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嵐早上來找虞寧初,發現表妹病了,不顧虞寧初的反對,丫鬟去知會了母親。
沒過多久,沈三爺、三夫人都來了。
“許是昨晚聽戲著涼了,舅舅舅母不用擔心,溫嬤嬤備了治風寒的藥,我喝了一碗,已經好多了。”
虞寧初靠在床頭,笑容乖巧地解釋道。
三夫人皺眉道:“藥豈是隨便吃的,便是風寒也有不同的癥狀,我已派人去請郎中了,往后再遇到這種事,不可擅作主張,第一時間就要告訴我。”
這話是對溫嬤嬤說的,有些嚴厲。
都是出自對姑娘的關心,溫嬤嬤并不在意,恭聲應了。
虞寧初朝溫嬤嬤投去歉然的目,好在順利拖到了今早才請郎中,可以假托是昨晚聽戲著的涼,否則大家肯定會猜到是前晚逛燈會從外面染了病氣,顯得太貪玩,連自己的子都不惜。
郎中到后,先觀察虞寧初的臉,再為虞寧初號脈。
虞寧初垂著眼簾,能看到郎中的手,這位郎中五旬年紀,手背上布滿了皺紋與一些褐的斑點。他指腹搭在的手腕上,作輕,不似昨晚,宋池掐的很用力,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道。
當時虞寧初怨他無禮,只是吃人短,宋池給配的藥方居然真的很管用,不然高燒不退,子如何且不論,讓舅母發現病得那麼厲害邊的下人卻都守口如瓶,溫嬤嬤年紀大可能挨兩句訓斥就好,杏花、微雨怕是要挨板子。
便是不想承認,也是欠了宋池一次恩。
歸結底,還是怪自己的子太虛。
剛這麼想,郎中竟然說了同樣的話,道這次只是偶風寒,但疏于鍛煉,元氣不足,若不想辦法彌補,往后很容易被病邪侵。
沈三爺急道:“如何彌補?可是要用藥?”
郎中搖搖頭:“無需吃藥,早晚飯后去花園走幾圈,天氣好的時候去登山遠,循序漸進勞逸結合,如此一年左右便可恢復元氣。”
三夫人聽明白了,外甥就是在揚州時常年拘在小院里,致使筋骨無力。
送走郎中,三夫人笑著對虞寧初道:“聽見了沒,郎中都要你多走走,這幾日阿蕪先養病,等病好了,休想再像以前那樣憊懶下去,每天去花園繞圈便是我布置給你的功課。”
虞寧初臉紅道:“我都聽舅母的。”
算是小病一場,沈三爺、三夫人放心離去。
三房這邊請了郎中,大房、二房包括榮安堂都派人過來詢問怎麼回事。
得知虞寧初染了風寒,太夫人諷刺地對邊的老人道:“有其母必有其子,娘就不是個安生的,這剛來,就有法子引人注意了。”
“是啊,生個病,還能惹人憐惜,蘇姨娘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玩這套。”
太夫人:“你人仔細盯著,府里哥兒多,年輕沖,仔細別勾了去。”
“是,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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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梧堂,大房的沈琢、沈明漪兄妹,二房的沈牧、沈闊哥倆以及宋湘都過來探虞寧初了。
府里的年輕小輩,只有宋池沒來,畢竟不是有緣關系的親表哥,避嫌方面要更在意。
虞寧初早從室轉移到了次間的暖榻上,穿一件白底繡桃花的褙子,發間戴朵絹花,小臉猶帶三分紅,既有病中的楚楚可憐,又有豆蔻的靈。
別人都好說,虞寧初有點擔心沈琢,好在溫嬤嬤也知道要瞞“沈琢送藥”的事,并沒有表現出什麼,留下杏花、微雨伺候,去后面理碧梧堂的雜務了。
“昨晚都沒什麼風,表妹竟然也能著涼,當真是弱。”
眼看兄長們都對虞寧初呵護備至,沈明漪忍不住輕輕刺了一句。
沈琢第一個瞪過來。
沈明漪過來就是應付禮儀,親哥一瞪,便順勢告辭道:“既然表妹病了,那我就不打擾表妹休養了,等表妹康復了咱們再一起玩。”
說完,轉便往外走。
沈琢朝虞寧初點點頭,囑咐一句丫鬟好好伺候,跟著妹妹走了。
虞寧初想送送,被二公子沈牧虛攔住,笑道:“這麼客氣做什麼,就在榻上好好待著吧,大哥不會計較這點虛禮。”
沈闊則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虞寧初:“昨晚我跟三哥去套圈,可惜攤主只有兩套生肖瓷玩,小瓷龍都被套走了,我又逛了好多攤子,找到一只還算致的小龍木雕,阿蕪看看喜歡嗎?”
這份心意已經很讓虞寧初熨帖了,笑著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只和小胖龍差不多大的木雕,只是這頭龍雕刻得更威風,了小胖龍的憨態,也就沒那麼可了。
當然出非常喜歡的樣子,端詳了好久,再向沈闊道謝。
沈闊得意地看向沈逸,昨晚他要買這只木雕,三哥還說太丑表妹不會喜歡,這不很喜歡嗎?
