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沒事，這活我。”蔣嬸子側擋住王梅的作，面上樂呵呵的，說出的話卻很不客氣，“就是這事可不能忘。牛就是小孩的飯，一頓得好幾頓才能補回來。我看你在家看一早上電視了吧，也不能顧著看電視，孩子也得顧一下。讓這麼點大的孩子肚子，多遭罪。”

王梅被說得差點站不住，直想找條地鉆進去。氣得心里暗罵這死人多管閑事，面上還要裝出副笑模樣。

蔣嬸子作麻利，三兩下沖好牛，滴了幾滴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才遞給徐寧玉：“喝吧，壞了吧。”不是親媽就是假啊。蔣嬸子瞥了王梅一眼，很不屑這人的作態。小玉親媽那子才是真好，有點看不上王梅。

等蔣嬸子終于教訓夠了回家了，王梅回頭死死地盯著徐寧玉，眼睛都要冒出火來。可是顧忌著房子不隔音，還是強住怒氣：“要喝牛就跟我說，干嘛出去找別人來？”

徐寧玉兩手抱著瓶，看都不看一眼，溜溜達達回了次臥。王梅更氣了，追過去瞪著眼睛嚇唬他：“我跟你說，不聽話，回頭就把你丟出去，讓你爸也不要你！”

徐寧玉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捧著瓶吸得來勁，小還在椅子邊晃來晃去，小模樣悠閑極了，本不理會王梅。

王梅嚇唬了幾句，見這小孩始終懵懵懂懂地擱那喝，滿肚子窩火，到底不敢手。“我跟個小屁孩生什麼氣，說他也聽不懂。”小聲罵了一句，甩手出去了，準備去蔣家解釋一下。

徐寧玉表放松下來。他也不想因為一點蒜皮的小事就鬧騰，可生活里哪有多大事，只能先靠著這些日常瑣事，一點點讓大家見識到王梅的真實格。他年紀小，很多事都做不了，很多話也不好說。要是能讓悉的人都站到自己這邊，那以后和王梅對抗起來就輕松多了。www.co（m）

蔣嬸子聽了王梅的解釋，上“好好好”，轉頭就去人那里八卦。經過的宣傳，不過是一瓶牛的事，已經被傳了后媽待前面留下的孩子。

蔣嬸子不嫌事大，等徐建兵下班回來，還特意跑到徐家，把之前在王梅面前念叨的一堆話又重新說了一遍，最后特別語重心長地囑咐徐建兵：“小徐啊，孩子的事你可得放心上。小孩子講不好話，了委屈到哪兒說去。”

“好的，多謝蔣大姐。”徐建兵臉上有點掛不住。咱們國人最臉面，徐建兵生怕別人以為他為了后娶的老婆虧待孩子。等蔣嬸子走了，他有些不痛快，口氣就有些生：“怎麼搞的，喝個牛都能鬧出事來，家里是缺那一口嗎？”

王梅一下子紅了眼眶，聲音都哽咽了：“我就是遲了一會兒給小玉泡牛，小玉就跑去找了蔣大姐。蔣大姐過來，把我罵得頭都不敢抬，多大事啊。”捂著小聲哭起來。

徐建兵低頭看徐寧玉，就見兒子歪著小腦袋，眼神那麼清澈，不哭不鬧的，特別乖巧。王梅一個大人，怎麼連孩子都不如。他轉頭說話的語氣越發嚴厲：“蔣大姐經常照顧小玉，小玉了不就去找了。孩子對你不悉，你對小玉好一點，孩子才跟你親。”小孩子不懂事，大人還不懂事嗎。蔣大姐話糙理不糙，要不是到了，王梅又不問事，小玉這麼點大怎麼會想到出去找人。虧他上班前特意叮囑了幾遍。

當初相親的時候看著賢惠，沒想到他第一天不在家就這樣，連個牛都懶得給小玉弄。孩子的事當初都是明說的，作為補償，他給了王家兩百塊錢的高價彩禮，還不包括送去的啊的。這時候不興給彩禮，他自認為沒虧待王家，誰知第一天上班回來就發生了他最擔心的事。

見王梅還哭個不停，好像自己了天大的委屈，徐建兵有點生氣。抱起徐寧玉，他干脆拿了一袋放到了孩子這屋。“了你王阿姨要是不管，就去隔壁找蔣嬸。”

