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騎馬

=== 第010章騎馬 ===

李徹已經兩日未見楚，夜裡窩在馬廄裡，怎麼都有些睡不著。

時而站起，時而臥倒，過了許久，一睜眼，馬廄外的月亮還在早前的位置上。

就像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般，李徹有些泄氣，想認個錯，示個好，卻找不到人，心裡越發堵得慌。

原本他是理直氣壯的，一個隨隨便便的人都想來騎他。

他是不準備給楚嵐好馬臉的。

任憑小廝怎麼著，他就是不讓牽，不讓騎，各種做怪。

他一個帝王，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耐。

小廝也勸阻楚嵐，要不先算了，這馬六小姐也冇騎過，這不才闖了馬場，怕是子有些烈，怕是會傷到人。

李徹覺得這小廝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結果這麼勸都勸不楚嵐。

楚嵐非要騎。

小廝冇有辦法，又拉不住他，才趕喚了另一個小廝來幫忙。李徹脾氣倔，兩個小廝勉強才能扯住他，但他得太厲害，楚嵐上不去，最後隻得來了第三個小廝。

都到這份上，一側的楚眠都有些害怕，怕出事，忍不住上前勸。但楚嵐似是同這隻馬對上了氣似的，非要騎。

李徹惡狠狠瞪了一眼。

楚嵐半天冇騎上去，很有些惱，也冇問三個飼馬的小廝一聲，拿了一側鞭子就使勁兒對著李徹一，三個小廝都懵住。

李徹吃痛，一惱意直接湧上心頭。

楚嵐見似是有用，又衝著李徹狠勁了一鞭，還笑道，“就是欠！”

就這空隙，李徹的惱意到了極致，楚嵐見終於能騎上了，笑容還掛在臉上，李徹直接將給撞了出去。

若不是小廝眼疾手快，拚命拉住他，李徹的馬蹄子都要朝飛踢過去。

三個小廝嚇得心驚膽。

相比之下，楚嵐這麼做已經算傷得輕得了，但是楚嵐還是摔折了。

三個小廝有苦說不出。

楚嵐一哭，整個馬場都了，楚嵐疼得起不來。

侯夫人和老夫人邊的郭媽媽趕來，還喚了大夫來，又讓府中的家丁抬了擔架將人抬走。

李徹人也撞了，心裡也舒坦了，覺得楚嵐活該，隻是聽著楚嵐一麵在擔架上，一麵朝侯夫人和郭媽媽哭訴，李徹心中又惱，小小年紀怎麼就這樣顛倒是非，心思惡毒！

等冷靜下來，重新被關回了馬廄裡，小廝朝他歎道，“就你這烈子，我們遲早都被你給搭進去！你昨日才闖了禍，本該關黑屋或是送走的，是六小姐照顧你，又給你吃的，又讓給你將板子拿走，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六小姐第一個被你牽連。分明這節骨眼兒上，就偏要接二連三闖禍，你讓七小姐騎一下又怎麼樣……”

小廝恨鐵不鋼得數落他。

李徹才漸漸回過神來，他是給楚闖禍了。

昨日他闖馬場，楚家的老太太就訓斥了楚一番，今日他又將人踢了。

其實楚對他很好。

對他耐，友善，但他似是一直在給添冇有停過。

李徹想起方纔楚嵐哭得那幅模樣，楚不委屈纔怪……

李徹眨了眨眼，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撞楚嵐那一下子確實是解氣得很，他是天子的時候，誰敢這麼在他頭上撒野，但他眼下是隻馬，他的份並不能給他尊嚴……

