呢,可不能忘了。
沈長思的房間不在主樓。
他有一次發病忽然昏倒,整個人從樓梯滾落。幸好當時的他已經快要走下樓梯,只是磕破了點皮,加上輕微的腦震,這才沒有出什麼嚴重的事。
那次之后,老爺子就在主樓邊上,另外命人趕工期,給沈長思建了間平房。這也是為什麼這件平房無論是外墻,還是風格都跟主樓不大一樣的緣故。
沈長思憑借記憶,走到位于主樓左邊的藍平房,他左手端著蛋糕,右手嘗試著,將手指放在門鎖上。
“滴——”門鎖解開。
余瞥見后就跟兩大門神似的兩名保鏢,沈長思轉過,對兩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以前沈長思也很會讓人跟進自己屋子的,除非他那段時間病很不穩定。
房間里有警報,只要是沈長思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第一時間通過警報呼他們。
陳邦跟楊鵬兩人也就沒有跟進去。
沈長思推門而。即便預料到這門定然會打開,當門當真無需鑰匙,只需靠手指在門鎖上輕輕,便可開自開鎖時,還是到十分新奇。沈長思的左手在門鎖上了,不得說,這個朝代的機括著實巧得天工。
沈長思進了門。
房間里鋪著厚厚的地毯,沈長思赤著腳,走房。
這是一間被打通的平房,除了洗手間,全部的房間被打通了一個偌大的睡寢。單看大小,這睡寢較他的寢宮都還要大。
的皮質床鋪,布藝沙發,房間里所有有棱角的家,于棱角和沿邊,都包裹了一圈淺的長條狀的件。沈長思走到茶幾前,他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彎腰了那一圈長條狀的東西,果然,是的。
這個朝代,果真是方方面面都充滿了巧思。
防撞條……
屬于沈公子的記憶告訴他,這小玩意兒稱之為防撞條。
無論是平房的設計還是房間里滿防撞條的家,無一不現出沈老爺子對于這位長孫的珍跟重視。
沈長思最喜歡,莫過于這間屋子裝了大面積的玻璃窗。
屋很是敞亮。這睡寢,可謂是甚得他的歡心。
滿意地打量過房間的布局,沈長思端了茶幾上的蛋糕,來到窗邊。
沈長思拿了個墊,倚著飄窗上而坐,暖融融的照在他的上。
草莓蛋糕在下,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跟酸甜的草莓的氣味。沈長思視線下移,落在手中的草莓蛋糕上。他知曉,這蛋糕最好是用叉子,或者是勺子來吃,可眼下他此二樣皆無。
沈長思索雙手抓著吃。油沾了他一手,因為未曾控制好力道,蛋糕的兩邊被他掐得陷了進去,怪影響外觀的他,他也混不在意。什麼君王的面、君王禮儀,對于一個當過俘虜的君王而言,不過是個笑話。
香甜的油在他的里化開,沈長思的眼睛亮了亮,這稱之為蛋糕的糕點,竟比他在宮中品嘗過的任何一個糕點師傅所做的甜食都還要好吃。
沈長思疊的雙足在暖融融的下心滿意足地晃了晃。
沈長思品嘗過香的草莓蛋糕,赤著足踩在的地毯上,依著腦海里的記憶,去了洗手間,把手里沾著的油洗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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