沈逸但笑不語。
聊了會兒天,得知虞寧初生病的源在于缺乏鍛煉,沈牧提議道:“香山的秋景更好,二十那日如果表妹已經康復了,咱們一起去登高賞秋吧。”
沈明嵐:“我正有此意呢,你們都有空嗎?”
沈牧、沈闊、宋湘都有空,沈逸與好友有約,答應下次再陪妹妹們出門。
他們興致地商量,作為嚴重缺乏鍛煉的小表妹,虞寧初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當然,也很想出去走一走,看看京城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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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碧梧堂出來,宋湘跟著兩個表哥回了二房。
寄居平西侯府,宋池兄妹都住在二房的墨香堂,一個住前院,一個住后院。
宋湘帶著丫鬟進墨香堂,就見書房那邊的窗戶開著,哥哥站在書桌前,正對著院中的楓樹作畫。秋風漸冷,楓葉片片轉紅,風吹過,葉如紅浪。
宋湘丫鬟先回去,湊到窗邊,探頭進去,看哥哥作畫。
“怎麼去了這麼久?”宋池垂眸勾勒楓葉的廓,漫不經心般問道。
宋湘托著下道:“很久嗎?我還嫌待得時間短呢,在那邊還有人陪我說話,回來只能自己玩。”
宋池沒應聲。
哥哥就是這種脾氣,看起來溫潤如玉,其實沒有什麼事能讓他上心。宋湘等了一會兒,繼續找話題:“阿蕪病了,哥哥你都不關心一下嗎?”
宋池:“三房不是請了郎中為診治?”
宋湘:“郎中是郎中,大家好歹也是表哥表妹的關系。”
宋池妥協地暫停畫筆,看著妹妹問:“好吧,病得如何?”
宋湘哼道:“還行吧,聽說昨晚發燒得很厲害,今早已經不燒了。對了哥哥,阿蕪好像很喜歡那只小瓷龍,三表哥四表哥昨晚專門去買,可惜僅剩的一只也被人套走了,你把我那只還我吧,我去送給阿蕪。”
宋池:“前晚你好心送,堅持不要,既然無緣,何必強求。”
宋湘:……
低聲質疑哥哥:“阿蕪表妹那麼漂亮討人喜歡,你都如此冷清冷漠不關心,真不知道以后你會給我找個什麼樣的嫂子。”
宋池只是繼續畫楓葉。
宋湘無趣地走了,都快繞過走廊了,又折回來,頤指氣使道:“我們約好了二十那日去香山賞秋,哥哥要不要去?”
宋池頭也不抬地問:“你想我去嗎?”
宋湘思索片刻,笑道:“去吧,如果我走不了,還可以讓你背我。”
宋池失笑,算是默許了妹妹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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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八月二十。
虞寧初的病已經好了,吃過早飯,與沈明嵐辭別舅母,姐妹倆并肩往侯府門口走去。
到了前院,看見沈明漪、侯夫人韓氏也要出門。
“你們要去哪里玩啊?”韓氏瞥眼已經等在外面的沈牧兄弟、宋池兄妹,笑著問沈明嵐。
沈明嵐道:“去香山賞秋,大伯母呢?”
韓氏道:“下個月你們箏表姐出嫁,我帶明漪去挑兩件首飾,有喜歡的,也給你們買兩件。”
沈明嵐大方道:“那就多謝大伯母啦。”
韓氏攜著沈明漪先走了。
沈明嵐低聲給虞寧初解釋道:“大伯母的娘家可不一般,是當朝國舅府,皇后娘娘是大伯母的親姐姐呢,沈明漪為什麼那麼囂張,就是因為人家有位皇后娘娘做姨母,份確實比其他家小姐尊貴。”
虞寧初暗暗吃驚,這麼看來,平西侯府的姻親之家都很顯赫,大舅舅娶的是皇后的親妹妹,二舅舅娶的是晉王爺的親妹妹,親舅舅娶的是吏部尚書閣老家的。同是長房所出的嫡大姑母嫁了一位外地郡王,同輩兄妹五人,只有的母親嫁了寒門。
“大哥的未婚妻就是韓家二姑娘,韓錦竺,等咱們去韓家喝喜酒的時候,我指給你看,長得還漂亮的,以前經常來侯府玩,跟大哥定親后才沒來了。”
虞寧初這才知道,沈琢要娶的是他母族的表妹。
表哥表妹的婚配太過常見,上到勛貴之家,下到寒門百姓,都不乏這種親上加親的姻緣。
虞寧初不由地想到了侯府里的幾位表哥,不管表哥們心里如何想,都要掌握好分寸,避免與他們有超過兄妹分的舉止。不想被人揣測有心高攀,也不想高攀,于而言,隨便哪個表哥門第都太高了,并不適合。
母親嫌棄寒門學子,虞寧初反而想嫁個家境普通些的進士或員,屆時既有厚的嫁妝,又有能起震懾作用的舅舅,夫家人誰敢給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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