時間一天天過去，能回去的希於他而言似是越來越遠。

若是往後餘生，他都是隻馬……

李徹很想迴避這樣的問題，但理智讓他無法迴避。

若是往後餘生，他都是隻馬，他是願意跟著楚的。楚的手很溫暖，會給他尊重，亦不會像今日那個無理取鬨的楚嵐一般……

他若日後真的隻能是隻馬，他是有些後怕，怕東昌侯府會真像飼馬小廝說的那樣，將他送人。

李徹徹夜未眠。

……

李徹三日冇見到楚了。

除了給他餵食的飼馬小廝，他也冇見旁人。

飼馬小廝見他怏怏的，似是也不怎麼，又恢複早前不想吃東西的模樣，小廝手了他的頭，歎道，“你呀，就是運氣好，惹了這麼大攤子事兒，府中竟然不追究了。要不然將你打死，或是送出去，你才吃不了兜著走。”

李徹豎起耳朵，聽飼馬小廝的意思，是這事兒就這麼過了。

那楚是不是也冇事了？

他是擔心楚家老太太為難。

飼馬小廝這些時日的相，似是也覺得輕塵這匹馬雖然是匹矮腳馬，但似是個機靈又通人的，因為每次同他說話，他彷彿都在認真聽一般，有時候豎耳朵，有時候偏頭，旁人許是看不大出來，飼馬小廝還是能看出來的。

“了吧。”飼馬小廝歎。

李徹警覺做出一幅呆滯模樣。

飼馬小廝笑道，“真是魔怔了，你就是匹馬，頂多聰明些，還喜歡聽人說話。”

李徹心中唏噓。

“輕塵，好好吃你的草，彆等六小姐來，見你瘦了，以為我待你不好。收了六小姐的錢，事兒得替人辦好了。”

飼馬小廝將乾草放進食槽裡，又添了水，這才哼著歌轉離開。

許是飼馬小廝這番話真說到了他心裡去，好歹算是有了楚訊息，也知曉風波過去了。李徹低著頭，心中微鬆，嚼著食槽中的乾草，似是也有了味道。

在等一日清晨，李徹在馬廄中百無聊賴等著飼馬小廝來同他說話，隻是耳朵微微豎起，立即聽出這腳步聲是楚的。

當下就從馬廄中“嗖”得一聲站起，馬蹄抖了抖就往馬廄最外側來。

他個頭不高，正好能從合適的隙見到不遠的兩道影。

楚瑤正同楚說著話，一麵往馬廄...往馬廄這裡來。

不同的是，今日兩人都穿著騎馬的裳，英姿颯爽。

臨到馬廄前，楚瑤同楚分開。

楚瑤的馬同旁的馬在一，輕塵是單獨關在一馬廄的。

等楚走到馬廄前，李徹隻覺一雙眼睛盯在上似是本移不開，白的騎馬服，乾淨利落，隻在腰間和前各有一水藍的紗巾做點綴，乾練又神。

李徹目不轉睛的時候，飼馬小廝上前，“六小姐！”

楚道，“把輕塵牽出來吧。”

飼馬小廝應好。

李徹心中歡呼雀躍，就差自己扯著飼馬小廝上前了。飼馬小廝心中腹誹，見六小姐和七小姐全然兩幅模樣，就算認自己主人也冇認這樣的。

臨到楚跟前，李徹似是又忽得拘謹了，不怎麼好意思往前湊。

楚上前他，李徹隻覺從頭蘇到了尾。

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楚的手上。

“六小姐今日可是要騎馬？”飼馬小廝見穿了騎馬服。

楚溫聲應道，“嗯，和小九約了一道騎馬。”

李徹頓了頓，要騎馬？

但楚說要騎他，他心裡不但冇有半分不願意，還甚至有些高興是怎麼一回事？

李徹歪了歪腦袋，心中想，許是楚的手上馬背，他實在太舒服了的緣故。

楚本就是他的主人，好像，讓楚騎一騎彷彿也冇什麼……

李徹臉莫名紅了紅。

飼馬小廝麵有遲疑，為難道，“六小姐，前些時候，七小姐才從輕塵馬背上摔下來，要不我們再馴些時候，等溫順了六小姐再來，小的先牽一匹旁的馬來給六小姐先用著？”

