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垂下眸子：“作為病人家屬，我的確沒資格纏著你，可如果……作為你的合法丈夫呢？”

顧千苒疑地看著他。

這副表，讓霍凜有些后悔一時的沖，他不該說的。

——不該拿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的東西，來自欺欺人地維持和之間的聯系。

“什麼意思？”

“其實，我沒有簽字。”

聲音低沉，充滿磁，有些沙啞。語氣中著淡淡的憂傷。

顧千苒有些恍惚。

“臨終前”自己好像給過他一封離婚協議書。

他居然沒簽字？

也是，都喪偶了，離不離婚的有什麼關系？

“六年了，分居兩年就可以申請仲裁——這麼久了，不合法了。”顧千苒仍然維持著漠然的表，“更何況，我現在是葉翩翩，實在不知道先生您簽不簽字的，和我有什麼關系。”

霍凜看著前的銘牌，眉骨輕抬。

葉翩翩。

的確，那個深著他的顧千苒，六年前已經死了。

言盡于此，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霍凜突然笑了出來，眼神戲謔，壞得人心：“顧千苒，說我自欺欺人，你呢？以為自己就很高明嗎？”

顧千苒一愣。

“好好休息。”霍凜給倒了杯水，轉離開之前，刻意加重了對的稱呼，“葉醫生。”

看著桌上的溫水，顧千苒出驚疑不定的表。

宜都讓人聞風喪膽的霍凜給倒水？！

這男人……

別是瘋了吧？！

疲憊地把自己摔在座椅里，顧千苒腦中還回著霍凜的笑容。

是不曾見到過的鮮活，帶著點兒惡作劇似的勾人……和以往的任何時候都不太一樣。

狗男人。

顧千苒了額角，不管他了，他發瘋就發瘋，反正這一次，自己不可能再心。

凌晨三點，醫院褪去了白天的喧雜和忙碌，困意來襲，顧千苒干脆將辦公室的折疊床翻出來，打算就這麼先對付一夜。

其實也就瞇了幾個小時，趙醫生早早來換班，顧千苒就醒了。

填好執勤記錄，顧千苒換下防護服和白大褂，可以回家休息半天，下午再來。

不料，顧千苒剛剛要出醫院的大門，卻被一個態度恭敬的男人給攔住了。

顧千苒見過他，是霍凜的助理陸尚銘。

“陸總？”顧千苒疑，態度冷淡，“有事？”

陸尚銘在霍凜邊好多年了，別的沒學會，雷厲風行、不擇手段的本事和姓霍的簡直如出一轍——堂堂霍氏的總裁助理，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也是說鞠躬就鞠躬。

“夫人，總裁讓我護送您回家。”

顧千苒：“……”

這個霍凜。

“活著”的時候，心積慮都換不來一個霍夫人的虛名，盡管的確是霍凜名正言順的妻子，現在倒一口一個夫人了。

顧千苒抱著胳膊，戲謔地說：“以為自己在拍電視劇啊？可惜，你們認錯人了。”

陸尚銘始終保持著微微頷首的姿勢，這是在面對霍家人時才有的恭敬。

“夫人，我雖然不知道六年前發生了什麼，但是……”陸尚銘語氣遲疑，“但是很多事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樣。”

顧千苒卻沒興趣聽，連霍凜都不放在眼里了，何況是他邊的人。

“言盡于此，告辭。”

說完，邁開長起就走。

只是，近一步，陸尚銘就在后兩步遠的地方跟一步。

走到陸尚銘的車旁邊，顧千苒忍不住回頭：“你就這麼聽他的話？”

“如您所見，”陸尚銘一本正經地說，“我這個人，很有職業道德。”

言外之意，這可不狗，這熱工作。

顧千苒：“……”

“那我的話，你是不是也得聽？”顧千苒戲謔地看著他。

陸尚銘沉默了。

“哦。”顧千苒煞有介事地點頭，“總之就是，夫人的話——沒用，是吧？”

“請您吩咐。”

顧千苒當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語氣倨傲而冷淡：“滾。”

陸尚銘：“……”

夫人真的變了好多。

盡管他對原本的夫人并不了解，但用腳后跟想也知道，夫人出名門，格落落大方，溫端莊，是從來不說臟話的。

更何況，夫人很總裁，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得罪總裁邊的人。

“夫人……”陸尚銘犯了難。

他想說，恕難從命。可是，要真的因為不聽夫人的話而把事辦砸了，總裁那兒更不好代。

顧千苒沒再說話，只好整以暇地看著。

幾秒之后，陸尚銘被看得心虛，恭敬地一頷首，老老實實道：“是。”

說完，轉要離開，顧千苒卻又喊住了他：“回來。”

陸尚銘以為事還有轉機，連忙回。

卻聽見顧千苒說，“回去告訴霍凜，兔子急了也咬人，霍老夫人手在即，他可千萬別我。”

陸尚銘猛地抬頭，表是前所未有的震驚。

夫人……夫人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是在威脅總裁？！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敢用霍老夫人來威脅總裁？！

完了完了。

他怎麼忘記了，夫人是顧家的繼承人，顧家的人，可都是一頂一的狠角！

“明白。”陸尚銘戰戰兢兢，連忙回話。

離開的時候，差點兒同手同腳，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把這段話給總裁遞過去，要是實話實說，總裁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他給滅了？

看著他懷疑人生的背影，顧千苒差點兒笑出聲來。

——欺負老實人，可真快樂啊。

渾然不知被欺負了的老實人回到總裁辦公室，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才推門進去。

“總裁，是我辦事不力。”陸尚銘蔫噠噠的，把顧千苒的話，以非常委婉的方式傳達給了霍凜。

霍凜原本還在皺著眉辦公，一聽顧千苒讓他滾，手上作一頓。

陸尚銘心下一涼，覺得自己這回準要遭殃！

沒想到的是，霍凜角的弧度一點點上揚，最后竟然笑出了聲音，好像……好像很開心似的。

陸尚銘：“？”總裁被氣瘋了嗎？

“沒事，讓你滾你就滾吧。”霍凜一邊翻文件，一邊笑得滿臉溫，“老夫人手之前別去找了。”

出租車上的顧千苒打了個噴嚏。

哪個混蛋背后罵？裹外套，打算換個姿勢再瞇會兒。

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竟然是那個便宜父親打來的。

秀氣的眉頭下意識擰。

怎麼？回國不過半個月，所有人都知道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