“嗯。”徐寧玉點了點小腦袋。

想了想，徐建兵從上掏出兩張一塊的，和幾張一的票子放到屜里，代有點被嚇到的徐馨寧：“小馨缺什麼自己拿錢買，花完了再跟爸爸說。”這時候的大人沒有給孩子零花錢的習慣，他這人又比較心，一天都在礦上，家里的事真沒法顧得周全。原本徐建兵還準備按以前的做法，把工資都給王梅管的，可是看王梅那小心眼的勁，是不能全了。

徐馨寧高興地“嗯”了。

雖然這錢是給姐姐的，徐寧玉也覺得很開心。手里有錢才有底氣。上輩子他臉皮薄，在王梅那要不到錢就不會說第二次，這輩子他不會再那麼委屈自己。

王梅哭了一起，沒人來哄，自己就好了。又看了徐建兵一天的冷臉，算是明白了兒子在這個男人心里的地位，不敢再隨意糊弄。之后幾天，牛到時間了就沖泡好，當著左鄰右舍的面，更是刻意表現對徐寧玉照顧得多麼周到。

還學著買了線回來，說是要給徐寧玉姐弟織一件，針都沒呢已經嚷嚷得左右鄰居都知道了。國家目前明面上還不允許私人做生意，外面沒有賣品的，想要穿就只能自己織。織是這時很多家庭婦的拿手技能。

王梅家里條件不好，以前沒穿過，更沒織過。徐寧玉看笨拙的作，很懷疑到了夏天也穿不上。他還真猜對了。

對不過徐寧玉對王梅沒什麼期待，只要不作妖，牛徐寧玉也不會故意針對。

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陣子。

徐寧玉嫌走路慢，懶怠出門，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屋里，家里什麼事都瞞不過他。這天下午，他就瞧見了有人來給王梅送了一封信。

第5章 長大

這時候只有礦上領導辦公室才有電話，寄信要八分錢呢，大家互相聯絡最多的方式就是托人帶信。

那人在門口講了兩句話就走了，王梅看了信，也不知道藏去了哪里，誰都沒告訴。徐寧玉沒看到信里寫了什麼，但從這天之后，家里已經連續兩天中午吃白水煮面條了。當然他的蛋羹和牛王梅不敢省。

因為徐建兵中午在食堂吃，晚上才回來，家里晚飯通常弄得比較盛，哪天買了肯定要留著晚上吃。中午這頓本來就很簡單，基本上只有一個素菜，隔幾天才會炒個青椒蛋。有時候王梅圖省事，就下掛面，好歹也會放點配菜。

徐建兵給王梅三十塊錢，買一個月的菜，米面油都是提前買好的。這時候豬牛差不多價，都是八、九一斤，只是牛不好買。蛋五分錢一個，蔬菜就更便宜了。三十塊菜錢錢天天大魚大不可能，隔兩三天吃頓菜還是足夠的。普通工人家庭哪能做到每天吃。

燒了葷菜一家人一起吃，徐寧玉沒有意見，面條里連青菜都不放就有點過分了。徐馨寧還在長，總這樣吃怎麼能行，本沒營養。何況王梅這麼省錢，肯定不是為了這個家。

徐寧玉猜測，那封信八是家里送來要錢的。上輩子王梅就是這樣，對自己也特別摳，可是往家里送東西就特別大方。

父母辛苦養育子二十多年，適當地補娘家，徐寧玉不反對，只是王梅做得超出了正常范圍。上輩子就干出過，給侄子送了件幾十塊錢的羽絨服，花了半個月工資，家里接下來連續吃了一個月青菜豆芽。

這種苗頭不能姑息。徐寧玉打定主意，晚上就和徐建兵告狀。以前他很討厭告狀的人，現在沒有辦法，只能用這種手段。

他一聲不吭地挖了一大勺蛋羹，放到徐馨寧清湯寡水的面條里。徐馨寧一呆，趕用手把碗遮住：“小弟你自己吃，姐姐吃面條。”

王梅看得心里不舒服，里嘟囔著：“我都能吃，怎麼就不能吃了？又不是大家小姐，這麼氣。”聲音不大不小，傳不到外面去。

徐馨寧從來沒被大人說過這麼重的話，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著筷子說不出話來。

徐寧玉見不得姐姐欺負，抬起頭，黑琉璃般的大眼睛盯著王梅不放，一字一頓地說：“姐姐長，要吃好，你老了。”

誰老了！王梅氣得差點沒吐。可是看著徐寧玉的眼神，莫名有些發憷。這哪里是個孩子，本就是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