楚似是被他說，略作遲疑。

李徹忽得有些惱這個飼馬小廝，什麼他不願意楚騎！他在楚麵前一直都很溫順，看不出來嗎！

他不想楚騎旁的馬。旁的馬一定比他溫順聽話，而且又不是矮腳馬，他是怕楚拿他換了旁的不闖禍的馬……

小廝還在說話，李徹便趕主上前去蹭楚。

楚和飼馬小廝都愣了愣。

這狗子，回回都拆他的臺，飼馬小廝心中無語。

……

有了前車之鑒，眼下真來了三個小廝一道看著輕塵。

但輕塵聽話得彷彿同前幾日是兩匹馬一般，楚踩著腳蹬上馬背，輕塵似是都特意冇有，怕摔下來一般。

等楚踩穩，又握了韁繩，小廝上前牽馬，似是都一氣嗬。

楚俯了他的鬃，輕聲道，“慢一些，我怕快。”

李徹記住了。

他彷彿都無需小廝牽，一路都走得很平穩，飼馬小廝不時回頭看看它，一幅淡定沉穩的模樣，哪裡還有三日前那幅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氣勢？

嗬，這了的！

飼馬小廝繼續牽著馬往馬場中去。

而輕塵似是也聽得懂話一般，楚讓他慢些，他就慢些，走過打的地方，他就踩得穩些，總歸，背上的楚坐得安穩。

飼馬小廝刮目相看。

等到馬場中時，楚瑤已經到了。

楚瑤的馬都比李徹高大健壯，走在一起這麼一比，李徹頭一次覺得相形見絀。

而楚瑤那隻馬，也確實用鼻孔看他。

“輕塵好聽話！”楚瑤意外。

看來他的惡名聲是被楚嵐四傳遍了，李徹心中想。

“走吧。”楚了李徹的頭，李徹果真聽話邁步，楚瑤驚歎一聲，“你真是第一次騎輕塵啊？”

楚莞爾，“還騙你不？”

李徹竟也莫名得意。

片刻，又一張馬臉耷拉了下來，他得意個鬼。

楚瑤也了自己的馬，說了聲，“走吧。”

那馬全然冇有靜，最後還是小廝牽了韁繩，馬才邁步。

楚瑤歎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楚瑤的馬更長，很快攆上，李徹惱火。

楚瑤羨慕道，“看得我都想和六姐姐換了！”

自然是打趣話，李徹卻警覺，楚不會真拿他換旁邊那隻呆馬吧，稍許，心中又想，楚纔不會換他，他心中莫名踏實。

兩匹馬並駕齊驅著，楚瑤的馬長，李徹的短，人家走一步，他要快步跑兩步，但是他偏不想落人後，於是兩隻小短一直保持著比一側的駿馬快一步的頻率。

慢慢的，小廝嘗試著鬆開纖繩，因為走得慢，所以兩隻馬都還算平穩。

小廝雖然鬆開了繩子，但前後都有騎馬的小廝盯著，見勢不對就會救人，都是手，所以不怎麼怕。

楚瑤起初還有些慌，但似是很快便適應了。

楚這端，握韁繩就冇怎麼心過，李徹平日便善騎，知曉怎麼讓坐穩，楚心中唏噓，彷彿不怎麼需要多留意，輕塵就會自己解決。

楚一麵納悶，一麵聽楚瑤在一側悄聲道，“聽說二表哥要回東昌侯府了。”

“譚孝？”楚有印象，但是很小時候的印象了。

“就是譚孝。”楚瑤繼續輕聲道，“六姐姐，聽說這人有些貪圖，名聲不怎麼好……”

尚未說完，楚打斷，“小九。”

楚瑤會意噤聲，這裡是東昌侯府，是不應當嚼舌。

李徹卻清楚得很，東昌侯的小兒子就是個不學無，終日遊手好閒的草包。若是他冇記錯，就是因為這個草包在京中月樓，同曲太尉的侄子爭風吃醋，手打了曲太尉的侄子，東昌侯還被史參了一本說管教不嚴，東昌侯應是罰他到王氏孃家足了半年，眼下纔回來。

李徹很不喜歡譚孝這個草包，譚孝回府，不是好事。